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二女乃女乃极喜欢炙哥儿,这两年常让府里的人送这样那样的顽什过来,反倒她自己却只来过一次……见了炙哥儿,眼底便晕出泪珠来,还笑着说要不是辈分差了一辈,她定要腆着脸求了她做炙哥儿的干娘……
析秋理解,自从三年前滑胎之后,她身子一直不好,再有身子的可能是在太小了,即便是有了恐怕也难以支撑十个月,所以没有孩子的她看到炙哥儿就越发的多疼些……
到最后她也没有做成炙哥儿的干娘。
析秋觉得很心疼,那样一个年轻鲜活惹人怜爱的生命,在两年的努力和保全后,还是去了。
她想到唯一去寿宁伯府,她还笑着出来迎她,站在娄夫人身边,婆媳两人像是母女一样那样的亲热,便是连娄老太君也是对这个孙媳赞叹有加,常说若非她身子不好,定是个能干孝顺的孩子。
“你先去准备吧。”心思转过,析秋看想岑妈妈吩咐道:“按往常的规矩来,再去大夫人问问那边如何走礼……”宣宁侯府是正房,这不同于大太太,寿宁伯的礼她这边不能越了正房。
“奴婢这就去办!”岑妈妈转身退了出去,她想了想还是喊春柳进来:“去准备一下,我们去太夫人那边。”
春柳一愣,随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点头道:“奴婢去备车。”随即出了门唤了碧槐碧梧进来服侍,析秋换了衣裳回头对碧梧道:“把炙哥儿找回来!”
不一会儿在后院里找到正在遛鸟的炙哥儿,析秋帮他换衣服道:“我们去看望祖母。”
“好!”炙哥儿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里的鸟笼子:“这个要带上吗?”析秋帮他整理衣服:“不带了,让他在家里帮我们看家好不好。”
炙哥儿很听话的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将鸟笼子给周氏提了,他转身牵了析秋的手:“我扶着您。”析秋一愣,还是第一次听到炙哥儿说这样的话,便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扶着娘?”两人说着往外走。
炙哥儿就侧目看着析秋,笑着道:“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原来是听了敏哥儿的话……她以为他在前面和庆山商量烤鱼的事情并未听她和敏哥儿说话呢,原来他都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了。
适才心中的凉意,也被炙哥儿温暖的笑容冲淡了许多,她微笑道:“炙哥儿真乖!”便由炙哥儿扶着下了台阶,出了院子又在院子里坐了蓝顶小轿,一路到了仪门外上了马车。
“娘。”炙哥儿歪在析秋怀里,昂着头看她:“您不高兴吗?”析秋闻言一怔,低头看他:“怎么会觉得娘不高兴呢。”
炙哥儿想了想就一本正经的回道:“娘不高兴的时候就会不说话。”
“是吗。”析秋搂着儿子,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原来我们炙哥儿这么细心,观察这么仔细!”炙哥儿也搂着析秋的脖子,学着析秋的样子,在她脸上啪啪亲了两口,笑的眉眼弯弯的道:“娘现在高兴了吗?”
“没有!”析秋摇头!
炙哥儿歪着头,撅着小嘴又在析秋脸上亲了两口:“高兴了吗?”
“没有!”
“那现在呢……”
马车驶进侯府仪门,母子两人下了马车上了清帏小油车,到了太夫人的院子外,紫薇早早得了消息迎在门口:“四夫人!”析秋微微点头,问道:“娘还好吧?”
“正哭着呢。”紫薇和析秋一人牵了炙哥儿一只手,朝里头走:“担心娄老太君的身体,大夫人差了唐妈妈过去问问,这会儿还没回来。”
析秋目光动了动,点了点头,又低头朝炙哥儿看去一眼,炙哥儿昂头看向她,晒然一笑。
“娘。”析秋进了稍间里,果然见太夫人灰败着脸坐在罗汉床正在抹眼泪,大夫人也是愁眉不展的在一边陪着,闻见析秋声音大夫人朝她看来,微微点头:“四弟妹。”太夫人也抹着眼角抬头看来:“你怎么来了!”又看向炙哥儿:“我宝贝儿也来了,到祖母这里来!”
“祖母!”炙哥儿笑眯眯的跑到太夫人的身边:“我好想你啊。”又转头去看大夫人:“大伯母,我也好想你啊。”
太夫人破涕为笑,捏了捏炙哥儿的小脸:“真是会哄人的小嘴,昨儿咱们才见过,今儿你就想祖母了啊。”炙哥儿点着头,从太夫人手里抽出帕子来,给太夫人擦着眼泪:“我一天不见就会想念您的。”
太夫人笑了起来,脸上的哀痛也淡化了一些。
“娘!”析秋走过去行了礼,又和大夫人见了礼,太夫人点头道:“快坐了吧。”说完又去看古灵精怪的炙哥儿:“肚子饿不饿,祖母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炙哥儿忙点着头:“最喜欢吃祖母这里的东西了。”
哄的太夫人满脸都是堆着笑容。
太夫人没事就好,她现在身子大不如从前,经受不起半点的刺激,可她一向又和娄老太君要好,和娄家众女眷也走的近,有什么好东西还会让人送去给娄家几位女乃女乃。
如今娄二女乃女乃突然卒了,太夫人心里定然会难受的。
微微笑着,和大夫人一人坐了一边,看着祖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有时候宛若鸡同鸭讲文不对题,可却是聊的起劲,太夫人的脸色也比方才要好了许多,大夫人看向析秋轻轻一笑,道:“我正头疼要怎么安慰呢,得亏你将他带来打打岔。”
析秋抿唇微笑,大夫人道:“这边送七台祭礼去,其它的随着旧历走。”这是在告诉析秋,她这边要怎么随礼,析秋听着微微点头:“知道了!”
大夫人颔首,站过去去牵炙哥儿的手:“去大伯母那边玩好不好?”
炙哥儿看看太夫人,又看看析秋,笑着牵了大夫人的手,回道:“好!”说完,从太夫人腿上跳下来:“祖母,我和大伯母出去玩了。”
“去吧,去吧,小心些别磕着碰着。”太夫人说完又去看碧莲:“你陪着一起去吧。”碧莲应是。
大夫人牵着炙哥儿的手,两个人出了门。
太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端着茶却是叹了口气,析秋安慰道:“娘,您也宽宽心。”
“唉!”她摇了摇头:“你们还年轻,不明白,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样的感受。”说完拿着帕子又哭了起来,析秋知道她这是想到萧延炙了,便走过去握住太夫人的手,轻声安慰道:“您若实在不放心娄老太君,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寿宁伯家看看,你去了也不用一直这样担心。”
太夫人听着顿了顿,想了想便道:“也好!”说完,抹了抹眼泪,又回头看着析秋:“你们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一会儿敏哥儿和鑫哥儿该下学了吧?”
析秋听着一愣,就朝太夫人的脸看去,满头银丝之下原本饱满圆润的眼角,已经任由岁月刻下沧桑的痕迹,深深浅浅的,原本精光暗藏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便的浑浊,她微微皱了眉头,喊道:“娘……”
“怎么了?”太夫人放了茶盅,侧目过来看她。
析秋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一会儿他们就该回来了,我陪您出去走走吧,也散散心。”
太夫人听着点了点头:“也好!”又回头去喊:“吴妈妈,帮那根姜黄的抹额拿来!”
析秋浑身一阵,就见站在一边的紫薇朝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随后熟练的应道:“奴婢这就去。”说完进了里室拿了抹额出来帮太夫人戴上。
析秋转头过去,眼泪不期然的就落了下来。
飞快的擦了眼泪,她回头去扶着太夫人出门,两人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散着步,一边走一边道:“……原想着今年如同上一次那样,请了戏班子回来唱堂会,如今只怕您也没有心情了。”说着顿了顿,侧目对太夫人道:“不如就依您的意思,寿辰那日我们去普济寺吃斋饭吧。”
太夫人听着点头道:“早就该我听我的。”析秋笑着应是:“那我明儿岑妈妈去一趟普济寺。”
两人随便说着,不知不觉间走到的大夫人的院子前面,花房外一盆盆姹紫嫣红的牡丹君子兰搬出来晒着太阳,香气盈漫……炙哥儿的声音从花房里传了出来,笑的很欢快,析秋和太夫人站在门外,就瞧见炙哥儿正趴在一个唉唉的架子前,架子上放着平筛,筛子里堆着桑叶,炙哥儿手心躺着一只绿色的蚕正两头翘着在他手心里打着滚儿。
大夫人弯腰在他身边,宠溺的看着他,脸上晕着浓浓的笑容……
“我们回去吧。”太夫人回转过头看向析秋,析秋点了点头扶着太夫人又往回走。
身后还能听到炙哥儿兴高采烈的欢笑声。
回到院正院里,炙哥儿和晟哥儿已经回来了,瞧见太夫人和析秋回来,鑫哥儿笑着过来:“祖母!”又朝析秋行了礼:“四婶婶。”
晟哥儿有些躲闪,支支吾吾的道:“四婶婶。”
析秋微微点了头,太夫人对晟哥儿道:“瞧你这一身汗,快回去洗洗去,一会儿该受凉了。”
晟哥儿应是,朝析秋点了头,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析秋:“四婶婶,炙哥儿来了吗?”析秋点头道:“来了,正个大伯母在一起呢。”
“哦!”晟哥儿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的出了门,析秋瞧着他的样子露出狐疑,不由问鑫哥儿:“他怎么了?”
鑫哥儿抿唇笑着,目光露出一丝狡黠来:“他答应炙哥儿帮他找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可却食言了……不敢炙哥儿。”
析秋和田夫人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日,析秋一早去了侯府,和大夫人以及大夫人一起了寿宁伯府,娄夫人面容憔悴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由娄大女乃女乃扶着迎了出来,娄夫人朝太夫人行了礼:“还劳您亲自过来……”说着又抹了眼泪。
“你也注意着身子,你婆母年纪毕竟大了,这家里可都靠着你呢。”太夫人拍了拍娄夫人的手,又道:“你婆母还好吧?”
“在里面歇着呢,昨天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娄夫人擦了眼泪回了话,太夫人点了点头道:“你们也不用陪着我,去忙吧,今儿来的人多,家里的事情也多。”说完又看向析秋,对娄夫人道:“若是忙不过来,就让秋丫头帮帮你!”
娄夫人应是,太夫人便绕开婆媳二人要朝院子里去,娄大女乃女乃朝太夫人和析秋妯娌行了礼,析秋朝娄大女乃女乃看去,长的很清秀皮肤白皙,很精明的样子,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就陪着太夫人进了娄老太君的房里。
娄老太君裹着秋香色的抹额,强撑着坐在罗汉床上,见太夫人进来眼睛一亮,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来:“你身子不好,在家里歇着便是,怎么亲自来了!”嘴里说着,她人已经迎了过来,太夫人快走几步扶住娄老太君的手:“婉丫头我也喜欢的很,若是不来一趟心里也不放心。”两个人并肩坐了下来。
析秋和大夫人朝娄老太君行了礼,在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娄老太君看向大夫人:“家里你一个人撑着,你身体挺好的吧。”
“挺好的。”大夫人微微点头应是。
娄老太君又问析秋:“你来了,孩子在家里没事吧?”
“无妨的,由女乃娘顾着的。”
娄老太君点了点头,转头去和太夫人说话,析秋陪着坐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的客人,有的认识有的却是面生,析秋和大夫人两人出来,寻了灵堂在哪里,给娄二女乃女乃上香,放置灵位的厅堂内,两旁各跪了两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年纪一般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看样子应该是娄二女乃女乃是庶子庶女,棺木后旁有一男子背对着门负手而立,个子中等有些清瘦,看不清脸但背影却显得有些萧条冷清。
听到这边的动静,男子转头过来,析秋也朝那人看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和娄夫人有几分相似……
析秋没有想到里面还有男子在,不由和大夫人在门口顿了顿脚步,那男子转头发现析秋和大夫人,目光便是一顿,又深看了析秋一眼,随即匆忙低下头去,从后厅出了门。
析秋和大夫人对视一眼,便进了门去给娄二女乃女乃上了香,又退了出来。
晚上回去,析秋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回头去看萧四郎,道:“今天去娄家了。”说完有些伤感道:“……她不过才二十多岁……”花一样的年纪。
“别想了。”萧四郎搂着她,轻声道:“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自小便由药喂着,能嫁到娄家得了公婆宠爱,也是他的福气!”说完,又捋了析秋耳边的碎发,低声道:“明日还去吗?”
“看娘的意思。”析秋垂了头玩这手上的串珠,萧四郎闻言点了点头道:“索性在家中歇着,免得你回来心情又不好。”
析秋偎在他胸口,便没了话,萧四郎就顺着她细细软软的后背:“去普济寺的事情准备好了?”
“嗯,岑妈妈今天去了一趟,安排好了。”说着一顿想到太夫人的今天的样子,就和萧四郎说了一遍:“不记得二妹有身孕,不记得吴妈妈去世的事……甚至连我们搬出去的事儿都不记得了……”她说着一顿拧了眉头道:“要不然,让静柳姐去给娘看看吧,我总担心她……”
萧四郎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面容上难懂的情绪,沉默了片刻他点头道:“那你改日约了张医女去给娘瞧瞧。”
析秋应是,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一样,两个人皆不再说话……
第二日一早,析秋让岑妈妈代替她去了寿宁伯府,她送走敏哥儿去外院,带着炙哥儿在院子里散步,邱妈妈来了,笑盈盈的道:“……大女乃女乃让奴婢来和您说一声,钱孝廉已经正式请了媒人,这两天应该就会登门求亲了。”
“是嘛!”析秋微笑着道:“具体那一日?我也会去恭喜八妹妹。”
“就这个月十八。”邱妈妈笑着道,析秋听着便算了算日子,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一定回去。”
佟析玉的婚事定了,她也松了口气!
“四姐还好吧?”析秋问道。
邱妈妈回应道:“还挺好的,听说这两天两处绣庄的货都被人买空了,忙着补货呢,就连老总管和福贵也忙的不歇!”
生意这么好啊,析秋笑着回道:“那可真是好事!”邱妈妈应着,又说了几句话便回了佟府。
娄家停灵七日便发了丧,听说扶灵的是二房的庶长子,娄二女乃女乃去世后过继到她名下,成了嫡子……那日析秋和大夫人又去了一趟,到了傍晚才回来。
十六那日,一大早析秋和大夫人,太夫人,带着晟哥儿,鑫哥儿,敏哥儿,炙哥儿浩浩荡荡的由萧延亦萧四郎两人亲自带着一队护卫护送着去了普济寺里,普宁师太说要关了山门普通的香客就不放进来,析秋觉得太张扬便否决了,所以她们到时,寺庙内已经三三两两停了几辆马车,有香客进进出出。
析秋带着炙哥儿从马车里出来,太夫人和大夫人已经下了车,普宁师太笑盈盈的迎着她们:“太夫人,大夫人,四夫人!”又转头朝萧延亦和萧四郎行礼:“侯爷,大督都!”
“今儿给您添麻烦了。”太夫人和普宁师太打招呼:“你也不用管我们,找个小师傅领我们进去就成,你事儿多,你忙你的。”
“也没什么事,您难得来自是要陪着您到处转转。”普宁师太含笑说着,目光落在析秋脸上,微微点头,又去看炙哥儿,眼底就露出一抹慈爱来,析秋笑着道:“师太!”
普宁师太点头走了过来,看着正好看打量他的炙哥儿:“这是二公子吧。”试着模了模炙哥儿的头,拿了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祖出来:“给哥儿拿去玩。”
“谢谢师太。”析秋笑着对炙哥儿说着,炙哥儿就笑眯眯的冲普宁师太抱了抱肉拳头,道:“谢谢师太!”
这边旁边的几个孩子也和普宁师太见过,师太笑盈盈的应了,一行人便结伴进了普济寺后院,丫头们早早将后院的厢房收拾好了,析秋随着太夫人一起进了厢房,几个孩子已经开心的指着外头要去玩,太夫人就笑着道:“去吧,去吧,不过不能乱跑,多带些人跟着。”
晟哥儿是大哥,应着道:“祖母,知道了。”说完,拉着敏哥儿和鑫哥儿就要出去,一转头又瞧见炙哥儿正以一种火热的眼神看着他,晟哥儿就有些心虚的伸出手来:“来吧,带你一起去。”
炙哥儿头一撇,根本不理他。
晟哥儿弄了个大红脸,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摆着,敏哥儿和鑫哥儿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夫人瞧见,就捏了炙哥儿的小脸问道:“怎么不理大哥了?”
“他说话不算话。”炙哥儿皱了鼻子瞪了眼晟哥儿:“说给我找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可我等了这么就也没见到。”说完又想了想,憋红了脸想了句:“食言而肥!”
太夫人指着炙哥儿哈哈笑了起来,又对晟哥儿道:“你以为他年纪小,便随便许诺也不用负责……合着他的记忆力可比你还要好。”
“我……我……”晟哥儿挠着头,满脸的通红。
鑫哥儿瞧见,就偷偷朝炙哥儿打了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又转安慰晟哥儿:“你快哄哄他,免得他一直记得这仇。”
“好弟弟。”晟哥儿听着就上去拉炙哥儿的手:“我原本是真的想给你弄一只鹦鹉的,可是……”可是自从上次四叔警告过他后,他就不敢出去了……
炙哥儿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敏哥儿走了过来,微笑着道:“后山有莲花池,铜钱丢进去会飘起来哦,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炙哥儿听着眼睛一亮,显然来了兴致,犹豫了片刻就把手交给晟哥儿,女乃声女乃气的认真的道:“那你以后不可以骗我了。”
“嘿嘿!”晟哥笑了起来,模着脖子点头保证:“我保证!”
炙哥儿跳下炕来,几个孩子又凑着笑作了一团,析秋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孩子们之间的矛盾,自是要让他们自己解决,索性不论是晟哥儿还是炙哥儿疑惑是敏哥儿和鑫哥儿,都是很懂事的,可能有些任性但本性却都是良善敦厚的。
太夫人左右吩咐了许多人跟着,又不放心,对析秋道:“你要不然也跟着去瞧瞧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你正好也散散心!”
析秋有些犹豫,大夫人也笑着点头道:“我在这里陪娘,你去吧。”
析秋顿了顿,带着春柳和碧槐几个人出了门,析秋问道:“可瞧见四爷了?”春柳应道:“刚刚天诚来回了,说四爷在上下碰见了娄二爷,正说着话,一会儿上来!”
析秋微微点头,几个人便转了道去了后院,站在山口瞧见几个孩子正围着莲花池说话,岑妈妈和周氏问玉紫阳几人都在,她放了心便动了想去看望普宁师太的念头,她转头过去吩咐春柳:“也不用跟着,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们也下去吧,我稍后就来。”
“夫人?”春柳看了眼院处的院子,知道那边是普宁师太住的地儿,遂明白析秋的打算,想想索性离的不远,便道:“那奴婢先过去,夫人担心些。”
析秋点了点头,转了弯穿了一道抄手游廊,游览下白玉兰曼妙素雅,她想到当初来这里时她们姐妹的各种心思,不由失笑……脚下不停一路进了普宁师太的院子,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普宁师太已经迎了出来,析秋笑着挽了她的胳膊:“您知道我会来?”
“这么多年,四夫人的性格还是没有变。”普宁师太笑着和析秋进了房里,有小尼上了茶析秋喝了一口,赞叹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清香。”
普宁师太失笑,问道:“四爷去山下了?”析秋听着点了点头:“说是碰见了一个朋友。”
“哥儿去莲花池玩儿了吧?”普宁师太点了点头,又问起炙哥儿的事:“长的很机灵,又很聪慧。”说完,感叹的看着析秋:“瞧见你如今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析秋也笑了起来,普宁师太道:“上个月见到你姨娘了,人也比以前丰腴了许多,气色也很好……说是,只担心七少爷的仕途和将来的婚事……说起来,七少爷也有十四了吧,是该留心些了。”
原来夏姨娘已经在操心佟敏之的婚事了,析秋笑着道:“他想一心考了功名,说是无功名何以成家……”一顿又道:“我倒是觉得,再等一等也无妨。”
“七少爷也是懂事的孩子。”普宁师太感叹的点了点头。
析秋又说了半晌的话,便站了起来:“孩子们还在后山,我去瞧瞧。”普宁师太送她出了院子,析秋一路沿着原路往回偶在,路过她以前住的院子的时,脚步微微顿了一顿……
房屋修葺一新,门窗也新换过了,她含笑在门口停了脚步,当初住在这里的情景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中,点点滴滴悲喜忧愁……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明天会如何,却没有想到人生的拐弯就是发生在这里吧……她想到萧四郎出现的两次,嘴角不由露出笑容来……
目光落在粉刷一新的门上,忽然一愣,就见门微微虚掩着的,她暗暗挑了挑眉,普宁师太不是说这里缩了不借香客居住,何以门是开着的?
她心中正疑惑,忽然就见未曾糊上窗纸的窗户上,一张既熟悉有陌生的脸出现其后,她周身一怔后退了一步……
萧延亦!
萧延亦也很意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析秋,目光顿住仿佛有着魔力一样,落在她的面容上,贪婪的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她的表情……他不由想到两次在这里见到析秋的场景,目光中露出隐痛,却舍不得移开……仿佛上天恩赐的惊喜,仿佛从未得过这样的时机,仿佛从未有过这样的肆无忌惮……
萧延亦站在窗后,析秋站在窗前……这一瞬像是月兑离了世俗,至少在萧延亦眼中。
析秋慌忙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疾步离开,有些狼狈。
直到她的背影没在游廊之后,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缓缓转身过去靠在窗棱之上,露出怅然一笑……
析秋平复了心情,恨不得立刻飞去人前,低着头一路走着,忽然耳边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像是回到人间一样,面上一喜抬头去看,随即一愣,对面的人也是一愣。
今天真是处处是意外。
“六姐?”佟析玉怔在前面,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析秋,脸上露出紧张的样子来:“好……好巧……”
析秋微微拧了拧眉头,目光在她身后转了一圈,只见她身边的几个丫头,还有四个粗使婆子跟着,并不见其他人,她笑着点头,问道:“八妹妹你一人来的?”
“是!”佟析玉走了过来,回道:“来给姨娘求平安符。”说着一顿问析秋:“四姐是一个人来的吗?”
析秋摇了摇头:“家里人都在。”佟析玉笑着道:“那太夫人也在这边?正好碰上我与您一起回去,给太夫人请安吧。”
“好啊。”析秋又重新打量了一遍佟析玉,芙蓉色双金褙子映着芙蓉面,葱绿的挑线裙子身材高挑,发间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月兑俗清丽,她暗暗挑眉和佟析玉并肩朝太夫人住的厢房里去,边走边问道:“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大嫂家里离不开她,四姐这两日绣庄的事忙的很……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佟析玉笑着回道。
若是她没有记错,上次她回佟府那日佟析玉就到普济寺来了,今儿却有来了……
等佟析玉进去给太夫人磕头问安,她出来拉过回来给炙哥儿那披风的碧梧:“去打听看看,八小姐到普济寺来做什么。”
碧梧应是,析秋则进去陪着太夫人和大夫人说话,佟析玉便站了起来:“我就先回去吧,怕出来时间长了家里人担心。”
“让你六姐送你吧。”太夫人笑着点头,析秋便站起来送佟析玉出门:“八妹妹可要多派些婆子送你回去?”
佟析玉摇着头:“不用,不用!”又笑着道:“也不算远,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姐姐放心吧。”说着停了脚步:“就不见几个哥儿了,姐姐留步!”
析秋盯着她的面容,微微点了点头,佟析玉带着丫头婆子下了山。
“夫人!”碧梧转了回来,回析秋的话:“奴婢去打听了,说这两个月八小姐已经是第三次上山了,有时候在正殿里待一会儿,有时候在后山转一转,不过都是不久就会离开,并没有特别之处。”说完又露出疑惑之色来:“那她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碧槐摇着头。
析秋紧紧蹙了眉头,目光落在山门处,因为角度不对她看不清山下的路,心中却是暗暗筑起狐疑来,佟析玉怎么突然普济寺来的这么勤快?
心里转过,这边炙哥儿在下面莲花池冲她挥着手:“娘,娘!”的喊着。
“算了吧,回去再说吧。”吸气收回目光,和碧梧说着话又朝炙哥儿挥了挥手,目光又远远的朝西面的院子看了眼,心中叹了口气转身沿着栈道下去,曲曲弯弯的又有些湿滑,析秋走的小心翼翼回头去抓碧梧的手:“好像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似乎还陡峭了些……”
“嗯。”突然手被人握住,析秋一愣,就瞧见碧梧什么时候不见了,而萧四郎正站在她身后,牵着她的手,析秋笑着道:“四爷回来了,娄二爷走了?”
“嗯。回去了。”萧四郎牵着很自然,也不管左右都有婆子丫头守着:“刚刚去哪里了?”
析秋身体便是一僵,有些心虚的咳嗽一声,回道:“去和普宁师太说了话。”脑海中就掠过床后萧延亦的孤单落寞的身影,急忙摒弃了胡思乱想笑着道:“刚刚碰到八妹妹了。”
萧四郎眉梢微挑:“哦?”应了一声:“我上来时到是没有瞧见她,已经走了?”
析秋应道:“是!”转头停了脚步又看萧四郎:“没有瞧见她下山吗?”普宁寺山下山上两个院子……从山下上来要从庙门进,不过萧四郎没有瞧见或许没有注意吧。
萧四郎随意应了,析秋还要再问,这边炙哥儿已经狗爬式的从下面往上爬:“娘,我来接你。”他以为是析秋不敢下栈道,所以要上来接她。
“你慢点!”她一惊,幸好庆山和庆元还有敏哥儿已经跑了过来拉住了炙哥儿,析秋回头对萧四郎道:“四爷先下去吧,妾身慢慢走。”
萧四郎目光顿了顿,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却没有松析秋的手,直到走到下面他才放开,炙哥儿已经扑了过来:“娘,您是不是害怕,这里很高是不是?”
“是啊!娘很害怕。”说着牵着炙哥儿道:“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我的铜钱沉下去了。”说着拖着析秋走到莲花池边上,指着下面道:“就是那一枚,就是那一枚!”满满一池子的铜钱,析秋哪里能分辨出他指的是哪个,胡乱点着道:“你看,所有的铜钱都沉下去了!”
“娘,您也扔扔看。”炙哥儿拉着析秋,析秋笑着摇头:“娘和你一样都会沉下去的。”炙哥儿见析秋不肯扔,就转头去求父亲:“爹,你来扔一颗看看。”
析秋失笑,怕影响萧四郎在孩子们心目的形象,便制止炙哥儿:“别扔石子了,这周围可是有许多玩的东西……”
这边晟哥儿招手:“炙哥儿,快过来,这下面有条湖,还有人在里面钓鱼呢。”炙哥儿一听钓鱼,立刻松了析秋的手,跑去晟哥儿身边……
析秋失笑,目光也落在山下院子前的湖里,不期然的她就想到第一次见到萧四郎情景,就对对萧四郎道:“四爷可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萧四郎眉梢微挑,回道:“不是在岳父的书房外?”
“不是。”她笑的很俏皮,萧四郎露出疑惑来,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她,若是见过他不该没有印象才是……
析秋见他猜不出来的样子,便指着山门下,回道:“那一年春天,我和大太太来这里,四爷和任三爷许多人一起在山脚下,当时山门关了……你和任三爷几人在山门外等……任三爷还打了个小尼,四爷记得吗?”
萧四郎目光悠远,仿佛在思考析秋说的是哪一天,耳边听析秋道:“你站在马车外和大太太说话,妾身和四姐姐偷偷掀了车帘,就看到一身墨黑直缀的你……不过却只见了一个侧面。”
萧四郎恍然想起来,笑着点头道:“似乎是有那么一次!”又看向析秋:“原来你在里面?”颇有些后悔的意思。
析秋听着他的语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陪着几个孩子玩了会儿,中午由普宁师太陪着一起吃了午饭,午饭时析秋没有再见到萧延亦,太夫人说是衙门有事他先回去了……析秋也未多想,因为是太夫人生成,大家又吃了长寿面,普宁师太陪着说了两个时辰的经文,萧四郎则陪着孩子们在山下抓了会儿,水里还有些五彩的小石子……
萧四郎和析秋一起在后山闲逛,满山葱茏的绿色植被,析秋提着裙子一路跟着萧四郎走着,两人随意聊着,不知不觉绕开了山门……忽然眼前就募地开朗起来……
之间约莫半亩地大小的山地上,种着木芙蓉,粉色的花瓣落了一地,仿佛红毯一般一路延伸到尽头……
析秋眼中露出惊艳来:“好美!”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里还有木芙蓉。
萧四郎看着却是拧了眉头,指着树根处道:“像是新移栽而来。”析秋闻言一愣,顺着萧四郎指着的视线去看,果然瞧见树根之处的土是新的,她满脸的讶异:“这么多树,都是新移栽来的?”
有些不敢置信。
萧四郎眉头拧的越发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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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很多错别字。一会儿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