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朝阳冉冉万丈光芒,照在静悄悄的辉煌宏大的宫廷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的光阑。坤宁宫内,早已经有陆续的盛装而行的嫔妃进来,安若和碧珠堆着笑脸只在门口迎着。
中宫即有主,就得行后宫礼法。外廷每日早朝窥见的是皇上,谈的是国事天下事,后宫每日也有早朝,见的自然是中宫之首的皇后,谈的则是家事女人事。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也不可一日无主。乾坤而对,正如这坤宁宫和乾清宫遥遥相呼般。外面皇上要面对多么多的累心,内廷皇后便也要面对多么多的琐碎,尤其这后宫,几万个侍从,小到采衣置物,大到祭祀祖宗,哪一样都要经过她皇后的手,比起那持家有道的普通主妇,要想后宫和顺,她不知道要付出那几倍的心力。更别提那些从来也没有和她一心过的诸嫔妃。
所以也怨不得朝臣请奏落井下石。后宫无首自然会影响到前头的皇上,一国之君又怎可后宫无主,家中无妇?朝臣虽是心里头对她木家有龌龊,但废她皇后也并不过分。这一年多的光景若不是有良妃和锦妃主持大局,还不知道这宫里要乱成什么样子。
只是不知道,这掌惯了权,是不是就能轻易的放手了。
坤宁宫朝凤堂
占满了一地的百鸟朝凤团图地毯,鲛纱横贯在堂两侧几根柱子间,并着珠玉串成的璎珞挽了起来。堂正中间是一条3米宽5米长的走道,走道两边各10个座位,全是极品的红木镂空雕凤纹的椅子,每两把中间便有一个同色的小几,上放各样点心瓜果并着几样。走道正上方则是个一米的半圆垒台,台子的边角用了金粉装饰,台子上方则是一把黄花梨雕游龙戏凤镂空的美人靠,垫子则是明黄底金丝线绣成的百福多子图。在那方垒台两侧,则又开着半扇的门,门上均挂着密密的五彩琉璃石串成的珠帘,隐约可见到里头通向内院的亮光。
诸嫔妃就这样坐着,把这点子景色看了又看,确还是不见皇后的影子。昨下午皇后忽然回了坤宁宫,有消息灵通的更知道是李卫亲自去迎了过来。一时间模不清头绪,到把前头那团心思搁了下来,绑成了一气直嚷嚷说要来贺皇后姐姐病愈。只是这里头,确单单少了良妃。
“我往常只听锦妃娘娘说咱们这位娘娘是多么好一个人,怎么头一日回来便摆起这样的谱,即便是良妃娘娘怕也没有这样过吧?”
说话的是去岁刚进宫的李美人。前头因着懿轩不怎么肯充盈后宫,皇太后也就罢了。去年出了郁锦逃宫的事情,懿轩的心伤了总算是松了口,虽没有大选,但到底还是想着法子从底下挑了两个上来。李美人便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则是安阳县县丞的女儿,被册封了容昭媛。
只是那时郁锦已经迁去了未央门,到一直没有见上一面。
锦妃柔顺的笑,端的是名门淑女的娴静端庄。她父亲是左丞相魏国宾,母亲也在去年被封了荣华夫人,还有两个兄长也都在朝里领着重职,一家子世代的书香门第,到她这里,也算是集了大成,即有我见尤怜的颜色又满月复的诗书才华,没出阁之前真真是魏氏一门的掌上明珠。只是到底人不能把所有好都占全了,魏清颜也是如此,从小的娇生惯养到没让她落下个好身体,经年的嗽疾吃遍了多少方子总是不好。这会听见李美人冲着她说的话,也就只是柔顺的笑了笑,确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姐姐可是心急口快的人,要我说,还是皇后娘娘的排场足些,良妃娘娘不肯来,怕也是知道人家会有这么一出罢了,偏偏我们这些人傻子似的竟巴巴的来受屈,可不是自找的么”容昭媛和李美人同年进宫,又兼着脾气相投自然比旁人多亲厚了几分,此时见李美人说话少不得在一边应和,这一应和到挑拨起了在场的10几个嫔妃的火气,眼见着朝凤堂叽叽喳喳什么样的话都说了出来,锦妃到底忍不住的轻轻咳嗽了一声,那细长带愁的柳眉微微蹙了起来“两位妹妹,既来之则安之,皇后娘娘凤体刚愈,少不得行动上谨慎些。两位妹妹进宫晚也怪不得妹妹们揣度”
10几个嫔妃也在宫里呆了几年。听话听音,还听不出锦妃这话里头的意思?李美人和容昭媛是没见过皇后,难道你们也没有见过不成?皇上之前和皇后的恩爱难道你们也不知道么?现在还不知道皇后回来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呢?
一众妃嫔渐渐收了声,只唯有李美人还憋着不忿,年纪小小还带着婴儿肥的圆脸盘,一双含着戾气的大眼睛,此时生气更是倒竖了柳眉。“就姐姐是个好性子,咱们旁人到都成了不懂事的了。妹妹虽说是进宫晚,但日常在姐姐和良妃娘娘跟前议事也没见过有这样的,难不成她一国之母到连姐姐还不如了么?”
锦妃低头抿了口茶也不说话,柔柔的眉目也不见任何颜色。李美人往日见她娴静柔弱,又兼着她在良妃跟前也是伏低做小,心道她也就是位分比自己高了几阶,到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会见她没了语言越发得志,口无遮拦的又不知道说出来多少的难听话,只听的其余人也都皱了眉,容昭媛到底比她大了1岁,见她性子上来刹不住生怕真的惹出什么事情,刚想张口截下她的那些话,就听见上头珠玉帘子悉悉索索的响。
一侧头,便看见安若掀起了帘子,随后缓缓的走出一个打着团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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