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楞了下,转瞬埋藏在心底至深的委屈控制不住的宣泄出来。“我不甘心!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连一个小小的官奴都能踩死我,我拿什么去和别人斗!我不认命,又能怎么办啊……!!!”
郁锦无奈的摇摇头,几步走过去要扶她,却不想齐云啪一声就将自己的手打开。紧着历喝出口“都是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昏庸主子!你现在是活该。我就算被谁同情,也轮不到你!这恶心的皇廷!这龌龊的后宫!这吃人的……”
不等她说完,郁锦已经再顾不上别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冲着朱莎喝“你们都先出去!”
朱莎也被齐云那一串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惊吓到,紧着赶那两个懵懂呆滞的宫奴出去。等着门扉吱呀关闭,郁锦忽然觉得手背一阵钻心的疼。错脸一看,齐云双眼通红就像疯了似的狠狠咬住她的手背!
郁锦本能的抽手,可是齐云咬的太死,她根本抽不出,无奈下心里也起了火,不由历喝“昨夜你还说我,受不住就死了算了!这话我今日还你,若你这副模样,那才是乘早死了算了!朱莎才13岁,刘大妞和王梅明年服役满了就能出宫。你活的憋屈,就要让她们跟着你去死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话语起了作用,齐云癫狂的状态总算稳了下来,那嘴巴微松,郁锦乘机拿出了手。只是到底下了狠口,眼见着两排牙印子深入肉里,隐隐冒出血丝!
“哇……我不甘心啊……呜呜呜……不甘心啊……皇上,我没有错啊……齐云没有错啊……”
郁锦耳听着齐云嚎啕大哭也不阻止她。想她也就比自己早了几天贬下来,这场委屈定还是憋在心里,如今哭一场也许还能散一散。
半晌,见着齐云哭的嘶哑,声音渐次低下来,郁锦才叹息低语“不要哭了。哭坏了身子,也是你自己受着。可不是更如了那些想要你死的人的心?”
齐云狠狠抽噎了声,果然渐渐平息下来。抬眼看见郁锦递手帕过来,那伤口血丝可见,顿时僵住。半刻缓缓接了帕子才惭愧说“是我糊涂了……你说的对,要死也不能连累了这屋子里的人。你……你也够可怜的了。想必也有自己的委屈。只可惜……进了这里,再想翻身这辈子怕也是不能了……”说着话,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郁锦心思转过,莫名转头瞧了瞧门扉方向,这才压低声音贴着她耳边说“你要信我,今天起,万万不可再和裘丽有任何龌龊!”
一句话说的齐云惊的就转头,入眼的那双眼睛霎时叫她血脉凝固。那是怎么样一双眼睛啊,灼灼光华如朝阳出云,蕴藏无限生机,比群星璀璨比日光耀眼,直透入血脉震动灵魂!
也就是这一刻,凭着入宫三年所见所知,齐云赫然明白过来。眼前之人绝非池中之物!……
一转眼功夫10天过去。其中的艰辛远远比郁锦想的还要沉重。别的不说,光是那刺绣便是叫人疲累不堪。100块手帕,就算是好手也需要个10天八天完成。更别说宫奴院里都是些穷人家孩子,在女红上就算是有心练习也没有那个时间和条件。
而那锦缎帕子,却又要求皇家风范,件件华丽精致。这可不是要为难死人?幸亏每个厢房里都有些老宫奴教导,才得以能够继续下去。而郁锦她们这厢房里,个中好手就莫非齐云所属了。
要说起来,齐云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只可惜她是个庶出。大娘算是好心,没早早把她胡乱许了人,而是送她进了宫里当差。只是没料到最后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不过,因着出身,齐云的确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再加上她是庶出,更比旁人用心,最终那些大户人家的礼仪、女红、察言观色,在她身上便是淋漓尽致了。
又是夜深人静时,但宫奴院却到处隐隐绰绰的灯光。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宫奴们再连夜赶绣品。郁锦也不例外。绕是她聪明机智,也只学了八分技术,如果不是有朱莎和齐云帮助,就连那稀粥她怕也是要罚的吃不上了。
“朱莎,你且去睡吧,我陪郁锦做罢了”齐云瞧着烛火下只点头的朱莎,到底不忍心的说了句。
“哦……呵呵,郁姐姐,朱莎好困,明日在帮你做哦。”朱莎困意重重,眼皮都耷拉下来娇憨的说着。
郁锦见状,不由替她挽起一抹额前掉落的发束说“快去吧。这几日为我瞧你都熬出黑眼圈了。梦里多吃点”
一句话说的朱莎忍不住娇憨的笑起来“郁姐姐最了解我了。那我就去睡觉去,睡着了,就能梦见好多好多好吃的。今晚上说不定还有红烧肘子呢”
郁锦莫名的心酸,轻轻点头应和“好。那就为我也吃些”
眼见着朱莎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郁锦和齐云才有一句没一句的就着火烛说话。也是恰巧过几日便是发月银的时候。两人话语就说到了这上面。只是叫郁锦再想不到的是,居然会有这样的隐秘!
“你是说咱们连10两银子都拿不到?”郁锦惊讶的睁了眼睛看面前齐云。
虽然她早已经算到,这些人既然敢一手遮天定然也会中饱私囊,但没想到她们胆子居然这样大,直接扣除5、6两银子之狠。但齐云紧着的一句话,就叫她跌了下巴。
“10两?哼,你只把她们当成菩萨娘娘了。虽然我还没有领过月钱,但是王梅朱莎都已经不是新人了。用朱莎话说,一月能得2两银子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郁锦瞪圆了眼睛,死死捏着手里一方帕子,心跳都跟着快了几步。“她们胆子也太大了!光是宫里的俸禄就不止这些,再加上私下这些绣品的得利,要说每月月银20两都不为过。她们居然敢贪掉这么多!难道宫奴院里就没有一个人敢出头的吗?”
齐云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边低头做着自己手里活计边不在意的答“宫里哪有不贪的。只是贪多贪少罢了。……顿了顿,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又恨恨说“还有贪的高明不高明而已!谁敢出头,进了这宫奴院便是进了地狱,你只当这里为什么死人那么多!别说宫奴,就是像我这样人出头,下场也不过如此!”
郁锦也顾不上她话里转变,紧着又问“你是说这宫奴院四院都是如此中饱私囊?那么这贪污的钱财是进了……谁的口袋里”
齐云楞了下,微微思量缓缓摇头“这到不清楚。不过想是都差不多。至于究竟进了谁的口袋,那就更不好说。不过掌院邱淑荣向来在六尚局里口碑不错。自她任职宫奴院这头,也没见过出过什么事情”
郁锦心跳的更快,电光火石间想起了种种入宫奴院后所见所闻。当下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让她几乎月兑口问出“裘丽可是和牛云交恶?”
齐云忍不住皱眉,怎么好端端又说到裘丽身上了?只是郁锦脸色凝重,她还是紧着先回“裘丽是官奴,又有亲族权势在宫里。自然是比牛云那样粗鄙出身要合人心意。牛云怕她夺了自己的位置,那心里可不就恨毒了她?你没来之前,两人还乘任红不在对骂了一场。后来牛云被罚了,这才收敛起来”
郁锦松了口气,脸上忍不住的带出一丝喜色,瞧的齐云直犯嘀咕,可是思来想去也想不透这能有什么纰漏?微顿,又听郁锦问“刚进来时去掌院那里问话,路上碰见了西院的纪掌事,听着那话音仿似是和任红有龌龊般?”
齐云越发好奇,不知道这话音怎么转的这样大。但莫名的就有股力量牵引她紧着回答“是。你瞧的不错。要说起这事情来和你还有关系。你可还记得原来的纪文纪副掌院?她因为你的事情现在被罚到了浣衣局里。可不就是空出一个副掌院的职位来?两人往日就听着不和,为了夺这副掌院位置,底下更是龌龊。掌院虽是和任红一向关系匪浅,但要说能力,纪晓红却更甚一层,否则,掌院也不会拖着这么久还没有择定副掌院的人选”
郁锦只觉得心跳如鼓,那一个闪电般的念头越发的清晰起来。齐云旁边看着她的脸色,莫名的也跟着激动,忍了几忍到了没忍住,轻声问“郁锦,你问这许多,是要做什么?”
郁锦错脸深笑,耀眼的眸子灼灼风云变化,半晌才吐出一句“我也不要做什么,只是……为了吃饱饭而已!”……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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