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二嫁,媚惑腹黑帝 【26】阵阵酥麻

作者 : 叶妩色

呵,原来是真的,一个人在生老病死的时刻,如此脆弱!

近在眼前,虽是面容模糊,我亦知道,眼前的男子是流澈潇,眉眼俊逸,薄唇如削,灼热的看着我。

突然,一阵酥酥的麻痒、在我体内轰然炸响;脑部仿佛被人猛击一拳,电光火石之间,一阵晕眩将我淹没……

流澈潇迅捷将我抱起、放在床榻上,握着我的凉手,我感觉得到、他的手隐隐发颤。他一手抚触着我的前额与脸腮,婉转缠绵般的恋恋不舍,嗓音温沉而柔和:“这么烫,你觉得怎样?丫”

“好热,”一簇火苗瞬间燎原,万千火舌炙热的燎烤着我,烘得我神思俱灭;我胡乱扯着粉红寝衣,好似身上的衣物也是片片红火,迷乱而苦恼地望着他,“有解药么?我好热……”

“果真是冰火情蔻……”流澈潇惊异道。

模糊中,他的俊脸骤然冷肃、冰寒迫人。我猝然握住他的大手,掌心触及的、皆是凉爽的冰润,立时引起身内丝丝颤栗,愈觉燥热:“你不是去找解药吗?找到了么?”

流澈潇歉然低首,复又决然抬起:“冰火情蔻乃媚毒极品,厉害之处在于:即便你服下解药也不能完全清除媚毒,必须……媲”

满目狂乱,全身躁动,我急急道:“必须什么?”

“必须与男子行夫妻之礼!”流澈潇平静的嗓音犹显坚决。

我一愣,蓦的呆住——寻常药,只要服下解药即能解毒,冰火情蔻却是如此厉害。凌璇,恨我至此,此生此世,已无半分情分可言!

流澈潇面容虚妄、模糊,我只能感觉到他脸庞的轮廓、坚毅的双眸、炙热的目光。他继续道:“而且,必须先行夫妻之礼、再服用解药方才有效,否则,寒热交迫,气血逆行,血崩而亡。”

不得不如此吗?今夜,便是我端木情丧命之时?再也走不出寂寂深宫?不!不!我不能死,凌枫还需要我,凌璇——她要我死,我偏偏活着给她看!

仿若置身火炉,四周的大火熊熊烧烤,烫得我周身滚沸,唯有眼前的他是清凉的。我颤手抚上他的脸庞,迷离看他:“我知道的,你会救我,是不是?”

“你真的要我……救你?”流澈潇略有惊愕,旋即一字一字敲进我的耳鼓与心底,“你要仔细想清楚,我不容你有半分委屈与不愿。”

一阵轰然作响,身内仿佛爆炸开来,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恨不得以他全部的清凉来填补。我娇然一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不愿意么?”

唐大哥,我知道你不会责怪我的,我要他,只因他与你相像,只因他待我很好、真的很好。

流澈潇定定的望我,掌心抚在我发烫的腮上,仿如一枚冰润的玉贴在腮边:“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要你往后不能有丝毫后悔。”

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前是浮光掠影的俊逸脸庞;我直起身子,伸手抚着他的剑眉、挺鼻、薄唇,刹那间,我仿佛看见唐抒阳就在我眼前,不是流澈潇,真的是唐抒阳……

我猛然抱住他,用尽残留的气力抱住他,仿佛一松手他便会决然远去:“不后悔,往后也不后悔!”

他使劲拿下我的手臂,我死命的环住他的身子,腻在他的肩窝,浑身倏的酥软如水、愈加灼烫,激起阵阵的战栗:“唐大哥,不要走,不要走……”

没错,真的是唐抒阳,并不是我神思错乱、眼力模糊。我捧着他的双颊,轻吻他的唇边,轻触微凉的刹那,我浑身一颤,顿时魂消魄融:“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唐大哥,你骗我!你说要回来找我的,你为何要骗我?”

唐抒阳拿下我的手,望着我的双眸神思飞扬,双手温柔地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没有骗你,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我急切的吻住他柔美而坚毅的双唇,恰如他往昔吻我的那样,激烈而缠绵……抖着双手解开他的衣袍,处处是舒凉与惬意,阵阵酥麻冲进心底,将我淹没……

今夜,让端木情真正成为唐抒阳的妻子!

倒下的刹那,烟罗软帐缓缓落下,红茵翠被散落如云青丝缭绕。

四肢绵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倏然忆起,他不是唐抒阳,是流澈潇!唐抒阳,永远再也回不来了!

泪水,再一次滑落!

沉沉的梦!甜甜的梦!旖旎的梦!

醒来之时,浑身散架一般松软、酸疼。内殿静寂如深夜,明红宫灯低垂,照亮烟罗软帐一方***残梦。

一幕幕画面从脑中呼呼闪过,满目迷乱,薄软双唇,清逸娇吟,起伏脸庞,四肢交缠,滚热激流……如此清晰!如此亲密!

流澈潇!呵,我已成为流澈潇的妻子!而此时,他在哪里?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阵金戈激撞声与喊杀声,铿锵不绝。糟糕,莫非唐王已经前来香露宫?我顾不得头晕身痛,艰难的起身、穿上寝衣与羽纱披风,颤巍巍的踱步来到外殿。

每走一步,便惊出冷汗,冰火情蔻果真厉害!刀剑声渐趋逼近,庭苑宫灯明亮如水,剑影翻飞如雨,银光飘洒如丝,漫漫如九天谪仙随手一洒、洒落万千雨丝。

我靠在大殿门扇上,心揪得紧紧的,望着流澈潇挥动纤薄软剑与十来个蒙面黑衣人厮斗在一起,乳白衣袍上血迹斑斑,而后背正中,挺着一把长剑,随着身形的摆动而簌簌颤抖,剑身泛出冰冷刺眼的利芒……

不——不会的——这些黑衣人为何要置他于死地?是唐王的士兵吗?还是……莫非,是陛下追杀他?可是,为何……

一道银光极速闪过,仿若惊电,瞬间撕裂他的身子……流澈潇缓缓转过身子,俊眸僵直了一般凝动不闪,遥远的望着我,温柔而脉脉的望着我,目光惊颤……

前胸后背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辣辣的灼痛,痛入了心骨……

“潇……”我惊痛的喊出声,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仿佛被堵塞一般,嘶哑得说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刚刚成为他的妻子,他却要离我而去?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身旁的每一个男子,都不得善终?

冰冷的寒意从头顶灌下……身上所有的热量全部抽离……那是一种黑暗……无底的深渊……坠落……呼呼的风声灌入耳鼓……一切俱已消灭……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好累好累,再也不想醒来。

阳光温暖如春,从敞开的雕花绘凤的长窗蜿蜒洒入,内殿明媚如芳菲四月天。烟罗软帐已然挽起,侧眸一望,宫砖上淡淡映出一抹灰灰的影子,长袍肃立。

我抑制着心底的欢欣,仔细看向长窗下负手而立的男子。玄灰素袍淡淡修出傲岸身形,宽厚肩背昂然挺立如松,呵,是流澈潇!他没死……真好……

我颤声喊出:“潇……”

骤闻之下,流澈潇凝定的身躯微有晃动,旋即僵硬如石,须臾,他缓缓转身,一张傲俊的脸孔赫然出现在秋光明影之中……

脑子里一轰,我蓦然震住——唐抒阳!

————

长窗下,玄灰素袍修拢出冷漠的身影愈显孤峭、清凉,他的面目逆着明亮的光影,暗影重重,瞧不出此时此刻的神色,瞧不出究竟是流澈潇抑或唐抒阳。

他究竟是谁?

心口突突的跳动、几乎炸裂,我惊惶道:“你究竟是谁?”

他缓缓踏步而来,面容现于秋光之中,脸庞傲俊,眉目睥睨,双唇微抿……我懵住了,脑子里电光火石,只有一个念头:我的眼力还没恢复吗?冰火情蔻的毒性还未完全解除?

他坐下来,握住我的手、温暖如阳,眉眼似笑非笑:“是不是不相信我还活着?”

泪水轰落,抑制不住的掉下来,掉入衾被……我睁大双眸看着他,不敢眨动,害怕一眨眼他便会消失不见。

他抹着我脸上的泪水,却是根本来不及抹去、更加汹涌的涌出。唐抒阳温柔道:“别哭,我会心疼的……”

我蓦然起身抱住他,即使拼尽此生、也要拥着他、不让他走,啜泣道:“抱我,求求你,抱紧我……”他依言抱着我,铁臂箍得死死的,直要勒断我的气息;我呢喃着,“还不够,不够,再紧一点儿……”

窒息的感觉!呵,我要的就是这种窒息的感觉!亲密无缝,融为一体……可是,可是,昨晚一夜缠绵,端木情已然不是从前的端木情了……

忆及昨晚,流澈潇相似的容颜晃入眼底,生生的灼痛我的眼,眉心滚热,泪水倾落,我喃喃自语:“晚了,晚了……唐大哥,你为何不早点儿来?晚了,你知道吗?”

唐抒阳迷惑道:“晚了?为什么晚了?”

应该告诉他吗?心好痛,我已不能成为他的妻子……我痛哭着,脉脉倾诉:“唐大哥,你没有死,为何不早点儿告诉我?你可知道,我多么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你好残忍……”

唐抒阳松开我,黑眸沁笑:“你该喝药了。”

“不喝!”我皱眉道,撅起双唇,恨恨的瞪他,“喝药做什么?我又没病。”

唐抒阳浅笑道:“你怕苦?我喂你,你就不觉得苦了。”说着,他起身端来一碗浓黑的药汁,喝了一口,搁下玉碗,不由分说地搂住我、不让我逃月兑,轻触我的双唇。

我缓缓张唇,瞬间,药汁悉数灌入我的口内,苦涩而温润,夹杂着他的气息。待我不情愿地吞下药汁,他猝然吮吻,迷恋般的流连着,渐次辗转于侧颈、锁骨、胸口……

秋风悄悄,烟罗软帐随风轻扬,扬起一殿旖旎光色,光影媚然,罗绮娇软。

唐抒阳捧起散乱青丝,放在鼻下细细嗅着,不意间温和道:“怀宇没有死。”

心中一阵咯噔,我望向他舒展的剑眉,脸上寂然无波:“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扬州东郊的树林,兴兵越来越多,他们疲于打斗,急劲箭雨中,两人不小心身受一箭,便一路逃亡,最后跳入运河,躲过一劫。天罗公主根本没有命人打捞,而是匆忙北上。

唐抒阳靠坐在床上,我背靠着他,被他双手揽住,神情慵然,疑惑道:“那天罗公主为何要散布谣言?还说打捞到你们的尸体,而且很多人都看到了。”

唐抒阳呵呵低笑:“这些都是我和怀宇散布的谣言。”

我翻身而起,揪住他的衣领:“你当真残忍!你不知道我会很伤心吗?伤心得想要死吗?你害死了绛雪,她那么爱你……”

唐抒阳平展的眼神犹显悲伤与歉疚:“你呀,我不担心,你一定会挺过来的。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绛雪会如此想不开……”

绛雪为他殉情,他该是难过好一阵子的吧!我睁圆眸子,声声质问:“你为何这么做?非得要这样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会多难过,陆姐姐多难过!你们怎可以这样?”

唐抒阳拥紧我,目光深热、却是毫无悔意:“不这么做,我们必死无疑。”

他说,西宁怀宇、叶思涵和他是浙州与扬州一带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因此经常来往于浙州与扬州——怪不得唐抒阳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当时,隆庆王正要追剿起义军,也已知道首领正是往昔的兄弟唐抒阳,迫不得已,唐抒阳与西宁怀宇只得诈死,否则,留守江南的兴兵一定继续追剿。

我双眸喷火,似要焚烧他的眼珠子:“即便如此,后来呢?你忍心让我一人身陷龙城、每日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你当真不在乎我的生死吗?你可以随便找个人到洛都、悄悄地跟我说你并没有死、好好的活着,难道这让你很为难吗?你就忍心让我一人在洛都,不闻不问,让我自生自灭,是不是?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说着说着,泪水汹涌,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唐抒阳静静的望着我,任凭我的怒气洒他一身;他一手揽住我的身子,一手握住我的后颈,抬起我的螓首,俯唇轻触我满是泪水的唇瓣,流连着缓缓而上,舌忝着一串串的珠泪,哑声沉沉:“是我不好,往后不会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这不是好好的在我怀里吗?”

好好的在我怀里?

呵,唐大哥,你可知道,我已经不是“好好的”了,已然不是往昔的端木情了。你为何不早一点来呢?

在他温热的双唇抚触下,我泪雨滂沱、冷瑟发抖,心中仿佛插着万千细小银针,细密而尖锐的疼痛:“晚了……唐大哥,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别说了……”唐抒阳蓦然吻住我的唇,狠狠地吻住,吞咽了所有行将月兑口而出的话语。

他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我与流澈潇的一夜缠绵?然后,他将如何待我?还会要我吗?

可是,我却已不能……心如刀割……

唐抒阳细细抚着我的娥眉,语声温柔如流水:“别胡思乱想,往后,我总会在你身旁,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我笑了,心酸的笑,悲凉的笑,心在滴血……假如是去年初秋,我定是欢天喜地的幸福的微笑,而此时——假如他真的知道昨夜之事,他定然不会这么想了,他是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狂野自负的男子,怎能容许心爱的女子不洁不贞呢?

那么,就找个适当的时机,静悄悄的离开吧!

沉默半晌,我抹掉泪水,展颜一笑:“对了,唐大哥,你投在唐王部下了吗?如今宫中形势如何?陛……下呢?”

唐抒阳漫不经心的笑道:“你说的是英王吗?他乔装潜逃,在东郊被抓个正着,如今关押在大牢里。”

我冷淡的舒眉:“唐王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吧。”

我轻声叹气,忆及年来龙城的暗云惊风、凶涛险水,凌氏宗亲同室操戈,有人倒下、有人风光,一个接一个的、葬身九重宫阙。

雷霆,睿王,秦王,晋阳王,端庆王,英王,成王,在皇权之前,再无亲情血浓,无一不是踏在前面一人的尸体上、屹立在立政殿上孤独守望,直到后面的人将其取代。谁是谁的手足,谁是谁的叔辈,朝堂之上,权柄之前,皆已成灰,只见那君临天下的玉玺与挥动千军万马的宝剑。

这段纷乱的宫阙争霸,史称“六王之乱”。

我佯装嘲讽地盯着他:“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的唐大老板是将军呢,还是一个小小士兵?”

“我?士兵?”唐抒阳瞬间错愕,旋即低声朗笑,“你觉得我会是什么?”

我斜斜笑睨着他,微讽道:“莫非,你还能是唐王?”话一出口,方才惊觉,唐王——唐抒阳,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似乎原本就是这样的。而之前我为何想不到这一点呢?

唐抒阳微挑眉峰,黑眸中飞速闪过一缕失落:“嗯哼,在端木小姐眼中,唐某至多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将军?”

心底一沉,我蹙眉瞪他:“那你是什么?不会真的……是唐王?”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郑重颔首,语笑暖暖、似纯白羽毛拂在脸上。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底似乎闪过一幕幕清晰的情景:瘦西湖风亭中他睥睨的眼神、倨傲的气度,兴军帅帐前他腾跃如龙的身姿、龙吟虎啸的身手……

洛都巨富,绝顶武功,对天下局势了若指掌,深谙乾坤之道,如能在行军用兵方面应付自如,便是文韬武略的一代……汉武帝唐太宗!

我记得很清楚,扬州瘦西湖的依依垂柳中,我试探过一回——无料,他竟然真的投军从戎,且奇迹般迅速的成为大军统帅、一世雄主。

天纵奇才吗?乱世英雄吗?以后,是否成为开朝帝王?以他经天纬地的的气魄、狂妄不羁的脾性、藐视皇家权威的轻狂,开创新朝,登上权力顶峰,或许只是时机问题而已。

凌枫,便是他挟持的么?

唐抒阳深深注目:“怎么了?你似乎很不相信的样子……”

我转眸一笑:“不是,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为了某个人、某个朝廷而‘横刀立马’、去‘力挽狂澜’,你只忠于自己。你终于做到了,你为自己‘力挽狂澜’,彻底终结了纷乱、血腥的凌朝。”

唐抒阳双颊笑影渐深:“你怎知我是为自己?”

我紧迫着他:“那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某一个人?”

唐抒阳的黑眸中涌动着暗迷光色,旋而俯唇细吻我的鼻端:“别想这些事儿了,你清瘦了,全身就剩一把骨头。阿漫,你是不是很想我、很痛苦,才不好好用膳、不好好歇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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