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炯炯地看着我,眉峰上涌起一缕灿烂的笑意:“我们又相遇了。”
是呵,这是他第二次救我!他可以飞马降落在我马上帮我驯服黑马,也可以“从天而降”保护我,莫非,他身手了得?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心底伤感,我疏离地笑笑,诚恳道:“公子救命之恩,在此谢过!”
眼前素衣白袍的男子,气度挺傲,棱角毕现的脸孔仿如一条奔涌的江河、浩荡得有些霸气,而那双深黑的眸子,傲俊无双……他灼灼地看我,眼中浮起淡淡的喜悦:“你一人上街,所为何事?”
我别开身子,冷淡道:“没什么,闷了一天,出来走走而已!”
他脸色一僵,须臾淡漠道:“唐某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未及我出声,他立即转身而去,白色的背影奇异地融合着沧桑之感与洒月兑之气,转瞬之间融入渺茫的夜色之中。原来,近看之下,他是如此英豪、傲俊!
走进一家酒家,要了一壶烈酒三样下酒菜,于角落中自斟自饮、随意随性。
酒入愁肠,那心底的疼痛便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汹涌,风高浪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那雪白的泡沫,便是此刻的冷凉。
“一人喝酒,不闷吗?”
闻言,方才惊觉一抹白色人影已然笼罩在前;我抬起迷离的眸子,些微惊讶——是他?
他径自坐下,端了我的酒杯饮下,摇首道:“这种酒,喝多了伤身。”他拿出一个酒壶,往桌上一放,朗声道,“一人喝酒,实在无趣,酒家的酒,更加无聊!”
我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目光淡然,心底不免揣测着他是何用意?为何陪我喝酒?方才他说的“有事在身”,便是回去拿酒?
他轻挑双眉,深深注目于我,笑道:“怎么?怕我害你?也是,你我素不相识,你提防我,也是情理之中。”
我悠然一笑:“啰嗦什么,倒酒!”
他悠缓地斟酒,悠缓地品酌,极是优雅迷人。显然,他是精于饮酒的。连带的,我只能随他慢饮浅酌,辰光亦在酒香中悄然流逝。
身旁的男子一双黑眸笑影沉沉,愈显深邃,时而看我一眼,神色和煦。
“三月初八,流寇百万起义军已至宣府,怕是要打到洛都了。明儿赶紧收拾收拾,到乡下躲一阵子,你也收拾一下,一起走吧。”
旁边的两个客人哀声叹气地闲谈。另一个道:“不会吧?平凌王真会打到洛都?”
“怎么不会?如今,洛都已经孤绝无援,大凌王朝焉能不灭?时日问题而已。平凌王统帅百万农民起义军,自西北直逼洛都,为的就是这龙城的那把龙椅。”
心口一抽,搁在桌上的手腕顿然僵住。他们说的没错,十多年来,大凌王朝内忧外患,东北山海关外大兴国虎视眈眈,西部农民起义军风起云涌,势如破竹。值此之际,洛都已是海中孤岛,一场狂风暴雨就能覆灭延续百多年的大凌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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