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千羽的回来,郁锦心里藏了忐忑,只稳着神色又和懿轩说了一回话,便催促他离开。只待他一走,便叫千羽进寝室,紧着问“究竟是什么消息?夏侯……夏侯他怎么样?”
千羽身上还带着夜里的凉气,一张脸格外惨白,只盯着她好半晌才冷冷说“……他病了!一病不起!到今日,足有5日!”说完话,也不理郁锦错愕神色,顿了顿,忽然转身就走。
………………………………………………………………
也不知道是晚上在院子里和懿轩说话着了凉,还是西北传来消息夏侯长治一病不起导致,半夜时分,郁锦忽然起了高烧,来势汹汹直惊的一院子人慌了神。
最后还是千羽拿了主意去找到洛华亭,半夜时分又惊动了太医院的一杆子人过来,只可惜折腾到早起天放亮时,郁锦的烧却仍然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千羽本就因为从前瘟疫的事情,对太医院的这帮人不信,如今见这样一番灌药针灸都没有好转,心急之下忽的想起珈蓝。也顾不上其他,只叫洛华亭再次去了内廷禀告懿轩,务必叫司音坊的莫珈蓝过来一趟。
等着珈蓝过来时,已是清早红日初升的光景。彼时鄙陋的寝室里经了一夜人影憧憧的蹂躏,显的脏乱不堪。
地上是带了泥土的纷乱脚印子,圆桌上是几个御医拟定的一叠方子,铜镜前毛巾也掉到了地上,床前帷幔因为掀开又放下,生生被扯下一个拐角。
珈蓝进门初一看这光景,脸上不驯的笑容堪堪僵住,须臾,忽然莫名生了重怒,开口就是一句“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她就这样没脑子,后宫郁锦传独家连载于小说阅读网,其它均为盗版有病毒请读者慎重考虑还是天生的贱骨头,就喜欢这样的地方!还有那个狗皇帝,不是要接她回后宫吗?为何又拖这么久?!可恨,可恨!她死了到好,眼不见心不烦!”
千羽冷冷的眸子里喷了火,狠狠咬了咬牙,半晌才冷然问“不要废话,你救还是不救?若不救,那也让她死的清净点”
珈蓝越发懊恼,心里一团火出口越发伤人。“你当我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还是当我是吃素的圣女!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情,就是你,还欠着我一条命,现在到有了傲气和我吵嚷。她就算今日死了,也是她活该!”话语落地,拧身就要往外,却猛不丁听见一声微弱的申吟。
千羽本是恨极,此时听见声响也顾不得和她计较,只挨近烧的糊涂的郁锦,仔细分辨她嘴里胡话,听着听着,忽的红了眼眶。
“……夏侯……夏侯………我……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你等我……我就来……就来……”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全都告诉她。心里又是悔又是痛,叫千羽蓦然转了身直直对上珈蓝,忍着一份莫名屈辱忽然咆哮“要怎样你才能救她?你说!只要你能说的出来,我琪颜千羽哪怕刀山火海也去做,我只求你……求你救她!”
珈蓝僵在当地,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半晌似笑非笑的问“为了她,你居然求我,嗬,这死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魔法,遮住了这么多人眼睛,现在连你也为了她不要命,可笑,真是可笑……”
“再可笑,也总比这世上无人明白的好。完颜珈蓝,若她当真这场病不得好,日后我一定杀了你陪葬!”
珈蓝不驯的盯着她,半晌忽然无奈嗤笑“罢了,我就看看你能保她几时……有趣的日子还整在后头,我也舍不得她就这么死了……”说着话,她人已经走了过来。随手搭在郁锦脉搏诊治一回,半晌放下,皱了眉头急急问“这是多大心结便这样血脉逆行了?太医院开的方子呢,拿来我瞧瞧”
千羽得了话几步过去抄起那几份药方过来,珈蓝依依看过,不觉嗤笑“药开的到没什么大错,只是分量太清。她这气血攻心来的这样急,自然是要下了重手先退热再说。这样一剂一剂吃下去,虽是不死,她那聪明脑子也要烧的只剩下壳了……”
千羽听着她不屑指责,终是舒了口气。既然能看出御医药方不足,自然也是有对应的方法才这样笃定。果不然,珈蓝说完话随手从腰间密兜里掏出个瓷瓶,又是随手倒了一颗出来,顿了顿,忽然就那样塞进了郁锦嘴里,又用了三分力道点在她咽喉上,眼见着那一方白皙起了波澜,这才拿开了手。
“你给她吃的什么?这样便好了?”
珈蓝回头不驯浅笑“自然是毒药!我自幼学的也就只有这个,和悬壶济世的医药圣手差着十万八千里,怎么?怕了?”
千羽冷哼一声,也不和她计较。谁想珈蓝又兀自开口“我这味药,说是毒,却都是极少见的草药提炼,若平日无事时吃了,自然是难受的紧,可是她现在血脉紊乱气血攻心,那么我这药就是以毒攻毒,我说了……”
她的话未完,仿佛是为了验证般,昏沉中的郁锦赫然睁了眼睛趴在床边重重吐出一口污血来,还不等千羽反应过来,寝室门扉忽然被推开,珏炎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顿时扭曲成一团……
鄙陋的寝室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药香。珏炎依着床脚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那一张苍白的面孔。不是不恼怒,不是不怨的。
从那日密室里出来,及至她为了懿轩的毒与珈蓝那样闹了一场,他就知道,她是对懿轩动了心。可他还是不甘心,总还报着一丝侥幸,频繁往来只希望她能不要辜负了自己。直到7。8日前忽然听到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懿轩下旨要她回内廷。他才晓得,她到底是选择了他。
也是从那日起,他再也提不起劲踏足皇宫。更提不起心来见她。想他这样痴心一场,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结果。不是输给懿轩的帝位,不是输给郁锦的妃嫔身份,只是输给了她的心。
若是有人阻挡,他到还好受些,可惜,从头至尾,懿轩的确没有阻碍过他,郁锦也没有将她的妃嫔身份放在眼里。那么这场伤心,也就只有他自己背。
本来他也是这样打算的。压着心里万般的怨和不甘心准备彻底放了手的。可是早起进宫却又听见她病重,不知为什么,腿便不听使唤的走了来。
再到如今看着她憔悴不堪,他忽然就不明白了自己。究竟是自己太没血性了,还是这份情比他想的还要深?
良久的注视中,郁锦不知道是感知到什么,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珏炎沉寂的心湖就仿佛被丢进了石块般,狠狠的起了浪花,等着那股悸动散开,无奈的叹息,缓缓伸手去为她抚平眉心的褶皱。自言自语“你这傻瓜……我的痴心也不比他少……你怎么就忍心辜负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呢喃太过伤感,叫梦里的郁锦都听着难过,还是那些汤药起了效用,迷迷糊糊中,郁锦眼角落下泪声如蚊呐的呢喃“……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不要伤你自己……若是那样……我宁愿一起死也不会辜负你……”
一句话惊的珏炎手指生生顿在半空,半晌那眸子里乌云卷过,渐渐沉不见底。嗬,普天下能要了他福王命的也的确只有皇上!原来如此!他差点就被他那一番心胸宽广的假象蒙蔽了!他怎么能蠢到这步!从皇位再到刺杀再到如今的郁锦,一件件一幢幢,他究竟是有多蠢,被他一次次谋算却浑然不觉,还心生敬畏??!
翻滚的心绪现在脸上,却有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眸子的寒冷,让任何人看了都会从心里冷到魂里!
就这么半晌,珏炎忽然重重捏了下郁锦的手,转瞬起身,再不回头的大步走了出去。
………………………………
落霓宫前殿
太皇太后身着宝蓝色福寿螺交襟内裙,外罩着暗红色鎏金纱衣,臂弯间是一条深紫色的长长流苏,皱着眉头心思重重,不可置信的瞧着跪在地上的一等大太监安如海。她做梦也想不到,安如海居然告诉她这样一条消息!
“你看仔细了?”太皇太后急着声音,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安如海是看错了!
安如海白胖矮短身材,脸上向来都是笑米勒样子,最是讨喜,就是如今皱着眉头苦着脸,仿佛也带着一股子囧态。听着太皇太后的话,忙不丁的接嘴“老祖宗,老奴那眼睛再不济,还有那几个小子。不过,要说福王是一定去了云华居,这老奴可就不敢断言。但……依着那一处的偏僻,老奴也再想不出福王怎么会从那一头出来……”
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漪澜不由皱眉觑了他一眼,思量下弯腰轻声说“老祖宗,奴婢听着那一边离着宫奴院不太远了。许是也有旁的蹊跷呢……”
她话未完,太皇太后已经疲累的一摆手止住了。眼睛直直盯着安如海问“他今日又是为着什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