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臂,猛地一拽,拽得我整个身子倏的旋转过来,跌撞在他的胸膛上。他扣住我发颤的细肩,目光灼烈,教训道,“三更半夜,你哭闹什么?如果碰到坏人,那该如何?”
我掰开他的手掌,用劲地掰开,泪眼婆娑地盯着他,一眨不眨地瞪着他,任凭泪水潸潸滚落……
唐抒阳渺然地轻叹一声,黑眸中的怒气倏忽不见,揽过我的肩背,拥在胸口,厚实的大掌轻拍着,柔情四溢:“一个姑娘,如此肆无忌惮地哭,唐某真是第一回见到呢!哦,不对,上次就见识到你梨花带雨的哭相了。”
他总是这样,教训我,对我大吼,却又突然温柔、宠溺地待我,与我调笑,逗我开心,到底为何?我不明白……
我抵在他的胸口,浑身发颤,低声啜泣着。
唐抒阳的心口沉稳有力,语气越发地温柔,仿佛我是一个小小女孩儿:“到底什么事?告诉我,好么?”
我缄默不语,只顾着一顿一顿地抽噎。他揉搓着我的发丝,长长一叹,轻轻地拥我入怀。
哭声渐大,泪意汹涌,我也不晓得为何如此难过,难过得在一个并不是很熟识的男子怀中放肆地大哭;而我更不晓得,唐抒阳为何总是在我伤心的时候适时地出现、总是纵容我的哭闹、总是抚慰我的情绪……
“你这么毫无顾忌地哭,可不像是一个倔强又任性的姑娘!”他调侃道,言语中带着宠溺的意味,仿佛爹爹那般的宠溺。
我扬起小拳头,捶着他的肩胛口,忍着哭意,艰涩道:“你——还——取笑我!”
他放开我,拿出一方锦帕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低笑道:“好了,应该哭够了吧,若是再哭,明儿早上就变成两核桃了。”
心中略定,伤心如潮水般退去,又一波潮水涌上心口,激荡着我的心房,奔涌不绝。方才激动之下,竟然再一次“投怀送抱”,与他亲密相拥,当真昏头了!想那迷离的月光下,微风拂动,年轻男女俪影成双,与凝乳般的月华竞相争辉。
我恍然失神,抽离了身子,拿过他手中的锦帕,虚弱道:“该回去了!明儿还要赶路呢!”
不经意间举眸望去,惊异地看见,破庙大门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白色人影,眉目模糊,身姿单薄,宛如大雪纷飞之中的一朵雪花,清扬冰冷,遥遥地望着我们。也许她也看见了我探视的目光,她明显地一愣,随而施施然转身,仪态娴雅地步入破庙。
自是认得这个白色的人影,绛雪。我相信,她会来找我的!
翌日傍晚,一行人歇在途经的一个农庄。农舍,水田,绿树,土径,淡远寥落,似是宣纸上的几笔淡墨,安详恬静。炊烟袅袅、随着晚风扶摇直上,远山凝暮,分明画出暮春夏初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