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寮地处风烈的东中部月复地,按理说位置是不错的,但由于地理环境的恶劣,凉寮自古就是个穷困的地区。
凉寮三面环山,一面临河,百姓们若是外出只能乘船渡河到南面的古云,去往东面的孝义和西面的图蜀则需要翻山越岭,正因为如此,凉寮的百姓几乎无人外出经商,境内的土地又大多是沙石土壤,根本不能播种粮食,因此,凉寮在整个风烈国的八郡中就成了出了名的穷困之地,鲜少有外郡的商人进入。
凉寮的百姓以漓族人居多,因为生活习惯与汉族人有着很大差别,他们都固守在这片土地上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但实际上根本不能自足,贫困了一代又一代。
听人说眼前的这条江叫孟婆江,脂颜很是不解,有了孟婆江,就该有个奈何桥的啊?
一行六人站在江边,望着一片茫然的江面出神,江水平静,有些泛着土黄色,此季是暴雨季节,从四处的山上冲刷下来的石土以及河床的泥沙被裹进水流,沉没在这平静的江面下,更衬得江面深不见底,即使是顶级的轻功能踏花践水也是飞跃不了这么宽阔的江面的。
“这怎么过去呀?”廿朝安见无人说话,四处转了一圈,站定后问周围的几人。
“有一条渡船在此处,此刻大概是渡到对岸去了,我们坐下等等。”流行云极目远眺,望着江面。
“为什么江边的百姓管这条江叫孟婆江啊?”脂颜忍不住问流行云。
“它本名为琼江,因只有一条小渡船来回送运盐粮等货物,而船主姓孟,是个老妇人,名唤孟婆,因此百姓们就习惯的称这条江为孟婆江。”流行云微笑着望着脂颜,耐心的给她解释。
“哦——”脂颜拉长了声音。
黑子打开随身的包袱,伸手解开一个油布纸包,掏出一个咸酥芝麻饼,递给脂颜。
脂颜一把捞过,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口,其实她也不是很饿,只不过是食物在嘴边不吃就难受。
刚咬了一口,忽觉不妥,总不能让大家看着自己一个人吃吧?举着那张缺了一口的圆饼,在各人眼前晃了晃,“你们吃不吃?”
那饼上还残留着她刚才下嘴时流出来的涎水,亮晶晶的,挂在弯弯的月牙上,晃的几个男人眼花心跳,哪个还敢再说话,一致的撇开头去。
“脂颜,我们不是不吃,是不敢吃!”晚秋蝉见大家如此,笑了。
“为什么?这饼有毒啊?”转而一想,不可能啊,上午在摊子旁吃的好好的,根本没事。
“不是有毒,是有宝,这宝可取不的。”晚秋蝉边说边瞧周围几个人。
“二弟,怎可如此玩笑。”坐在晚秋蝉左边的冷罗煞扭头,对假面的调笑有些不悦。
“好——那我不说了。脂颜,继续吃,继续吃……”
远远的,江面上现出一点深色的灰影,向着江岸行过来一条船。
“哎——清早起来亮堂堂哦,阿妹对镜贴花黄哎,不知阿哥何时来呀,接了阿妹入新房嗨——”嘹亮清脆的歌声唱的热情而大胆,歌声的余音久久的在江面徘徊。唱歌的定是个年轻的姑娘,听这歌词大胆泼辣,一定是个小可人。
船行的近了,逐渐靠了岸。一名女子跳下船,将缆绳拴在一块大石上,拢了下额前的头发,朝着六人走过来。
女子穿着普通,蓝色的布褂半新不旧,仔细看去,衣袖上都打了补丁。只是那补丁打的极隐蔽,且是同色的蓝,故而看不出来。长睫忽闪着,明亮的双眸如清澈的水,双颊被江面的风吹的有些发红,肤色不白,是健康的米黄。
“几位公子可是想过江?”声音极脆,像早晨啁啾鸣叫的黄鹂。
“正是,劳烦姑娘了。”流行云上前,礼貌的回应。
那女子挑着眉,将几个人挨个细看了几眼,最后眼神回到流行云身上。“你可是乘过我的船?”
“正是,不知孟婆可好,今日为何不见老人家?”
“我娘很好,多谢关心。你既是乘过船该知道规矩,你们六个人出多少钱?”
“按上次的规矩我们每人二钱,如何?”
“不行,上次是两个人,这次是六个人,我费的力气可不一样。再说,我这小船舱怕还装不下那么多人呢?”女子断然拒绝。
“那你说如何?”晚秋蝉挑眉问道。
“你们六个人,六两银子。”姑娘看向说话的假面,撇了撇嘴:好好的人戴着假面具定是丑八怪!
“姑娘爽快,我们答应了。”脂颜对这个姑娘有些好感,于是痛快地点头。
“我船舱里只能坐四个,剩下的两个要去舱底。”姑娘又说。
脂颜已然登了船,回头看了看五个人,“廿朝安,你去舱底!”
“好事就没有我,坏事却想到我,真倒霉。”廿朝安嘀嘀咕咕,非常不满意脂颜的安排。
“要不然你留在岸上,自己游过去。”脂颜可不管廿朝安满意不满意,率先上了小船。
姑娘翻开船上的一块甲板,满船的鱼腥味道,廿朝安赶紧跳了下去,黑子跟在廿朝安身后也跳了下去。
女子摇起橹,慢慢的驶离岸边,向江心飘荡出去。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脂颜问。
“我叫扈巧心,你可以叫我巧巧。”巧巧回头,冲着脂颜一笑,眼瞟向一旁坐着的假面。“这位公子好奇怪,不知为何以面具遮脸呢?”
晚秋蝉看了看她,没说话。多嘴的女人,心里叱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