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二嫁,媚惑腹黑帝 【10】他受伤了

作者 : 叶妩色

唐容啸天虚软地瘫坐在地上,气若游丝,脸上笼罩着一层惨淡的白,嘴唇干裂、仿佛覆着一层冰冷的白霜;他的眼睛虚弱而坚定地看着我,仿佛再也看不见我了那般的看着我。

那些激斗的杀戮声、骨肉撕裂的沉闷声、垂死挣扎的哀嚎声、热血喷溅的飒飒声,皆已远去,四周俱静,花落无声,流水无情。

鼻端紧涩,眉心滚烫,热泪潸潸滚落,汹涌不绝,一滴滴地落在他的黑衣上……为什么?为什么?爹爹、哥哥们一个个地惨死,如今,他也身受重伤、行将离我而去,这究竟是为什么丫?

我泣不成声,伸手抚模着他的脑额、他的眉眼、他的鼻子……指尖发颤,仿佛已然察觉到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陆舒意跪在地上,泪雨滂沱,容颜凄迷,渐至哭出声音……

唐容啸天飘浮的眸光愈加孱弱,哑涩道:“别哭——”

心底的凄痛四处蔓延,疼如狂风、将我整个人儿高高卷起、复又重重抛在地上,痛如骤雨、疾速地鞭打这我的身子、鞭入骨髓。是我!我是凶手!是我害死他的!他待我那般好,我却将他害死……

泪水迷蒙了我的眼睛:“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跑出来……”

“别说——傻话——”唐容啸天展眉轻笑,抬手欲抚上我的脸庞,黑眸中倏然聚拢起脉脉的情致与悲哀的痛惜,“但愿——下辈子——我有幸娶你为妻——媲”

握住他的手,抚上我满是泪水的脸颊,淡淡的余温暖入心房:“好,下辈子我一定嫁与唐容大哥……”

两个黑影站立在我们面前,将我重重笼罩,仿佛控诉我的弥天大错……西宁怀宇蹲下来,脸容坚硬地抽着,握住唐容啸天的另一只手,俊逸的眼眸中泪光闪烁。

还有一抹黑影站在我面前,气度从容,俯视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重若千钧地压在我头顶。然而,我无心理会。

唐容啸天喉间一阵挣扎,艰难地挤出嘶哑的声音:“怀宇,保护——端木府——”

西宁怀宇悲戚地点头,下眼睑一滴眼泪摇摇欲坠:“你放心……我会的……”

唐容啸天缓慢地转移目光,祈求地看着我,那曾经英气勃勃的眼睛,虚弱得即将阖上,黯淡无光仿若云雾遮蔽了星芒,目光散乱地抖动着,却仍然凝聚着绵绵的情意与无限的期盼:“你能否——亲我一下——”

泪水滴落在他干涩的唇上,我柔柔地笑着,缓缓俯去,轻轻覆住他干裂、冰凉的双唇,耳际恍惚响起:

洛都,风雨凄迷,他抿唇微笑,融合了歉意与希翼,腼腆道:“我一定会去扬州找你,等我,好么?”

三里桥,月华如水,唐容啸天强硬地拥我入怀,力道却是轻的,嗓音万分沉痛:“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求你,不要拒绝我,不要因为她而拒绝我……”

玲珑殿,精致而虚空,他跑过来,用力拉住我的手臂,定定地看着我,英眸中现出红色血丝,焦急道:“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现在就走……”

暗夜凄迷,宫灯昏暗,他从背后拥住我,双臂压紧我的身子,几乎压碎我的身骨,耳畔是他灼重的气息:“跟我离开这儿,好不好?我们到西南去,那儿山明水秀、四季如春,是一处让人陶醉的世外桃源……只有我和你,再不理会纷扰世事。”

那面隐蔽的墙角,月光惨淡,他怔怔地瞧着我,目光痴迷,与浓黑的夜色紧紧交缠,“离开扬州的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作出决定,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想离开扬州,我就与你远走天涯……”

摇影轩,空旷而荒凉,他转过我的身子,英眸中水色迷蒙,分外灼热:“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等你作出决定……”

渺茫夜色,萧索庭院,冷寂曲廊,他万分激动,脸孔仿佛狂风扫过、凌乱而凄迷:“可是……我并不喜欢她,我之所以答应娶她,只是不想看着她轻生。你一直都晓得,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刀光血影,生死杀戮,他下颚紧抽,丝毫不看我,语气似是命令,亦是醉人的低沉与坚定:“有我在,别怕!抱紧我!”

……唐容啸天缓缓阖上疲惫的眼睛,沉沉睡去,永远再也不会对我微笑,永远不会在我身旁保护我……

我伤心欲绝地跌坐在地上,双手虚软得无力支撑他沉重的躯体。西宁怀宇哭咽着将他背在肩上,往前走去,一步步地踏在地上,仿佛踏击在我的心坎上。

陆舒意架起我发抖、虚弱的身子,却有一个健昂的身影俯来,嗓音低沉而朗健:“还是我来吧!”

陆舒意轻叹一声,起身朝前走去,伸手掩着脸庞,清瘦的黑影如此悲伤。

一双稳健的手臂搂住我的腰肢,强迫我站起身,他是谁?为何……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此熟悉?虽是多日久违,却是唯独他才拥有此种独特的气息。

心中一阵咯噔,既而猛烈地跳动,我不敢置信地抬首望去——是他!真的是他!恍如战神降临,耀眼夺目的光芒夺去了我的心魂。黝黑的脸膛,傲立的剑眉,薄削的双唇,没错,真的是他!我撑大眼睛,想要看的愈加仔细一些,往后倒去,险些月兑离他的双臂。

唐抒阳轻笑着将我搂入怀中,面色倏然冷郁的抽住,揪紧眉峰:“怎么?看见我,为何这么震惊?”

震惊?哦,不是,是不敢相信,每次他都是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而此次我盼了这么多日,他终于来了,我却不敢相信。

是的,我一直在等他,等他救我,可他却一直不来,我好失望,失望得麻木了,也痛楚得麻木了,那种亲人离去的凄痛与折磨鞭打着我的身子,令我痛得再无知觉。

而此时,他来了,所有的凄痛猛涌上来,与唐容啸天的离去融汇在一起……

唐大哥,我一直在等你……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眼泪簌簌滚落。他将我揽紧,怜柔地模着我的肩背——我伏在他的胸前,我失声痛哭……

————

阴风肆虐,展眸望去,一座座坟墓赫然耸立,似有鬼魂游荡其中。不知为何,大火突然猛窜而起,瞬间燎原,那火光就像闪电劈至,那火舌就像厉鬼的长舌头,那哀嚎的声音让人心生恐怖,悲惨的阴风发出巨大的吼声,好似大山崩塌。

红艳艳的太阳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惨淡无光,我的眼前,飘荡着无数的夜叉、鬼母,奔跑着成千上万的地狱阴魂。突然,爹爹奔至我的眼前,叫着我的名字,七孔流血;响起一阵呼呼的脚步声,大嫂、三嫂伸出惨白的手臂,嶙峋的手指仿若枯柴,发出青色的磷光,口中叫嚣着:阿漫,为我报仇!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唐容啸天搭住我的双肩,胸膛、后背汩汩冒出鲜艳的血水,永远也流不尽似的,他忧郁地看着我,眼神痴迷:是你害死我的,可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

他们围绕在我身旁,形状可怖,口中念念有词,凄厉的声音将我淹没、窒息……不,不要……爹爹!大嫂!三嫂!唐容大哥——啊——

“啊——”我惊叫出声,猛然惊醒,胸口揪得紧紧的,我喘不过气,后背上冷汗直下,渗透了我的衣裳。

可是,是谁搂抱着我?是谁拍打着我的后背?是谁轻声安慰着我?

他坐在床沿上,一身黑衣,发散出一种独特的男子气息,掌心温柔地覆在我的后背上,自有一种镇静的奇效:“别怕,只是噩梦而已!噩梦而已!”

我渐渐平息下来,忽然忆起唐容大哥最后的一句话:那么喜欢你。可是,他死了……仿佛被人狠狠的掴了一个耳光,心中涌起一股辣辣的疼痛:“唐荣大哥死了,他死了,是我害死他的……我害死他的……”

“不是的,你听我说,”他扳离我的身子,激动地看着我,锐眸迸射出坚决的光,“不是你!不是你!”

我惶然地看着我,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低首悲伤地哭泣,复又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不,是我!假如我不跑出去,根本就不会碰到兴兵的,是我……唔唔……唔……”

他毫不犹豫地吻住我,抓住我拼命推着他的两只手,反扭在后背,右手扣住我的后颈,将我牢牢地定住;湿热的唇舌啃咬着我干涩的双唇,狂风骤雨一般扫荡着,掠夺了我所有的反抗与神智……

好熟悉的感觉,那是昌江岸边的淡渺月色,一个傲岸无双的男子,狂肆而炙热地吻我……

攻城略地的热吻,渐渐地深沉、缱绻,仿佛秋日午后的斜雨潇潇,天地俱暗,光色凄迷。他狂热的吻,好似要将我的心魂嵌入他的骨血,将他的骨血深入我的心魂,深切地融为一体,再难抽离。

娇软无力地依在他的怀中,从眩晕中醒来,猛然看见,唐抒阳目眩神迷地看我,唇角冷勾,流散出一抹得逞似的窃笑。

脑子里一轰,唐抒阳真的回来了?方才……真是他与我热烈拥吻,而不是我的幻觉?可是,他为何还要回来?我盼了那么多日,苦苦地等待,他仍然是渺无音讯。

唐抒阳眯起黑眸,眼梢蕴起一抹奇异的光:“怎么这么看我?你似乎……恨我,不想见到我吗?若是在你眼前的,是你的唐容大哥,指不定你多开心呢!”

唐容大哥,再也回不来了!你为何这时候才来呢?早来一步,唐容大哥就不会死了……

“好吧,我还是走好了……”他长叹一声,自嘲的一笑,拍拍我的肩膀,眸中溶动着一丝落寞,缓缓地站起身——

我猛然跃身而起,拼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宽厚的身躯,好担心他将会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紧紧地抱着、不让他离开。鼻中紧涩,我紧蹙娥眉,泪水不自觉地落下:“唐大哥,你为何才来呢?你若是早来一步,唐容大哥便不会离开我们……”

坚实的触感如此真实,却细微地感觉到,他的身躯分明地僵了一下。

窗外树影横斜,夏风暖暖地扫过,扫荡起满城的悲痛与凄凉;幽暗的烛火明灭不定,腾起一缕淡渺的青烟,晕弱的昏光流溢在他沉肃的脸孔上,滋生出一种暗寂的失落。

唐抒阳拿开我的手臂,握住我的胳膊:“这几日,他一直保护你,是么?”

我点点头,模糊着眼望他,凄楚地质问道:“你一去浙州便不回来了,表哥与西宁怀宇都赶回来了,你为何不赶回来呢?绛雪和花媚儿也等着你呢……”

他微挑眉峰,薄唇一牵,饶有兴味地问道:“你盼着我回来吗?”

我使劲地点头,仿若一个无辜地小女孩:“可是总也盼不到……”

点头的刹那,我方才惊觉,内心深处,我一直盼着他回来,盼着他在我身旁、保护我、保护我的亲人。兴军屠城,我多么期望,他会在我身旁,守护我……这个期盼,深深地隐藏着,然而,我为何如此需要他呢?仅仅是因为屠城吗?仅仅是需要他的保护吗?我不知道,不清楚……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雪原,望不到边……

唐抒阳黝黑的脸上笑影渐深、略有倦色弥漫,眸光越发锐利,生生地将我穿透;他朗笑道:“这不是盼到了吗?你先好好歇息,我到偏厅看看。”

见他转身离去,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我惊恐地搂住他的身子,祈求道:“不,不要走……唐大哥,陪着我,好不好……”

他一动不动地任我抱着,须臾,掰开我紧紧交握的手,转过身来,宠溺地笑道:“任性的小丫头!没事的,夜深了,我也要去歇息……”

“这儿也可以歇息的……”我口不择言地慌张道,猛然惊觉此话甚为不妥,羞得低下头去,脸颊滚烫地燃烧起来。

******

初五,凌璇一见到我,立马冲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辣地朝我的脸颊掴了一巴掌,愤怒地吼道:“你害死了唐容哥哥,你是杀人凶手!”

颊上辣辣的疼,我静静站着,冷冷地盯着她怒气腾腾、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她扬起拳头又要打过来,西宁怀宇握住她的手腕,平静的双眸冷冷地看着她。

凌璇不防西宁怀宇会袒护我,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陆舒意惶惶不安地扯住她的手臂,涩涩一笑,苦恼地劝慰道:“公主,别这样,谁也不想唐容公子……”

凌璇森厉地瞪着我,目光愤恨如刀刃、直要***我的心口,狠毒如利箭、势要剜出我的眼珠;她的眼神,是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渊,似乎要将我埋葬:“她就是凶手!你们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教训她……”

“闹够了没有?”西宁怀宇陡然拔高声音,朝她吼道,俊逸的眼睛失去往常的温和与冷静,燃烧起一簇火苗:“还没闹够就出去!”

我深深一怔,万万想不到西宁怀宇也会有发怒的时候,从来,他都是温润如玉、清凉如水。他为何这般生气呢?是为了我么?

凌璇惊愣在当地,好一会儿才回神,脸颊上的怒火稍稍褪去,恍若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雪,瞬间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她瞪圆那双含情若水的美眸,伸手指着我们,高傲而柔弱道:“好,你们都欺负我,你们一个个地欺负我……”

她边走边退,既而转身跑回偏厅……凌璇,并非我欠你什么,然而,唐容大哥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这一掌,算是我还给你的。

唐抒阳站在我边上,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拉起我的手,径直带着我朝大门走去。眼角的余光软软地拂过西宁怀宇,只见他呆滞地看着我跨出大门,眼中的火苗已然熄灭,只余些许孤凄的灰烬——心中蓦然一跳,我隐约明白,那是一种落寞的眼神,仿佛手中握着的丝绢无意间松懈,随着冷风飘走,再也找不着了。

他说,我是他心爱的女子,如今,仍然是吗?如果是,见唐抒阳与我如此亲近,他定是心中吃味的吧!

转首跨出大门,鼻端酸酸的,西宁哥哥,你可知道,三月的洛都,我也如你这般寥落、孤凄,而如今……是呵,在我心中,你已然不是最重要的了,你说过,我会将你遗忘、我会很幸福。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幸福,可我知道,我会将我们的以往、深埋青葱岁月。

艳阳高照,有如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球,喷射出炽热、毒辣的光芒,炙烤着大地。热气升腾,笼罩在扬州城的上空,没有一丝清风,仿佛一个蒸笼,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而更为恐怖的是,堆垒得高高的尸体已经腐烂,招来成群结队的苍蝇,滋生密密麻麻的小虫,见之作呕,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闻之苦胆也要呕出来。

已是第五日,城中百姓不知惨死多少,剩余多少,而兴军仍将屠杀下去……

唐抒阳四处观望,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峰挺如青松,眸光尖厉如薄刃,我似乎感觉到,他的下颚绷得紧紧的,犹如抽紧的丝弦,必将应声而断。

“妈的隆庆王,禽兽不如!”他低声咒骂,怒气高涨,拉着我手腕的手掌突然收紧,疼得我倒抽冷气。

我思及表哥受伤的那一夜,长叹道:“表哥、西宁怀宇和唐容大哥深夜行刺,没能成功……”

城中热浪滚滚,簇拥在周围,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浑身汗湿。唐抒阳锐眸一勾,冷哼一声:“行刺隆庆王,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法子,然而,隆庆王守卫森严,根本无法接近,最简单的法子,便是‘自投罗网’,寻机刺杀。”

寻思着,我笑道:“我知道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呢,即便是行刺成功,全身而退似乎不大可能……”

“必死无疑!”唐抒阳轻快地吐出两个字,凝重而决然。

我歪头看他,微挑翠眉,挑衅地朝他一笑:“假如是你呢,唐老板?”

他朗朗一笑,正要回答,突然,街道拐角处突然冒出一大批兴兵,他立马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一个隐蔽的墙角隐藏起来。

兴兵约有几百人,队列严谨地朝前行进。队伍的后面,两个兴兵抓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老妇人不停地挣扎着,步履踉跄,一边傻笑着一边大声叱喝,嗓音苍老而高扬,甚是威严:“放开!你们胆敢抓着哀家,都给哀家推出去斩了!”

蓦然一惊,我险些摔倒,一把抓住唐抒阳的手臂,紧张道:“是姑女乃女乃……被兴兵抓走了……”

他轻轻点头,反握住我的小手,安慰道:“无需担心,即便隆庆王知晓她的身份,不会轻易杀她的。”

我凄惶道:“话虽如此……”倏然,他扬掌蒙住我的口鼻,反向搂着我,紧紧贴在墙壁上,立时,响起一阵齐整的踏步声,隆隆动地,一声声地擂击在心坎上。

声响渐行渐远,我们探首望去,几百个铁甲兴兵严整地列队而去,当中一匹雄健骏马上、跨坐着一个身形彪悍的将领,仿如战神般屹立不倒,身穿墨蓝色甲胄,辣人的阳光下,铁甲发出刺厉的光芒,令人心底生寒。

唐抒阳拉着我悄悄地跟在兴兵后面,转过几条街道,便是兴兵列营驻扎的城西营场。远远望去,大大小小十来顶帐篷依次排开,森严肃穆,铁甲守卫手持长矛、腰挎宝刀,循序来往;正中的白色大营宽大、华贵、气派,正是主帅与诸将聚首的帅帐。

骏马上彪悍将领跃身下来,自有侍卫牵马而去,众等亲卫簇拥着庞然的将领走向帅帐……左侧,一小队兴兵抓着姑女乃女乃往主帅走去,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点头哈腰地陪伴在兴兵头目的旁侧,姿态献媚,有如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握紧汗湿的手心,恍然不觉前额上发汗成流,顺着鬓角蜿蜒下来。隆庆王将会如何处置姑女乃女乃?带往洛都交予真尔戴处置?不,不可以……

唐抒阳转身凝视我,眉峰飞扬,眉心凝刻着一道浅浅的痕,嗓音沉沉:“你先回去,我再观察一会儿便回去。”

我逡巡着他浓黑的眼睛、似有闪躲之意,心中蓦然一动,坚决道:“不,我不回去!”

他拍拍我的脸腮,似笑非笑,凝重的神色间故作轻松:“听话,先回去,我没事的!”

我握住他的大手,坚定地看着他,眼中热意升腾:“唐大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姑女乃女乃要救,然而我更不想你出事……”

唐抒阳的鼻翼处一缕淡笑轻盈滑过,眸中炽热如火,正如高悬夏空的火球,炙烤着我;他静静地凝视着我,任凭骄阳如火,任凭热浪滔天,我看见那双睥睨众生的俊眸中,只有我,只有一个神色坚定、素颜抹红、眸光如雪的端木情。

良久,他紧眉道:“好,你呆在这里,半个时辰后我没有回来,你就先回去,记住了么?”

我颔首不语,看着他转身而去。灿烂而刺目的阳光下,黑色的背影傲挺如松、峻拔如峭,轻重有度的步履苍健若鹰、凝重若洪。

我轻声微笑,心底缓缓流过一泓清冽的流水。主意已定:假若他无法全身而退,我亦不会独自转身离去。

重重守卫看见一个气度绝烈的黑影于摇晃的阳光中走来,大惊之下,蜂拥而上,长矛飞舞,宝刀出鞘,一场酷烈的厮杀就此拉开。

耀目、***的阳光照洒而下,明晃晃的光色琉璃似幻,铁衣散发出束束光芒、骤然生寒,宝刀的银光簌簌抖动、刺人的眼。铁甲守卫围成一圈,将他困在中央,群起而攻之;唐抒阳手中软剑龙飞凤舞,急速地翻转、抖动,挥洒出生冷而密集的银丝,悉数掠向眼前晃动的守卫。

霎时,他猛地一跃,冲天而起,一如鹰击长空,半空中的轻捷黑影犹自快速旋转,软剑横扫,立即飞掠出密如骤雨的银色光芒,细如尖针,纷飞如羽。只见丝丝光芒一一刺向守卫,脸上、脖颈、身上,须臾,惨叫声依次轰响,守卫尽数倒地身亡。

金光镶边的黑影悄然落地,沉稳地踏在大地上,立即朝着帅营飞奔。杀气顿涌,渐次弥散整个营场。鼓声擂动,响彻云霄,号角吹响,传遍四野,令人心惊胆颤。

铁甲守卫如潮水般涌来,尖锐的长矛、明亮的宝刀凶猛而来,唐抒阳挥剑笔直地狂冲而去,一边敏捷地翻转身躯,一边迅捷地挥舞出击,一个个守卫接连倒下,一束束鲜艳的红血飞溅而起……

手心攥紧,心口更是揪得紧紧的,心底的那根丝弦,仿佛一触即裂。唐抒阳,果真不是凡人,是孤身一人力战千百的绝顶高手,是横扫千军、驰骋沙场的将帅之才!

兴兵越来越多,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滚过一浪,无数的影子在毒辣的阳光下迅速地移动,将他重重包围,即便他拥有高强的身手、充足的力气,仍是很难杀出重围。

他的身影依然灵敏,剑招依旧迅猛,神色冷冷的孤傲,黑发强劲地扬掠,却已是力有不怠。他飞身拔地而起,正如飞龙在天、腾跃长空,瞬时飞射出追魂索命的银色光影,如蝗虫般密集地刺向敌人,“冰寒索魂”一出,杀气喧嚣,血腥漫天。

飞临而下,裹挟着一股雷霆万钧之气,冲向敌人……兴兵四向散开,他独立于中央,身姿傲岸,手中利剑一抖,龙吟虎啸的肃杀之气震裂开来,传遍四方。兴兵再次围拢,蜂拥而上……

刀光、剑影、血光,于酷辣的艳阳之下,交织成一幕惨烈的血腥厮杀、严酷的生死搏斗……

帅帐前方的一排弓箭手严阵以待,扣弦待发,每个尖锐的箭矢无一不是瞄准了营场中厮杀的黑影,登时,一声令下,弓箭手齐齐发射,“咻咻咻”的尖啸声一齐震响,一排利箭急速地冲天而起,裹挟着强劲的风破空而来,骤雨般刺向犹自苦斗的单薄黑影。

唐抒阳身子一颤,陡然翻转手中利剑,迅疾转动,挥舞出漫天银色寒芒,高速旋转、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挟起一股强大的气流。踏空而来的利剑,遇到这股强大的气流,立时尾软掉落。

紧接着,又是满天的利箭疾劲射来,一拨紧接一拨,任是绝顶的高手,也无法阻挡这密集的箭雨。只见唐抒阳渐渐力有不支,行动略微滞缓,突然,他身子一僵,利箭下垂,肃然地站立当地,左臂上赫然插着一支利箭。

那利箭直直地***他的胳膊,渺小的一点,却硬生生地切入我的眼底。耀眼的阳光骤然凝结成冰,我指尖冰凉,站立许久的身躯轻轻一晃,险些摔倒。他受伤了!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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