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锦怔怔的,还只当自己幻听,那声音又贴着她耳朵近了几分“郁锦,你以为朕真的赶不走你?哼,朕下定决心的事情,还有不成之时?你既是那样了解朕,为何确蠢的看不清事实呢?朕给你的机会不会太多,今日是康儿,明日也许就会轮到铭儿。朕的女人太多,日后子嗣也会很多,朕不会太心痛,倒是你,他们因你而死,你就不觉得愧疚。你可是已经害死了朕的一个女儿了。”顿了顿,那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响起“区区蛊毒,朕已解”
郁锦只觉的脑子里忽的一片空白,柔软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捏住,连呼吸都瞬间停顿。懿轩的蛊毒解了,什么时候解的?如果他真的解了蛊毒,为什么还能这样狠毒?难道这一切根本都是他设计的?只为叫自己死心?他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狠心?他怎么可以变的如此邪恶?他怎么可以?这一刻,她宁愿他是没有解蛊,也好过这诛心的话万倍!
好半晌她才茫然的看着那发声的地方,颤抖着令人心碎的声音说“不,我不信你会那样做,我不信,铭儿……铭儿,你那样疼爱他的……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故意这么说对不对?”
懿轩邪魅的深笑,目光扫过章文华随口说“去抱了康儿来,朕要当着皇后的面好好问问这个孽障,若他敢哭一声,朕便轻饶不了他”
郁锦揉着自己的眼睛,拼命的想要去看清楚那面目模糊的人影,她想看清楚他每一个表情,想分辨出他究竟是否有半丝隐藏,可是偏偏越是揉的厉害,那人影便越渐模糊,心头升起一股恐慌来,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那么近的距离确依旧只是虚幻的重影。
一滴泪沉重的坠了下去。打在手上有刺骨的痛楚。她瞎了么?嗬,怎么就会瞎了呢,她明明不敢多掉泪的啊。怎么办呢,她再也看不清楚了他了。
懿轩看着她垂头发呆,还只当她是思虑他的话,邪魅的笑容又起,不屑的扫过她开口说
“皇后,朕到是很佩服你的勇气,居然跑到太后宫中求饶,朕可是记得太后向日恨毒了你,你不怕她乘机叫你去死”
郁锦依旧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许多的疑问,许多的遗憾,许多许多的不舍藏在胸口。
懿轩微蹙眉头不乐,脸色显出邪佞。“怎么,再考虑?很好,那你便考虑清楚些,若是愿意,朕还可以叫铭儿一并过来,你看着他考虑,恐怕会考虑的更清楚”
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在场的宫人无人敢说话,懿轩只是盯着失神的郁锦看,郁锦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良久,那一声远远的稚子啼哭,陡然打破了这静止的氛围。
失神的郁锦终于缓缓的转过了身,那群面目模糊的人中果真有一个小小的影子,那应该是康儿吧,因为她听见那个方向有一个稚女敕的声音再喊她母后。
她是想应他一声的,可是喉头哽咽,她觉得她说不出半个字,眼眶憋胀的酸痛。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都已经哭瞎了,再哭,或许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那样,还怎么去扶她跌倒的铭儿起身呢。
她说不出口,有人确可以。随着康儿一声惊怕的哇哇大哭,懿轩冷酷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后,朕前面说的,你可都听见了?这个孽障做了错事只知道哭,吵的朕的脑仁疼,你说,该怎么罚他?不如,就罚他掌嘴,看他还能哭到几时去?”
郁锦瞪着失神的眼睛,无法置信的看着那方模糊的身影,话语堵在胸腔中说不出口的只能摇头。懿轩嗤笑“你不信?哼,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相信。章文华,二殿下居心不良有悖孝行,现今又吵闹不休,给朕掌他嘴,直到他不敢哭为止”
章文华为难的看了眼懿轩,说的再冠冕堂皇,那也毕竟只是个2岁的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自然会感到难为。也是这么个愣神的功夫,懿轩已经低沉不耐的问“怎么?还要朕教你?”
章文华慌的紧着连连否定,缓缓举了手,看着跟前小太监抱着的孩子,狠了狠心一巴掌扇了上去。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霎时响了起来,直刺的郁锦胸口一热,一口血腥噗的喷了出来。
“母后……母后……哇哇哇哇,哇哇哇………”
郁锦泪流满面撑着全身的力气,死死盯着那小小的身影终于疯狂的吼叫起来“住手!住手……我信,我都信了……武懿轩,你赢了,你都赢了,我走,永永远远的离开,再也不踏入皇宫半步,今生今世……今生今世……再也不回头………”
懿轩盯着她,只觉得脑子忽的抽空了一般,压在心底唯一的重量没有了,排山倒海的痛没有了,人世间的希望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所有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良久,他笑的愉悦,轻轻一挥手,小太监便放了康儿下来,孩子受了惊吓只哭的伤天动地的冲着她跑来,半晌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郁锦唯有紧紧的搂着这个小生命,悲伤的泪如泉涌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懿轩早已经不再了。
原来,最终她还是输了,不是输给了懿轩的狠心,不是输给苏玲玉的蛊毒,她是输给了懿轩的痴心。若他真的那样不希望自己在眼前,他可以一刀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是没有,他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要让自己死心,永远的离开这座能要她命的皇宫和能要她命的人。
她最终没有赢过他的心魔。爱也为情生,恨也为情生。为了让自己活,他不惜成魔。既然如此痛,那她就成全他。永远的离开,只要他能清明,只要知道他曾经如此挚爱一场,也许就已经足够吧……
乌云遮日,冷冽的西风横贯过恢弘的皇宫。坤宁宫寝室里已经燃起了木炭,已经很暖和了,,郁锦确觉得还是有寒意从心里冒了出来。
静静坐在八宝莲花桌前,郁锦裹了裹身上的白色狐皮大氅,茸茸的毛领虚虚的划过脸庞,便有温柔的感觉。无意识的拂过,她轻语“安若,这领子是那年皇上去冬山行猎打的,说是白色的狐狸很是难得,日后也不要浪费了,你把它改一改给了铭儿穿”
安若坐在她旁边,窗外西风的呜咽遮住了她压抑的抽泣声。她的手边,已经放了很多件大大小小的衣服,郁锦的手边,则是厚厚的一沓书信。
也许是眼睛看不清,耳朵便狠好用,虽然看不真安若脸上的泪水,但她能确定,她一定是哭着。茫然侧脸盯着她的眉目,郁锦微微叹息模索着去握她的手。“不要哭,这样也是好事。从前你还说这是吃人的地方,如今我能出去,正好得了一身的轻松。只可惜不能带着你们出去,不过等着这几日皇上的蛊毒解了,你们在宫里也是不会难过的”
安若无声的哭泣,看着她那双没有光泽没有焦点的眼睛,内心的悲伤如巨浪淹没,想问什么确是哽在喉头开不了口。她不明白,娘娘既然知道皇上蛊毒解了之后就会对她们好,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永远也不回头的姿态来。他既然肯对她们好,自然也会去接了她回来。
极力的忍了又忍,安若终是握住她的手轻言“娘娘,从早上坐到现在,您已经写了许多了,歇歇再写吧,您的眼睛……会受不了的。等着皇上蛊毒解了,他看见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如何痛了……”冰凉的泪水落在郁锦手上,也落进了她的心里。
懿轩,他的痛她是再也看不到,而她的痛,他也将永远埋藏。
滚烫的泪水从眼窝里流淌出来,半晌郁锦才轻轻说“或许最迟明日贬为庶民的旨意就会下来,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在瞒着你了,我这一走,只怕就是一世了。这些事情现在不去做,往后我也没有机会在去做了,等着懿轩的蛊毒解了,我相信他是会对铭儿,还有坤宁宫众人,都会很好的,我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安若震惊的看她,不敢置信的轻摇头“娘娘,怎么会,皇上蛊毒解了一定会接您回来的啊。”
郁锦凄凉的笑,缓缓模索着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空洞的说“他不会的,我也不会的。不要问为什么了。日后,你们在宫里照顾好太子,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安若胸口堵着万千的疑惑,只哽咽的不能开口。忽然门扉被人大力推开,碧珠哭得不能自已的几步冲到了郁锦身边,抽泣着大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谎对不对?皇上蛊毒解了为什么不会接你回来?你是骗我们的对不对?你怎么舍得不要太子,你怎么舍得不要皇上了,我不信,娘娘……你快说,你是骗我们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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