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正是花开胜锦的时候,一路行来,着眼处皆是富丽堂皇的牡丹,经年的青枝托着碗大的花盘。
虽然临溯也植牡丹,但仅限富贵人家,这里却不同,即便是普通人家花圃内也有上好的花色,方知这里民风闲适富足。
途径市镇,更是一片繁华,是个物华天宝宜居宜业的地方。
又行了不到半个时辰,见田亩漠漠,熟麦飘香,苍郁的竹林远远在望,几间散落其间的农舍,隐约可见灰色屋瓦,连琪遥遥指着说:“小姐,就是那儿了,咱们到家了!”
衍笙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见那分明是个繁华之外的所在,有点避世的味道,正合了现下的处境,果然是个体贴心意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不觉欢喜。
安鲁戈也放慢了马速,一行人走马观花似得慢行过去。到了眼前才发现,邻里之间距离原是极远的,只偶尔几声犬吠可闻,屋前植了不少桂花树,浓墨点就似得绿叶兀自舒展。
小院由竹搭的篱笆圈起,拙朴有趣,只有苗圃因无人打理,青草萋萋直没人膝,其间夹杂数十玫瑰树,大半被遮住,只零零盛开些许瘦小的花朵,花容没在杂草间若隐若现。
推开堂屋的门,室内犄角旮旯蛛网暗结,桌上、椅上皆铺满灰尘,虽简朴但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是一副现成的家当。
几人都用手扇着掉落在身上的灰尘,轻手轻脚打量着走进去。
连琪说:“小姐,你和客人们不如先去外头等会儿,我与七巧收拾好了,你们再进来!”
安鲁戈却开口说:“莲儿,这地方实在住不得人,你还是跟我走吧,另寻个地方给你们住!”
衍笙道:“有屋可以遮风挡雨就行,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足够勤劳,还怕过不好吗!”
边说边拿起门后的扫帚去缠蛛网下来,七巧眼明手快,上去抓在手里,说:“小姐,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衍笙与她争了几下,终究被她夺过去。
七巧连连往外推她说:“小姐,你快出去,有我和连琪就行了!”
安鲁戈吩咐一旁的两个兄弟说:“去帮帮她们!”衍笙只好随安鲁戈退出来。
两人在院中,无言立了一立,他专注地望着她,像怎么也看不厌,她尴尬地转过身,顺手折下一根草,拿在手中,轻轻打着草丛。
少见她这样安静,至少不再躲他,不由牵起她另一只闲着的手,拉她去屋后的竹林,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林间清凉,微风拂过,竹叶沙沙有声,夏日阳光自枝叶间筛漏下来,偶有几片叶子飘然滑落肩头,如几尾羽毛拂过心坎,难言得轻软。
直到两人隐在竹林深处,他才放开她的手,她从没有这样心慌意乱过,只好将身边柔韧的青竹当作倚靠,微垂双目,有心无意拨弄手中的长草。
他见她难得温顺,不由得眼角嘴角泛起笑意,心里则流淌着欢畅,像溪水一样只是源源不尽,连带声音也温柔起来:“莲儿,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他会问的,便如实说:“因为家里逼婚!”说完,头低得更狠。
他不由笑意加深,说:“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落难时才想起求助他,她自然过意不去,说:“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打断她,连连说:“我都知道!”
他满心眼里都是喜悦,想:她不想嫁给别人,是不是代表,她心里有我。她现在就在面前,而且以后只要想见,随时都可以来找她,不必再拘着什么身份。
或许他与她之间境况还是没有大的改变,但至少现时看去,她不再那么疏离。
不免滋生出狂喜,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如获至宝般不知怎么珍爱是好。
她手中的草悄然落地,头埋在他胸前微合双眸,连日来心神疲惫终于放下,想起险些嫁作他人妇,还好没有。
但她仍然困惑,明知他一心所衷,为什么还是去求他,这难道不是逃出一座围城,又被困另一座围城。
他轻声唤着:“莲儿……。”
她自他怀里抬起头,他眼中满满的爱意,像六月的阳光照亮了眼眉,令人目炫,她情不自禁眯起眼睛。
他俯首,从未有过的柔情,缠绵不尽的吻落在唇畔,她心跳不已,可怜兮兮抓住他的衣物,毫无招架之力。
良久,他方放开她,见她眼中莹润,显是动情所致,一时失口问:“喜欢吗?”
她愣了一愣,方才明白他指什么,顿时面红耳赤,推开他说:“我才不稀罕,去找你的女人去,不要以为帮了我,就可以胡来!”
转瞬就翻脸,女儿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
他的心猛地一沉,扳正她推拒的身体,严肃地重申:“我早说过,不再有其他女人,莲儿,时至今日,你还不信任我吗?”
她怒气冲冲望着他,嚷:“你的私事与我无关,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因她说与己无关,他心中大痛,正视她说:“可是莲儿,今生今世只要有你足以!”
他目光如炬,脸上是不容人质疑的诚挚,不由她不安静下来。
相执片刻,她方平静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接纳一份感情!你别逼我!”
他不由轻松一笑,拨开她挣扎时衔进嘴角的头发,哄劝着说:“我不会再逼你,”继而又坏笑道:“天下有情儿女原都是这样你侬我侬,你却执意要划界而处,虽然忍着不亲近会很辛苦,但是,莲儿在感情上还是个孩子样,我不反对多等几年!”
衍笙哭笑不得,讥诮道:“孩子样又怎么啦,谁让你等,别人是孩子样,确实,都不及你经验老道——”
见她微有薄怒,他好脾气地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在意的,别不承认。”
她使力一推他,含了几分意气,说:“谁在意,你少自以为是!”
他哈哈大笑,说:“算我自以为是吧!”
她斜他一眼道:“你这个人平日里是那个样子,现在却是这个样子,真是看不懂你!”
他止住笑声,只让笑意自眼角漫溢出来,问:“我平日里是怎样的?”
她想也不想,便说:“穷凶极恶啊,还能是什么样子!”
他不由露齿,像被吓了一跳,说:“穷凶极恶?”
她点点头说:“可不是!像要吃人一样!”
他又明知故问:“那现在呢?”
她却移开目光,闭紧嘴,他连着追问好几句,她方故意气他说:“死乞白赖!”
她不说,他心里其实明白,默然拥紧她在怀里。
她心说‘原来你也是有情有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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