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第十一章班头陈兵卫(140)
之后,鲁济安回到自己的住处,栓好房门,走进内室,便一头仰卧在睡床上,两眼默默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心里想着刚才和厨子讲到的班头陈兵卫的事……想着想着,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去了。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陈班头向府署告了假,待在家里歇息。
他那老妻还真以为他真的生了病,打算请郎中来给他好好的看一看,却被他拦住了,说:“我又没病,你请郎中来干什么?”
老妻抱怨他说:“没病你告什么病假呢。都这一把年纪了,还真搞不清楚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班头回答:“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心里烦,只要待在家里好好静一静。”
“好吧,那你就静一静吧,我不烦你就是了。”
老妻生气似的转身走出院子,干脆上街好玩去了,家里只留下了陈班头一人独坐。
其实,陈班头的心里有事,哪能静的下来。他想到自己在府署做了多年的侍卫,送走了历经多届的知府,到最后自己也只是官升至监狱班头的这个职位,再也看不见晋升的希望了。
随着年龄不断老去,当年许多共过事的同辈们,退的退了,走的走了,病的病了,死的死了,到现在除了他自己仍然留在府署做事的已经没有几个,后来进府署当差的那些年轻人就不是十分熟悉了。
退一步讲,就算熟悉,但由于年龄上的差别,经历的年代不同,虽然也有在一起吃酒和说话的时候,但要相互能大胆地讲出心里话的,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其中就包括来府署上任协督司官职不久的鲁济安。
因为公务的往来,与鲁济安有所接触,也听其他官员和侍卫们谈到过他,都说他为人厚道,处事随和。但是,常言讲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切都只是表面言行,现在仍然不能肯定自己就已经了解到了安督司的内心。想当初,自己跟知府罗为香相处的也是很不错的,但到头来还是跟他闹翻了脸吗。
这时的陈兵卫,一会儿坐下,沉思默想;一会又走下客堂,在院子里转着圈子,心里七上八下,象是一只困在热锅里煎熬着的蚂蚁。
这天,鲁济安一觉醒来,发现时间已到正午,他匆忙的穿戴整齐,梳理好头发,然后锁好房门,出了府署大门,竟直往城北门外的府署监狱走去。
城北门外山色依旧,阳光下的黄泥路面上,往来的路人不多。走过空谷的跨溪小桥,往东边看去,视线越过溪河和草地,隐没在森林边的监狱就象一座阴森恐怖的壁垒。
见鲁济安只身一人向监狱这边走了过来,瞭望塔上的一个看守低头向大门那里招呼了一声,大门边的看守通过一个门孔向门外张望,在确定是鲁济安后,打开大门边上的一个耳门,出去迎接他。
那看守问:“安督司,来提审犯人吗?”
“不是。”鲁济安答应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府署闲着无事,随意过来看一看。”
走进大门后,他在院坪里大致走了一圈,之后又在单个的监房逐一巡视了一遍。
见关押的犯人不是很多,又大多是男囚,也有极少女囚,个个瘦骨饥黄,形容枯槁,衣裤陋烂,手脚上还带着镣铐。
他问:“犯人多久吃一顿肉?”
“3个月一次,一年4次。”
“饭能吃饱吗?”
“半饱。3个月一顿米饭,其它时候吃杂粮。”
“也难怪。饿得半死不活的,这样就没有力气越狱了。是吧?”
“嘿嘿。是的,知府讲过,这样也能少花钱的。”
“他们犯的是什么罪?”
“抢劫、杀人、放火、偷盗和霸占他人财产。”
“春节杀子的那个皮老板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皮老板是个好人,我们也都认识,他的家里人也时常来这里看看他,送吃送穿的。听别人讲,他家托人费了不少‘意思’,知府便放了他。”
“不要听别人吹风,你就下雨。”鲁济安盯了看守一眼,说:“知府是可怜他年纪大了,难道要让他死在这里吗。”
“哦,是的,是的。怪我多嘴了”看守笑了一笑,又说:“但其他犯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前几天行刑的那5个死囚,到现还有3个无人收尸呢。”
“他们没有亲人吗?”
“大慨不会有了。都是从外地流落到朵果城里抢劫行凶的流浪人,哪个还会给他们收尸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