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江南一品的。
她坐在驾驶座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别墅,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脑海里还盘旋着一个画面——
她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后视镜里,慕晚晚拉着霍湛北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
冬夜的风从降下的车窗吹入,吹乱了她一头长发,吹皱了她一池平静的心湖。
慕晚晚哭了,可是她呢?
顾惜抬手模了模自己的脸颊,干干的,竟没有一滴泪水滑过的痕迹。
她的嘴角边浮出一抹自嘲,能哭得出来,最起码还知道痛。
真正的麻木是没有眼泪的,只听到心碎裂的声音,悲绝像潮水般漫天而来,想要呼喊救命却喊不出来,独自一人在绝望中沉沦。
顾惜怔怔地看着那豪华的别墅——
她等了这么多年,冷眼看净无数时间冷暖,只为寻到一份从一而终的婚姻,她在他身边五年,以为足够了解,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早在婚礼那天她就察觉到霍湛北的异样。
面对伴娘嬉闹刁难时的不耐烦,新婚之夜的酩酊大醉,婚后半年他从不踏足他们的新房,越来越少回到这里,直到看到他跟慕晚晚耳鬓厮磨。
婚后的霍湛北不再是她过去所了解的那个总不经意间关心她的男人,他似乎在冷落她、疏离她,可是表面上又极力维持着这份婚姻。
既然这么不愿意跟她生活,当初又为什么要向她求婚,为什么要在她相信他就是那个让她依靠的肩膀后,又狠狠地将她推开?
难道就因为她性子冷淡、看起来对什么都一副不在乎,所以不会受伤吗?
胃部一阵痉luan,顾惜打开储物格子拿了两粒常备的胃药,和着冰凉的纯净水吞下,便不再多久停留,开车拐出了别墅区。
……
金碧辉煌的地下酒吧,五彩绚丽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打过来。
顾惜坐在角落,纤瘦的身体蜷缩在卡座上,端着一杯蓝带马爹利慢慢啜饮,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喉间直达心底最深处。
桌上酒瓶里的酒所剩无几,她喝得微醺,眯起眼看着表演台上穿着红底镶金旗袍的女歌手,柔和中暗含沙哑的声音弥漫着催泪的伤感。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
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
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
不想拥有太多情绪
一杯红酒配电影
在周末晚上
关上了手机
舒服窝在沙发里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
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
曾经最掏心
所以最开心,曾经
……
顾惜下巴搁在膝盖上,抱紧自己的双膝。
如果当初霍湛北没有用自己的背为她挡去那砸下来的砖块,如果他没有在她婉拒后依然紧追不舍,如果他没有在她家门口说那番话……
也许,她依旧还是那个心硬如磐石的顾惜,不会被任何人伤害到。
顾惜思绪繁杂间,将酒杯往嘴边送,握着杯壁的手却被一阵干燥的温热覆盖,她下意识地仰头,手里的杯子已经被夺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卡座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