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站在那里,双目微合放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苏慕槿倒说了句话:“哥哥,别做美梦!”而后,撇下他,转身,衣裾飘飘,独自向客栈内堂走去。
她从没见过他因什么人动不动便失神,心里团着妒火,急需发泄,一阵风卷进后堂,见那天井处植有几棵花树,花正开得娇女敕,有的还打着成串的花骨朵。
四下里张望,一眼瞧见杂物房外靠墙摆放一捆捆竹蔑,随手便抽出一条,拿在手中,照着那花树就打下来,呼呼生风,一时间花碎如粉蝶纷落的薄翼。
店小二听到声响自灶厨飞奔出来,急得直跳脚,围着她打圈,就是不敢贸然上前阻止,怕抽到他身上啊,只一口一个姑女乃女乃:“小店哪里照顾不周,惹着您了!快别打了!”
她娇声呵斥:“要你管,打坏了,自有人赔你钱,少来烦我!”
只一会儿的功夫,满树的木槿花寥落无几,那夹竹桃就更不必说了,连叶都秃了,小二这才灵光一闪,想起去求助她的克星。
待看见苏慕言,鞋都跑掉了,在门口两人撞个满怀,又险些跌倒,他眼疾手快,托了他一把。
小二勉强站直,气吁吁地说:“客官,大爷,小店实在经不起大小姐这么折腾,您快去看看吧,再这么着,我就只能卷铺盖卷儿走人了!”
他眉间紧锁,呈深深的“川”字,像是经年累月刻上去那般,提着长衫下襟,紧随小二去了后堂,见她赌气似得拼命抽打,也不管她意气之下鞭笞无情,上去就握住她紧攥成拳的小手。
她挣了几下纹丝不动,方泄气地大哭起来:“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不理会她的质问,一把拉起她,向客房去。
她趑趄不前,一狠心,抬起被钳制的小臂,咬在他手上。
他疼得吸了口气,猛一回头,双目通红,被彻底触怒了,她也只怯怯一低头。
低头的瞬间,她抽泣了一声,胸腔再次翻涌起酸楚,扣住他的手,可怜万分地说:“哥哥,你不心疼我了吗,从小到大,除了娘,你对我最好,可现在,你的目光也会为了其他女子逗留,甚至,一门心思要将我嫁给一个我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最善隐忍,以前是屈辱,以后是为达目的,忍受割舍,哪怕是心爱之物,只要能换来权势与金钱,让他变得一日比一日强大,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是足下路,水上桥,何况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就是亲妹妹的也不能例外。
他骤然用力,把她扯到身前,全不顾一旁小二诧异的目光,说:“我给你选的是万里挑一的良人,作为一个女人,只要锦衣玉食就够了,其它的都是妄想,懂吗?”
她双脚拖着地,说:“我不管,我就是不嫁,那些财阀公子,没一个好东西!”
小二有些看不过去,说:“大爷,我看小姐怪可怜的,你们看上去又不缺钱,不像我们穷人,干嘛非要勉强她呢,她是你亲妹妹吧?”
“噗嗤!”她含着泪笑出声,说:“我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妹妹?”她仰起脸瞪视他,嘴角戏谑地拉下来。
他别开脸,只一下,又正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事没得商量!”随之松开手。
她跳到一边去,说:“你骗我不说,你还骗娘,说带我去省城玩,却要把我给卖了,要不是今早蓝绫无意中听到你跟树名的谈话,我还傻笑着替你数钱!”
他狡猾地说:“你知道了正好,迟早的事。钱不钱的,我还真没放在眼里。纯粹只是让你去当面验验人,合适就嫁。”
他老谋深算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发怵,她迟疑着往前挪了两步,说:“你刚刚还说,这事没得商量!”
“去见人这事没得商量!”他讳莫如深地说。
她再次正经地确认一遍:“这可是你说的,若不合适,我可以不嫁的!”
他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
她当即笑逐颜开,上前小心捶他一记,说:“我就知道大哥不会逼我的!”
“不过,”她美目一转,说:“我想再要个人,哥哥答应了我才去!”
他问:“谁?”
她回过身,面向小二,吓得小二倒退一步,转身就逃,不防撞上一堵墙,蹭了一鼻尖的灰,她一把抓住他,说:“看你往哪里逃!”
小二欲哭无泪:“姑女乃女乃,您就饶了我吧,我在这儿睡觉安稳,性命无忧,惬意的很,实在伺候不了您啊……”
她愈发攥紧他的衣服,说:“伺候我,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薪水又高,时不时的还有打赏,是不是,大哥?”
又粘上苏慕言,说:“哥哥,你快为我说句话啊。”
苏慕言向小二说:“去收拾你的家当。”
小二撇着嘴,就是不动弹。
苏慕言说:“那就把老板叫来,说说你怎么多嘴惹下祸,顺便让他哭哭半死不活的树。你这一个月跑堂的钱可以不必领了吧?”
小二那叫一个冤啊,他总算认清一个事实,他遇上的这对兄妹那绝对不是一般人,是一般样的不像人。
她不理会他呼爹喊娘,只上去拍拍他,说:“以后我还叫你小二,这名,不错,简单易记,还上口!”
果然,雨淅淅沥沥又下大了,被风裹挟像细纱飘扬在半空。天色将暮,走的是官路,比之乡道好太多,越近司曹市,车速越快。
进入司曹市南郊,一色柏油路更平坦,因这一带是富商聚集区,城市设计与环境都顶尖,没的挑剔。
翎笙的别墅便位于南德路十五号。
他虽不再是白家掌舵人,但生意上的事偶尔还是会参与,相对而言没有以前忙,时间可自由支配,会会朋友或跑个马听听曲儿什么,全随他心情,小日子过得相当逍遥。
他至今不习惯临溯城的偏僻无聊,时不时就把阿福与儿子扔到一边去,躲来这里,独享清静。
这两天他还真老老实实憋在家里,没敢出去,事先知道临溯来人,早早吩咐佣人准备好迎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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