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婈走过去,在经过司长风身边的时候,顺势把手中的账簿往他怀里一拍,自己才坐进了椅子。
乔婈这动作做得随意,惹得司长风轻笑,他拿起账簿道:“这是什么?”
乔婈喝着女婢捧上来的花茶,睨了他一眼,“别的我也就不说了,像那些一等一的茶我买的少,你按这价钱收,我虽嫌贵但也觉得没关系。可那,是个商户都喝得起的茶,我买的多,你也收我那么贵?”
司长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账簿放到桌子上,捏着自个儿的下巴,双眸微眯的看着乔婈捧着茶杯的纤细手指,“乔老板,你要知道你在我这里买的茶叶,就算是你茶社一年所需,也不及我别家客人的一个零头啊……”这意思就是别家的量比你不知多了多少倍去,但你们打折的优惠都是一样多的,你可赚大发了。
乔婈放下茶杯,撑着下巴面对着司长风,看着那人一张嬉皮笑脸的俊脸,撇嘴:“司当家,天下茶商那么多,我独独买你一家的,就表明了我与你合作的诚意,我们这可是要长期合作下去的,再便宜点呗。”
司长风嘴角泄露点点笑纹,摇头:“乔老板茶社开张不到一个月,就来要求我降低茶叶价格,这可不行,再怎么,也得等你这茶社经营一年再谈此事。”
乔婈见降价一事谈不成,只好撇开了此事,另问他:“这么早过来,有事?”
“再有几天,你就开始给我院子里的小子们授课了。”司长风道,“今日来是想问一问你,可还有什么需要再准备的?”
“桌子椅子,笔墨纸砚备齐就行了。”乔婈困顿的又打了一个哈欠,抹掉眼角的眼泪水,嘀咕:“天冷了,连呆毛都知道躲在屋子里捂暖和,就我,被你害的以后每日还要早起来授课,不给点赔偿?”
司长风见乔婈三句不离一个算盘,好笑道:“那等冬日过去后,茶叶价格便再给你降低一些罢。”
乔婈眉梢微微上挑的睨着他,唇角露出一个小狐狸似的笑容,“成交。”
就在这时,春桃过来说道:“大当家的,前面儿来了个人,说是乔府的刘妈妈,奉了其夫人的吩咐,来请您去乔府一去。”
乔婈唇角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刘妈妈,便是当初将前去索要救命钱的乔婈毒打了一顿,害的其死亡的那个婆子!
司长风见她脸色不对,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问春桃:“可有递牌子?”
春桃摇头:“没有,就口头上说的,我瞧着那刘妈妈眉高眼低的,说话不怎么客气。”
乔婈乍然冷笑一声,对春桃道:“你就回我还在睡觉,需得等我醒了再来通报。”
春桃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身问道:“那可需要把她请到过道厅堂等着?”
乔婈摆手:“嗯,茶水给她一壶,你回了她后便做自己的事情去,等她再问起时,你再来找我。”
“奴婢知道了。”
见春桃走开,司长风看着乔婈那一脸寒霜,道:“你这深仇大恨的模样,是那刘妈妈惹了你,还是那乔府的夫人惹了你?”
乔婈回过神,见司长风一双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问他:“司当家,你私底下没叫人查过我?”
“咳!”司长风握拳咳嗽一声,“查过。”
乔婈怒:“那你还问什么问,既查过,那该知道的你不是早知道了!”
这司长风可觉得自己冤枉了,他当时查乔婈,也不过是想知道她那套算术学师承何人而已,但也只知道她是被乔府赶出来的三姑娘,至于乔婈所经受的其他委屈,便也不知了。
“我也就知道你是乔家女儿。当日在成衣铺子里,我见你见到于夫人,并不激动,便以为你对乔家人没什么深切的恨意。但此刻,你又拧眉满眼的愤怒,我不解你这恨是针对何人,所以才问一问。”
乔婈忽的挽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了一截胳膊,那上面,两道拇指长短的褐色伤疤便显得有点触目惊心,在莹白肌肤的映衬下,也更加的丑陋。
司长风盯着那伤疤微微愣神,乔婈已经收回了胳膊放下了衣袖,她道:“我这伤疤,可是拜现在门外等着那人所赐。”
司长风一惊,语气中已不自觉的带上了轻微的怒意:“是那刘妈妈打的?”
乔婈无所谓的笑笑:“这样的伤疤,我身上可还有好几处呢。”她当日醒来,身体疼的要死,检查的时候,到处都是见血的伤疤,都是被刘妈妈用马鞭子打的。
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司长风盯着乔婈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语言冰冷:“她一个奴才也敢这般的对主子,怕是主动找死!”
乔婈玩着袖口,凉凉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再说,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女子中的小人。”
且说来请乔婈回乔府的刘妈妈,虽然乔婈如今的家业也让她吃惊,但是一想到和自家夫人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的小家子姑娘,便也没打算放几分尊重出来。
刘妈妈今日穿的是自家柜子里料子最好的衣裳,她就想在鸣沁苑的下人面前摆出一个高等身份的姿势出来。可她到底忘了,她的身份再高等,也月兑不离“奴才”二字,别人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也就赏她“狗仗人势”四个字。
在燕国,大户人家的拜访之间,都有自己府邸的牌子,上门前去,将牌子递给门童,才算是比较正轨且有礼貌的正式拜访。
刘妈妈轻看了乔婈,出门连牌子也不带一张,对人说是“请”,却吊梢着眉眼看人。
春桃带着乔婈的话回来了,下了苑子的一道石梯,站在刘妈妈跟前儿,礼貌笑道:“刘妈妈是吗?快请里面先歇着。”
刘妈妈跟着春桃往苑子里走去,边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春桃笑着道:“可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去问了伺候大当家的姐姐,姐姐说大当家昨日查账簿较平日睡得晚些,恰又下了一场雨天冷,估计犯了懒,这会儿还在睡呢。大当家平日里又最烦别人吵她睡觉,所以我们也不敢去叫她,只得等她慢慢醒来,也只有委屈刘妈妈您,再在这里稍事等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