四王府,书房。
宽大的橡木桌旁,孤城聿桀手持狼嚎墨笔,伏身而书,桌下是被丢弃的纸张,已经多达数十。
又是一张被丢下来,他也终于耗尽了耐心。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数天,但他只要一静下心来,耳边便是那蠢女人轻冷酸涩的话语,还有那对他深深痛恶的眼神——
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条链子!
这里是他的王府,是他的地盘!别说一条链子,就是一条人命,他若说要毁,便似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哪里轮得到她来评说,让她来指责?
她凭什么?
他是冷血,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从来不留情。
但这都是他的事,与那疯女人何干?
低咒一声,持了笔又写。
直到手里的狼嚎刚劲寸断,那个静字却还没有书写下来,反倒是他的心绪比方才更乱,胸腔里的怒意,抑制不住地起伏着,眉心生疼。
他竟会因为那个疯女人的几句疯言疯语,就如此大动肝火!
孤城聿桀脸色沉狠,抬袖将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把扫了下去——该死!该死的女人!该死的疯女人!
书房里的动静太大,时飞飞快地进来,只看这满目狼藉,以及一脸怒气的男人。
不敢说什么,俯身收拾地上的烂摊子。
在他的印象里,主子性子冷漠,任何情绪都隐忍着,也甚少发怒。
但最近好像变地莫名频繁起来,尤其是自那日王妃跃湖寻珠之后……
“出去!”
孤城聿桀冷冷喝斥,时飞将手里东西放下,依言往外走。
还未迈出门槛,却听身后又传来他迟疑的声音,“她怎么样了?”
不知他口中的‘她’所指是谁,时飞怔了下,猜测应该是说墨思欢,回道,“王妃她身子已经没有大碍,白日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头,或者和婢女还有那只雪貂玩,到了晚上……”
听他微顿,似是不敢讲。
孤城聿桀微微蹙眉,“继续说!”
“到了晚上,就一个人跑去竹林里练剑!”时飞如实地禀道。
“她一个人?”
孤城聿桀微微蹙眉,猜不透那疯女人又在搞什么,“本王不是让你教她的么?”
“属下该死!”时飞惶恐地跪下,犹豫着还是将墨思欢的原话说了出来,“属下向王妃提过要求继续教她。可王妃说,她练剑不是防身,而是用来对付苏姑娘和您的……所以,她不能让属下教,免得到时候牵连属下……”
“呵,她倒会为人考虑!”
孤城聿桀脸上笑意森森,一拳击在桌上,刚平息的怒火随即又窜起——这蠢女人当真有把他逼疯的本事。
时飞看着那张坚固无比的桌子,自下至上,一点一点地开始支裂粉碎,喉间微哽。
再眨眼,孤城聿桀已经飞身出了去。
……
弯弯的月儿高挂于空,银光铺泄。
竹林中,风声瑟瑟,正是花开之际,风过隐隐夹杂着一股股花香,直扑在脸上,心情只觉无比清爽。
墨痴手握长剑,正来回地比划着。
在离她约莫十步远的地上,蹲着那只雪貂,无精打采地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小四,你帮我看看,这一招这里……是这样过去?还是这样过去呢?”
墨痴嘴里喃喃,试量着将手里的长剑又偏了偏,之后就在左腋下的位置处停了停,这一剑她不知该如何抽推出去,才更有杀伤力——
她的右手还没恢复好,如果是第二种方式,应该会很疼。
可是第一种,却又觉得别扭……
身后几步处,黑色的人影,因为她那声‘小四’,而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