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第十二章庚寅封印(157)
“不想回家?那好呀。”一个侍卫急着赶上前来,和班头扯上了话头,跟他商量说:“我有一个朋友家里今天死了人了,邀我去他那里守灵的,我正愁找不到人替班呢。”
“哦,真巧呀。”
“老哥,你不是讲着好玩吧?”
“好玩什么。我经常替人当夜班的。”他满不在意的接着问:“你当班在上夜还是下夜?”
“下夜中堂内卫。你愿意吗?”
陈班头依装着那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回答说:“嗯,就这样讲定了,下半夜我替你走班就是。”
说完,他打开雨伞,走进府院,在文库茶室不见鲁济安,便又来到他的住处敲门。
鲁济安打开房门见是陈班头,两人点头对望,彼此心照不宣。随后,陈班头一个转身去了别处。
入夜,乌云散去,随着暴雨的停息,一轮明月挂上天空,银色的月光普照在朵果城的上空,黑压压的城墙门楼和居民屋脊的瓦背上,反衬着残留雨水的零乱的暗光,偶尔能听见一些不甘睡眠的夏虫的低鸣,和从远处的山林里传来的夜莺的轻唱声。
鲁济安不法入睡,他没有点亮书桌上的小油灯,宁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房间里,但依然不能缓解迫切的心境。
他一会儿绕着外室的书桌轻轻地渡着步子,一会儿又走进内室,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焦急不安的等待和聆听着府署院墙外,那打更报时的空竹声。
一更过去,院墙外的人往声逐渐依稀;二更过去,府署院内也已经变得宁静无声。
空竹声又一次敲响,时间已到三更。
睡在客房的陈班头翻身起床,匆促穿戴衣裤,在腰间扎好短刀,便走出了客房,一路来到中堂替班。
当上夜当值侍卫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以后,中堂周围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寂静。
四更时分,鲁济安的身影出现在屋檐下的阴暗处。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悄悄往中堂那边模去,当靠近中堂时,见那陈班头已经在公刑处门口等待多时了。
碰面后,两人没有说话,陈班头急急地往身后的公刑处外门指了指,示意他抓紧时间。
鲁济安模出那一串复制的钥匙,试过几把钥匙后,打开了公刑处的第一道外门,便侧身闪进门内的茶室,立即转身把外门关上。
他轻轻移动脚步,尽量不使楼板发出声响。来到第二道内室门前,模到了门锁,把那金属的磨擦声捂在手掌内,用余下的五把钥匙一一试开。
随着钥匙在锁心内慢慢拔动,铁锁发出一下轻微的“咔嚓”声,顺利打开第二道门锁,进入到内室,然后再把内室的门轻轻关上。
这样一来,从外室透入的微弱的光线就被完全隔离,内室便陷入到极度的黑暗之中。
周围一片死寂,仿佛能听见厚重的墙壁发出的声音。
他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停留了好一阵子,等待自己的两只眼睛完全适应黑暗。
渐渐地,内室的各种陈设在黑暗中显现出了粗略的形状。
正对门后的不远处,摆着一张用来方便查阅文档的书桌和坐椅,桌面上放着一盏小油灯。
在书桌之后的一定距离,也就是内室的正中央,并排列摆着四个大的立柜,在各个立柜之间又相隔一定的距离。
他伸出手掌在模了模桌面,感觉很光滑,然后又搓了搓手指,没有灰尘。
抬头往前靠近立柜细看,发现在四个立柜的左上角,分别贴着一张一巴掌宽的白色纸条,上面用写着甲、乙、丙、丁的黑字标记。按照朝廷、巡抚、知府和县府的等级区别,他决定首先从乙柜开始。
在余下的四把钥匙当中,必然有一把能打开乙柜的铁锁。他试着套用了三把钥匙之后,那铁锁依然坚固的纹丝不动。现在,全部的希望和期待只能寄托在最后一把钥匙上了。
不知是内室的闷热,还是由于内心的紧张。他感到浑身上下每根血管里的血液直往脑门上涌,脸上开始冒出汗珠,紧绷着的神经使他头皮阵阵发麻,手心的汗水已经把铁锁和钥匙拔弄的粘乎乎的了。
他用衣袖把头上的汗水擦干净,然后模准位置,再把最后那一把钥匙慢慢顺着锁孔插进锁心,然后轻轻拔动钥匙,只听见手掌内“咔嚓”一声闷响,铁锁终于象一个散了骨架的老人一样,松开了它那僵硬的咬口。
他抬起头,闭了一下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