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宫勾个魂儿 062:罪妇何人【万字+】

作者 : 奶昔慕丝

在玉漾将头探过来之际,墨痴将盒子‘啪’一下盖上——

这东西断不能让人瞧了去!

“四嫂,还保密啊?”玉漾嫣嫣一笑,嘟着唇,略显不满地看她,“我倒要等着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墨痴讪笑,心头微苦媲。

这礼是断然不能送出去的,该怎么办?

这时,孤城聿桀不知和苏月依又说了句什么,她忽然蹙眉。

在他胸膛上轻轻捶了一下,然后便看她忽地站了起来——

走到殿中央跪拜,“皇上,今日盛喜。奴家特请能够为大家抚琴一曲,仅愿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白首同心。”

她话说得漂亮,上座皇后、太后等人却是脸色立即不好看了。

就连李相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方才就见她与孤城聿桀旁若无人地与之笑闹,朝臣早已在心下月复论。

此时见她竟公然出来,立即惹来一片唏嘘——

许是觉得被人低估,看了热闹去,太子的脸色铁青,“四弟,今日是本宫大婚之喜,你带一个歌妓来做什么?”

他方才回到殿上,便听说了墨思欢掌掴孤城聿骞之事,正欲找他的错处,如此难得,定不会放过。

“大哥,我确定上次斋宴是你先提出来,要四哥把苏姑娘带来,让太后瞧瞧的!”倒是孤城聿昭悻悻开口,脸上笑容不变,说得话有些欠扁。

“你……”

太子语塞,倒是上座皇后开了口,“既然姑娘有心,那就奏一曲娱乐吧!”

相比太子的冲动不经事,皇后处理事情的手段宽逊圆滑多了,不愧为一国之母。

苏月依欣然颔首,怀抱长琴,却又回头看向墨痴,“不知姐姐有没有兴趣,来为妹妹伴舞助兴?”

墨痴没料到她会将这事牵到她头上,微微一怔。

一旁,玉拂嗤声冷笑,“看这苏姑娘柔柔弱弱的,却不想这般尖刻!你让一个傻子跳舞,不是难为她么?”

苏月依面上笑意浓浓,流动的眸光在孤城聿桀的脸上闪过,后又莞尔一笑,“是妹妹愚钝,只是想着你我姐妹今日若能共瑟,势必为这大喜略添和顺,一时间倒忘了姐姐不懂音律,也不会跳舞。”

殿上哗声再起,如此赤.果果地挑.衅,是人都会恼——

墨痴却是愈怒愈镇定,心下略一思索。

反正她也正为贺礼之事苦恼,不如索性顺势而下!

“等一下!”

她蓦地开口,面上也挂着浅淡地笑,“既然妹妹邀请,姐姐便不拘礼,圆了妹妹的心意。”

说着朝上俯身,“承蒙太子不嫌,弟妹便以剑为舞,权当今日献于太子与太子妃的贺礼。”

看着她径自去向侍卫借了长剑,再示意苏月依,可以开始了。

她倒能解,不知又有什么花招?

苏月依脸色微变,但眼下情势所迫,温温笑着,坐下开始抚琴。

琴声婉转起伏,墨痴立在殿中,单手负剑,闭目而立,迟迟等着。

苏月依的琴技果然不错,闭上眼聆听,便是高山流水松风,余音绕耳不散,仿若置身仙居山外。

墨痴身心缓缓放松下,好似回到了21世纪她和师父赖以生存的山谷,却眨眼又像是到了那个秀美怡人的溶洞——

琴音缓缓转了调子,水声潺潺,悦耳撩心。

这双手像是有他带着,衣袂飘飘,手中长剑已飞舞而出。

这剑极软,剑柄上系着一条与她服饰相近的玉色长穂,犹如彩凤舞动。曜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套剑法一招一式,她早已烂熟于心,流利得仿若游龙出水般洒月兑。

却因她女子的天性,又融入了几分温婉灵动,她的舞姿矫健而优雅,看得人时而心惊,时而妙叹。

开始还是她随琴声而舞动,到了后来,苏月依竟惊慑于她的气势,手上撩琴的动作也被她渐渐带着,时高时低……

殿内众人,看着墨痴洒月兑利落地剑术,如风拂般掠过的身姿,诧异不已——

她今日在这宴上,带给大家的震撼,好像特别多……

孤城聿桀与她的眼神在空中不可避免地触及,竟都从对方的眼睛里清楚地瞧见了怒意。

墨痴陡然转身,牵着唇朝他温吞地笑——

这剑法,还是他教她的!

她只是将剑法放柔,转成杀伤力略弱地剑舞,不知今日,能不能自救一命?

琴声结,剑舞毕,墨痴缓缓收了剑。

方一直轻软地飘忽不定的身影,此刻又恢复初始的姿态,有些不真实。

在一片沉寂中,她微颔首,红唇启,轻轻吟道:

大梦初醒已千年

凌乱罗衫

料峭风寒

放眼难觅旧衣冠

疑真疑幻

如梦如烟

看朱成碧心迷乱

莫问生前

但惜因缘

魂无归处为情牵

贪恋人间

不羡神仙

孤城聿桀眯眸,白玉酒杯紧捏在手,指结泛起的白色清晰可见。

在他对面,一直淡看此间风云的孤城聿弦,蓦地倾出了杯中水酒,深深凝着她的身影,眼神悸动,久久不动,竟似失了神——

“愿我太子与太子妃比翼白首,不羡鸳鸯不羡仙。”

殿内不见丝毫动静,这有些出乎意料墨痴的意料,脸色微微尴尬,俯首跪了下来。虽然违心,对太子她也是多为厌恶,但眼下她却不得不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她还有命,捏在人手里呢!

寂静,略显诡异地寂静。

忽听,身后有一朝臣蓦地开口惊叹,“罪妇!四王妃这套剑法竟于昔日罪妇贺皇上大婚所舞时的招数如出一辙,且都是左手持剑啊!”

这朝臣之中,不乏与他一样看过此剑法的老者。

他此时莫名开口,立即引来一片哗然。

指端的白玉酒杯,碎裂染成血红,孤城聿桀神色冷凝,却并没有丝毫情绪泄露——

墨痴跪在那里,心下生疑,罪妇?

“混账!”

上座,皇帝已然暴怒,抬手摔碎了桌上的琉璃盏——

“罪妇乃十恶不赦之歹毒之人,谋害子嗣,扰乱朝纲,祸乱天下!皇上曾三令五申,再不准任何人提及与她有关之事,你却在太子大婚庆典上表演当初罪妇所示的剑舞,墨思欢,你好大的胆子!”

殿内安静地过分,梁贤妃的声音又尖又细地响起,看她的眼神狠戾,更多得却是幸灾乐祸。

她本就度量狭窄,方才自己儿子当众挨了这女人一巴掌,可谓脸面尽失,她可是记着那仇,这会儿自然是要惩她一番——

“说,这剑法是谁教你的!”

孤城璧的声音狠狠,脸色铁青,更多得却是质疑,眼神飞快地扫过侧边的孤城聿桀——

是谁教的?

墨痴心中微苦,还以为能自救,却没想到又进了这皇家的另一个死穴——

孤城聿桀已然恢复平常,只是双手仍然微蜷着,看不出任何情绪,却也不打算代她开口,说句话。

苏月依脸上不露声色,心下却已畅笑。

她原本只是想借抚琴,来羞辱墨思欢身为女儿家,却什么都不懂。

可刚刚看她舞剑竟如此潇洒,她还以为计划落空了——

却不想这墨思欢,竟触怒了皇帝!

看来,这老天都在帮她。

疼,墨痴咬着唇,膝盖上那破了地伤口,方才舞剑的时候又扯开了些,现正咯血的疼——

“……回陛下,没人教。”

终于是难开口,“这是妾身自己弄着玩,想出来的,不知道竟冲撞了皇上……”

“没人教,哼,谁信!”

梁贤妃冷哼嗤笑,目光扫向孤城聿桀,“你可是四皇子的正妃,你敢说这剑法不是他教你的?”

墨痴微垂的头,缓缓抬起来凝着她,“不是。”

如果龙颜大怒在所难免,何必再搭上一个人?

何况,他……也不受宠。

“你……”

梁贤妃被她略带冷意的目光震慑,一时间怔在那里。

皇后略带惋惜地开口,“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这丫头,仗着自己是功臣之后,便不把皇上,不把孤城皇室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满朝文武,还有列国使节的面,竟一次又一次地以下犯上,你要皇上和太后再怎么眷顾你?”

不愧是皇后,这番听不出立场的话,却轻易地将孤城璧的怒意推至极点——

“来人,把她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孤城璧盯着跪在地上的墨思欢,眼神中划过浓浓杀意。

侍卫拖着她往外去时,墨痴隐约听到皇后开口,“皇上当年曾特意下令,罪妇之事,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尚书大人的记性可真好,事隔多年,竟还记得那剑法的招数……”

那尚书连声叩首求情,却听孤城璧怒不可遏地命令已下——

革职让贤。

好一个皇后!这尚书大人,方才与梁贤妃配合默契,应该是支持六皇子的人吧?

就这样轻松地被排除掉了!

……

天牢的门,‘哐当’一声落了锁。

墨痴垂眸,看着满地潮湿发霉的草屑,唇角微勾。

别人的大婚之喜,来前她还兴高采烈的,没想到竟进了这种地方……

这牢中只有后墙上有一小方铁窗,昏黄地光透过铁窗照进来,这地方果是如传言中一样地暗无天日,非人所受。

想着连城壁那般盛怒,再想要出去,只怕是不容易。

有老鼠‘嗖’地一下,从她脚面上肆无忌惮地爬过去,墨痴摊了摊地上的杂草,寻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坐下,微闭上眼。

脑子静下来,便会抑制不住地乱想。

罪妇,左手……

她虽不知那罪妇是谁,但能祸害子嗣、扰乱朝纲的女子,想来应该和孤城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罪妇,也是用左手持剑的吗?

可这剑法,的的确确是孤城聿桀交给她的。

并且,也是教得她左手……

难道罪妇与他有关?

想着那人清冷的眉眼,墨痴摇下头,心底的涩意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皇帝要把她管进天牢,他竟一句为她求情的话也没有。

他真得巴不得她死掉吗?

迷糊之前,墨痴讪讪地想——或许在殿上的时候,她应该把他供出来的。

那样,说不定还能在这牢里问他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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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昏暗,分不清时辰,只能依着那小窗后投照进来的阳光,判断白天和夜晚。

墨痴的觉一向少,况且在这种地方她也不可能睡着,便对着满牢的昏暗默默发呆,看那些老鼠、蟑螂,来回地爬过。

怪不得人说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人会变成疯!

她这才短短三日,便像经过了百十年似的——

脑海里,有个人影不受控制地钻入钻出……

墨痴愤愤地甩头,抬脚踩死一只蟑螂,嘴里恶狠狠地咒着——混蛋,去死吧!

她那么义气地没把他供出来,他竟真得任她在这种地方自生自灭?

寒铁的栅栏外,看她如此粗鲁的动作,孤城聿弦忍不住蹙眉。

他真得怀疑自己此次来这一遭,究竟是对不对——

牢门‘吱呀’一声,几缕阳光通过那一方铁窗斜斜射进来,投成的光柱中,万千微尘飞舞。

墨痴还呈匍匐的姿势,略一抬眼,便看到一双薄靴,一袭合身熨帖的月白袍,自小窗投射进来的太阳洒落在他身上,为他周身染上一层淡薄如今的光晕,令他看上去几欲随风化去般虚幻。

“是你?”

他的到来,让她太过意外。

莫名觉得这种阴暗地地方,与他这样的人,出入太大。

……

许久未见阳光,墨痴微微抬头,阳光刺得眼皮针扎一样地疼。

但这种真实得疼,却让她觉得无比美好,她出来了,从那阴暗地见鬼的地方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此时此刻,对他这个人,墨痴的心里好感,没有;厌恶,也谈不上。

在这个地方,大家好像都很讨厌她,她已经习惯了。

如今,他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并且将她从天牢中带出来,反倒让她觉得不正常。

孤城聿弦在她前方三步远,沿着石路,步履沉稳。

“是我二哥听说了你的事,求母妃去找父皇说情,希望能饶过你一次。本王只是来带你出去。”

是他?

想着那个傻傻憨憨的孤城聿迟,已救过她两次,墨痴心下一暖,却又有些难受。说不明白是什么,失落吗?

他已让人备好了马车,墨痴上车离开之前,他却突然开口——

“那首词,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墨痴困惑地回头看他。

“看朱成碧心迷乱,莫问生前,但惜因缘,魂无归处为情牵,贪恋人间,不羡神仙。”他一字一字说得轻忽飘渺,眼神中似有不明情绪,缓缓地晕开。

原来是说这阙小词!

墨痴蹙眉凝着他看了一瞬,笑想了瞬,“以前听我师父常念,就记下了。”

她也不知这有些奇怪地词,在什么时候自她脑海出现的,好像……生来就有?

太子大婚,会用它来做贺词,也是兴起,只是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会招来后面的灾祸。

“这样……”

他的目光自她脸上询过,眸中似有些失望。

……

马车一路前行,是驶向四王府的方向。

离那里越近,她的心好像越纠结——

她现在安然无事了,还要回那个地方吗?他会不会又要杀她?

马车倏地停下,接着便有打斗声传来。

墨痴的心里咯噔一跳,还未掀开那帘子却先看到一把锋利地刀——

那人黑布蒙着半张脸,看清楚她,便毫不犹豫地抬刀欲砍,墨痴连忙闪躲,仰着身从后面跳出去。

对方急急来追,招数咄咄逼人,且功力不弱,墨痴又没有任何兵器,很快便被打败阵,眼看那刀架上脖子,却被从空直落的人生生拦下。

“王妃,请随属下走!”

这人也蒙着半张脸,但这声音,墨痴却熟识。

是时飞!心里不由一松。

他只带了不到数十人,却很快将先前的几十人斩杀完毕,墨痴看得心惊颤颤——

这些人,也太变态了吧?

原本是不想回府,可如今想再走,却已不可能。

几个婢女看到她完好无事地归来,自是免不了一通哭啼啼地兴奋。

看着几个丫头又哭又笑,墨痴哀哀叹气,也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回来了。

说起来,若非有时飞,她也不见得能够平安归来,在这里发霉感慨。

而时飞,则听命于孤城聿桀——

是他救得她吗?为什么?

……

四爷不在。

王妃不必等了。

如此几趟来找人,却都是同样的答案。

墨痴的耐心也有些耗尽——

“四爷不在,不过……倒是留了封信给王妃。”

又是一日,峒溪将一个米黄色的纸封交到她手里,看她打开,忍不住想看,却又压止住了念头。

这是昨个主子回来之时,她把墨思欢的话捎给主子,主子留下的书信。

“你我之间的约定取消。”

雪白的纸张上,墨黑的大字力透纸背。

墨痴捏着纸张边缘地手指深陷,粉女敕的指甲盖上,泛出青白。

她昨日留话给峒溪,问他那约定可还作数,不过就是想见他一面,把很多话,许多她理解不透的事,通通都说清楚。

他却似乎不打算让她如愿,约定取消……

意思是,他见她一面也都不想?

呵,好像她才刚经历生死,才应该是最有资格怨愤的那个人吧?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却好像恰恰相反——

墨痴咬咬唇,拿起桌上的墨笔,抽过纸来唰唰唰写了什么,然后装进信封里,交给峒溪,“请务必代我转交给他,谢谢。”

看她刚刚还愤愤不平地脸,此刻突然阴转晴,峒溪觉得奇了。

瞥一眼四下无人,还是没忍住将那信封拆开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说话不算数的人,变小狗。”

很配合地,偌大雪白地智商,画着一只萌萌地狗头,却双眼愤愤。

……

发泄过后,墨痴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就回归了正轨。

心情好,胃口不错,吃得也多了,睡眠质量都跟着上去了。

当然,真正的正轨还是苏月依和捻星……又来探望她了!

说是要为她去去牢里的晦气,两人带了不少婢女,还有扶桑和柚子叶,那阵势……墨痴只觉对方有种上门打架的感觉,莫名地兴奋——

“捻星,有阵子没见了,我倒还挺想你的。要不我去求四爷,让他把你给废了,再来做我的丫鬟?”

“哎,狐妖,那什么,貌似你家四爷都好久没去你园里过夜了,你有没有觉得寂寞啥的?”

墨痴双手抱胸,看着一屋子的人挥挥洒洒,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得凉日直囧,她怎么觉得自己的主子,好像在牢里呆了几日出来之后,脑子又痴钝了不少——

以前对这俩人,都是爱搭不理地,今天怎么主动问候?

而且还句句挑衅,一副巴不得开战的样子?

“我们比不得姐姐,人贱命好,又能死里逃生,这往后的福气可大着呢!到时候姐姐成了仙,可别忘了我们啊!”

同样是她出言不逊,苏月依的道行,比捻星的确是高一点。

轻轻松松地四两拨千斤,好像并不在意她说什么。

墨痴点头,心里却急得不行——

以往只要他的两个宝贝女人和她一开战,他便会立即出现的。

可今天,看样子这架打不起来,怎么办?

墨痴蔫了蔫,已到午膳时分,碎月送上糕点,都是平日里她惯爱吃的,可现在却又觉得没了胃口。

“碎月做的吗?”捻星隔着她,探头来看那些吃食,双眼星星,垂涎欲滴的样子显然也很想念碎月拿手的点心。

墨痴没精打采地哼一声,捻星随即伸手取那糕点,塞进嘴里,却又一口吐了出来——

脏污落在墨痴的裙摆上,碎月立即伸手把捻星推搡到一边,“嫌弃我的东西难以下咽,就别碰,谁又没让你吃!”

捻星踉跄了几步,若非丫鬟手快将她扶稳,铁定会摔在地上。

瞥见院门处有人影进来,苏月依在旁阴阴地一笑,“姐姐若是心里有气尽管找王爷去撒,这是跟我们发得什么脾气?捻星妹妹现在身子娇贵,若真因姐姐而闹出个好歹来,想必王爷一定不会轻饶姐姐的!”

墨痴莫名,还未细品她的话,便看到孤城聿桀从门口进了来。

多日未见,他的身量还是如此,看在她眼里却只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更冷漠了些。

“原来本王不在,王妃就是这样子欺负本王的爱妾!”

他的神色依然如斯清俊,声音也依旧让人直战栗,甚至看也未看她一眼,便上前直接将捻星揽在了怀中,关切道,“星儿,你有没有怎样?”

墨痴盯着对面的男人,也看着捻星偎在他的怀里,含羞带怯地直摇头。

“王妃教导的好婢女,果真是和主子一样地不安分!”他的视线移向碎月,后者立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这丫头心思单纯,又护主心切,好像每次闯祸的人,也都是她……

“碎月她不是有意的……”

墨痴咬唇,试图向他解释情况,却被孤城聿桀矢口打断,“若是有意,那本王岂不是要眼看着星儿小产了!”

墨痴怔怔,这话入耳,整个头脑都好似被什么劈了一下——

小产?

捻星她……有身孕了吗?

苏月依在旁轻叹,“姐姐的脾气一向烈,王爷是怕姐姐一时糊涂,做出什么错事,所以才特意没有通知姐姐。峒溪姑娘已经把过脉,星儿妹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如今正是害喜的时候,方才才会一不小心吐在姐姐的身上……”

墨痴的脸色有些白,木讷地好似没有怎么明白过来这个消息——

“今日之事就算了!”孤城聿桀冷冷看她一眼,“墨思欢,若是星儿月复中的孩子,有任何差池,本王为你是问!”

撂下这话,他便带人离开。

屋里众人都不说话,也不敢说话,因为墨痴的脸色很难看……

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碎月再度被她吓哭,墨痴听得有些头脑嗡嗡乱,出了门口去,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又匆匆跑了出去。

……

“让我进去,我就问他两句话。”

书房门口,时飞正在立岗放哨,墨痴忽然来了这里,额头微冒着汗,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剑,显然是刚在竹林那练过剑,又赶来这里的——

时飞态度坚决,无论她怎么要求,他都不肯避让。

墨痴叹口气,也不为难他,只在旁一直等着。

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就只是想找他问个明白——

方才她觉得心口堵得慌,便去了竹林,那套该死的剑法,却已经被她烂熟于心,深刻脑海,每每使出便是那么几个招式,想换都换不掉……

书房里很静,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好像都听得见。

瞥一眼窗上那一直伫立不动的影子,玉惜轻叹,“想不到她的性子还挺倔!”

孤城聿桀掷了手里的笔,冷哼,岂止是倔!

“我看她舞剑的时候,你不也看得痴痴吗?四弟,你不出去和她解释解释?”玉惜也约莫明白其中缘由,任谁在生死关头被人那样无视掉,心里都不会好受——

何况,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那人还是决定帮他瞒过去!

孤城聿桀声音冷冷,“没必要!”

玉惜低叹,也不再说什么,又过片刻,便起身告辞。

墨痴看到她自屋里出来,微微一怔。

“我们的事谈完了,我想四弟他现在应该有时间了,不打扰你们!”说完,她便施施然离去。

门是敞开的,时飞这次也没有再阻拦。

“墨思欢,话已说清,本王不想再与你多废口舌。”孤城聿桀正在窗前站着,背对着门这边,她看不到他的神色。

掌心蜷紧,又松开,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坚硬,“你不必说话,只要点头承认,摇头否认就好,我只有两个问题。”

他不语,她便直接开始问了,“你想我死的,对不对?”

孤城聿桀的瞳孔微微一缩,头微点。

墨痴眨了眨眼睫,也了然地点下头,“那为什么又要时飞救下我?是要摆月兑你自己的嫌疑吗?”

仍然是点头。

墨痴咬唇,微仰下头,眨着眼睫内的湿润感,“你为什么要教我练剑?“

“这是第三个问题,墨思欢,本王可以不回答。”他的声音冷彻,甚至未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墨痴有些佩服地点头,“四爷说话还真是一言九鼎!”

“过奖。”

他丢出如此两个字,墨痴怒极反笑,“那就烦请四爷记清楚自己曾经亲口承诺的话!因为有些人的记性会比您好,她会一直等着的。”

说完,墨痴转身跑了出去。

……

这几日的连阴雨有些奇怪,每到晚上便会下。

孤城聿桀最讨厌这种连绵不断地下雨天,眉头锁的深紧,他本就入睡极难,夜都如此深了,门外却还一直吵个不停——

“时飞,本王看这府里养的废人还真是多!”孤城聿桀怒声吼着,摔门而出,身上所散发出的怒意,仿佛来自地狱地冷面修罗。

时飞连忙叩首,“是玉欢轩那边的几个婢女,在门外又哭又闹,说是求王爷您,把她们家的小姐还回去!属下已经跟她们讲过了,王妃不在这里,可她们就是不听,属下……”

“废物!”

孤城聿桀抬眸看去,沥沥的雨中,可不正跪着个人?

还是那一贯闯祸的小丫头,其他两个则在劝着她。

一看到她,碎月连忙扑过来磕头哀求,“王爷,是我们小姐她不懂事,冲怒了王爷,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这次,奴婢甘愿为她受任何惩罚!求您将小姐还给我们……”

孤城聿桀眼眸放深,那女人没有回自己的园子去吗?

这下雨天,该死的蠢女人,会跑去哪里!

“王爷,求求您,放了我们小姐吧!”那婢子还在苦苦哀求,孤城聿桀听得心烦意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时飞,本王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

暴怒之后,甚至没有一分钟,门口已然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淅沥沥越下越大地雨,像是想要浇灭他心头的怒火,却反而适得其反——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那女人临走前所说得话。

‘那就烦请四爷记清楚自己曾亲口承诺的话!因为有些人的记性会比您好,她会一直等着的。’

她是这样说得么?

可他的承诺不是已经告诉她作废了么?还有什么,是他曾亲口承认的——

等等……亲口!

脑海里滑过一个可能,孤城聿桀抬掌击在床榻上——

该死的!她不会真那么蠢吧?!

出门之时,恰逢时飞赶回,急急来禀——

“王爷,刚暗卫来报,竹林那边有大片的竹子都被人砍掉了!看切口形状,应该是用得利剑……而且,持剑之人似乎还带着极大的怒气……”

王爷素爱竹,那片竹林更是让人精心培育起来的,如今却被人毁得惨不忍睹,时飞下意识地将声音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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