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瑞安不想留下楚殇的孩子,他也清楚的很,这附近埋伏了很多楚殇的人,只要是凌露带着孩子出了这废矿场,那么他再想动楚殇的两个孩子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但是他很想得到莫小北,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让她亲眼看到孩子们安全的出去。
莫小北看似看着凌露,其实却是密切的观察着瑞安的表情,他偷偷对身边的人使得眼色自然没有逃月兑了她的眼球。接到瑞安暗示的人面无表情的退了下去,凌露刚一消失在大家的视线,瑞安就扭过来伸手想要抱莫小北。
“牲口都不如的狗东西!想要老娘?想什么呢?”不等他的身子扑过来,小北已经往安芯蕊的方向窜过去。现在没有孩子和凌露,那么小北只要保证安芯蕊的安全就行了,其他的人,全完交给了楚殇。
他们还要在收拾了这些人之后马上赶去支援凌露,因为瑞安的人,肯定是想要在凌露出了矿场门口在楚殇的人看到她之前将她消灭掉。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的确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瑞安见自己被耍了,脸色变得通红,双眼也布满厉色,“好啊,你,呵,你敢捉弄我?也好,我告诉你吧,搞不好你和楚殇的孩子现在都已经玩儿完了!哈哈……”瑞安仰天大笑,喉咙噗的一声闷响,滚滚热热的液体就顺着脖颈往下流,他惊慌的去模,黏黏的,垂眼一看,手上都是鲜红的血,瑞安的人发现事变,拿着匕首冲向楚殇,楚殇夺过身边一个男人的匕首利落的割了他的气管,顺势从安芯蕊的身边一过,划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莫小北马上拉了安芯蕊就走。
“楚楚你小心,我去救宝宝。”小北喊了一声,拉了安芯蕊一个踉跄。她叹了口气,背起她就跑。
楚殇见人都走了,已经没有恋战的必要。十几个拿着匕首的男人,三两下就被楚殇一击毙命。瑞安颤抖着双手模着割了自己脖子上动脉的东西,很薄,很小,很轻,它却能深深的割断他的动脉。感受着自身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身体,他惊得脸色苍白。他知道今天他甭想活了,就算是现在马上送他去医院也来不及了,看着地上接二连三的躺下的自己人,瑞安彻底认命了,他眼睛瞄着那些个油桶,既然必死,那么多拉几个垫背的!
掏枪,举枪,瞄准,就差扣动扳机了,只要枪声一响,这里马上就会变成废墟的!呵,瑞安一笑,满口的牙齿都是血红色。这时心口一阵刺痛传来,同时有痛感的还有自己握枪的手,他现在连枪带手都被一个匕首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不用低头就看得见刀身已经没入心口的刀柄。
他惨然一笑,他终于输的连命都没了!他现在才后悔,他为什么要给手下人配制匕首啊?他怎么就忘了,楚殇是玩儿刀的行家,若他们身上还都是枪的话,就算是楚殇抢到手又怎么样?他会开枪吗?呵呵,瑞安笑自己太傻,后知后觉的太晚了。脖子一歪,嘴角还挂着讥讽的笑,脖子处的动脉还往外淌着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还来不及合上,就彻底的死了。
楚殇没有丝毫怜悯的瞅了眼他已经没有了神采的眼睛,转身朝着外面跑去。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他冲到了这间屋子的拐角处就看到了一脸血迹的莫小北抱着同样一脸鲜血的凌露。旁边就是刚才被瑞安派出来杀孩子们的那个男人。此刻他表情狰狞的躺在那里,后心处捅着一把刀。安芯蕊捂着小四月的眼睛,搂着婴儿车,在一旁瑟瑟的发抖。
“小北!”楚殇心口沉闷的蹲子看她。
听见了楚殇的声音,她这才抬起头来,慌了的神儿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喉咙一梗,泪水模糊了眼睛。声音都是颤抖的,“快……送凌露去医院。”
刚才被小北脸上的血迹吓到了,以为她受伤了,听她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真正受伤的人是凌露!小北脸上的血,应该是地上躺着的男人溅到脸上的。
仔细一瞅才发现,凌露被红红的鲜血覆盖着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了,这是?被抹了多少刀啊?几个孩子安然无恙,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蛋了!她居然用身体和双手护着那几个孩子,就算自己的脸蛋被割得面目全非也都不将护着孩子们的双手挪开来挡一下自己的脸。
看到这一幕,钢筋铁骨的楚殇也动容了。他从小北的怀中接过已经昏迷了的凌露,沉声的说,“小北,和我妈带着孩子赶快出来,这里汽油味道太浓了,我先送凌露去医院,你安顿好了孩子再来医院找我。”
“嗯,好。”小北答应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用衣服抹干净了脸上的血水,抱起小四月,让安芯蕊推着婴儿车也紧跟着楚殇的身后走出来。有楚殇在,她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凌露被紧急送去了医院,小北将几个孩子和安芯蕊暂时放在了莫家,也匆匆往医院赶去。
盛夏的天气,小北却感觉身体从里到外的冷。楚殇将她搂在怀里,双手不住的轻拍她的后背,他们甚至都还来不及洗澡换衣服,身上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的味道。过来过往的医生和护士都纷纷对他们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
“小北,她会没事的。你们不都是猫吗?猫不都有九条命吗?”楚殇不大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女人将心里的痛苦降至最低。
小北扬起脸,一双眼睛里还有刚才偷偷哭过的痕迹,人在慢慢的长大,果然都是要尝尽人间的冷暖的,这一段时间,她经受了太多,爱情、友情、亲情,都用着不同残忍的方式考量着她,她小小的心灵承载不下这样的恩情。她恨不得此刻脸被刮烂的是她,而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心灵的痛不比身体的痛苦来的轻松!
蒙着一层水雾的大眼转了一圈儿,最终定格在楚殇那张俊美的脸上,她一只小手颤抖着去模他的脸,“你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去包扎。现在去吧?”
他握住她的小手紧紧的攥在手心,恨不得将她冰凉的触感通通驱赶出去。“我这点儿伤不碍事,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乖啊,不担心,我皮肤好,不会留疤的。”
楚殇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小北的小嘴往上扬了扬又落了下来,想笑、又想哭。她知道这是楚殇那货在安慰她,逗她开心了,但是她现在心情沉重的跟注了铅似地,哪里能够舒下心来?论这点,小北的心智还远远达不到楚殇的地步。他虽然对待自己的人很好,很义气,但是当面临生老病死的时候,他又比任何人都平静。
按照他的思想,人固有一死,死神来了的时候,无论爱着他的人是多么的悲伤还是不舍,那人,终究是不会多停留一秒的。既然那样,悲伤有什么用?
论谁最激动,当属凌爸爸和凌妈妈了,凌露可以说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当时以为女儿死了,他们已经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好不容易现在生活过的其乐融融,凌露却再次出事了!凌妈妈扑在同样泪流满面的凌爸爸身上,一阵嚎哭。哭声压抑又凄厉,因为她在里面做着手术,凌妈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影响了医生,做不好女儿的手术。然而这种想哭又不敢哭,却又忍不住悄悄的哭的滋味,让别人看了更是抓心。
莫小北一双眼睛红肿着,将头埋在楚殇的怀里,不忍心去看对面坐着的一对老人。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时间显得过的非常缓慢。
感觉一个世纪的时间过去,给凌露做手术的医生终于出来了。
医生摘了口罩微微笑了,小北看见那笑容,心里就不那么揪的慌了,医生居然是微笑着出来的,说明手术做的不错吧?
那个主治医生笑着冲他们点点头,沉稳的说,“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不过这次伤了大部分的脸部神经,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哭不会笑,面无表情。”
“啊?面无表情?有治吗?”小北听说手术成功,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脸上流了那么多的血,她真的担心,她的血就那么流干了可怎么办?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没有太坏。只不过医生说她会面无表情?那不成了一张僵尸脸了?那怎么行?她还想看到她和贾宁在一起呢!结婚、生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别担心,只要是经常引到她锻炼,慢慢的,她就会康复的。不过……”
医生说着顿住了,凌妈妈等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紧张的等待着医生的下文。
“不过什么呀?你倒是说呀!”他们能等,小北可等不了,她很想知道关于凌露的所有情况。
被小北这么一追问,医生这才继续说,“不过就是她的脸部创伤太严重了,就算是皮肤科也不能恢复其从前的容貌,女孩子都爱美。就是不知道她醒来后看见自己这张脸会不会被自己吓到。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等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让她照镜子,若是她非要看,你们家属也要提前做好她的思想工作,千万不要让她拒绝继续治疗,或是产生轻生的念头。”
说完,医生看了一眼愣在远处的病人的亲友,摇摇头离开了。这种事情,别说是病人自己需要时间去接受了,就连病人的家属,看到好好的人变成了那副吓人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谁看了不心疼啊?一心疼就想落泪,当着病人的面前落泪,那不是更让病人自卑、难受吗?
“唉,我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命是保住了,但是脸却……唉……”凌妈妈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她的情绪比刚才强了一点儿,毕竟心境不同了,刚才担心的是女儿的命,现在心疼的是女儿的脸。
“凌妈妈,都怪我,要不是凌露为了护着楚乔和楚事……”
小北蹲子,将凌妈妈抱在怀里。老人抱住小北的身子,忍不住的难受,“孩子,我不怪你,换了我和老凌,我们也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两个孩子的,你和楚先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我们就算是为你们而死,也是应该的。我只不过就是心疼我女儿这坎坷的人生,她那么好的姑娘,难道就注定得不到幸福吗?”
“不会的,我一定要让她幸福起来!等她伤势稳定了,我就去找最好的整形医院为她的脸重新整形,到时候变得漂亮了,肯定有好多好男人喜欢她的!到时候您和凌爸爸就等着手里拿着扫把将跟着凌露后面追的男人打跑吧!”
“嗤——唉,好,我们等着。”
被她这么一说,刚才紧张沉闷的气氛缓解了许多,凌妈妈也终于露出了希望的笑容。
凌露暂时安全了,凌爸爸和凌妈妈就推着楚殇和小北走,让他们回去休息。而且两个宝宝还在莫离那里,小北只好深深的望了一眼脸部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凌露,这才被楚殇搂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病房。
回去后,小北主动提出,将安芯蕊和张妈接来城堡一起住。一是她觉得这么大的城堡,现在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太冷清了,她们来也增加点儿人气儿,也能帮忙照看孩子,二是通过这事儿,她感觉生命太脆弱,时光太短暂,稍不注意,就会流失太多的东西。安芯蕊曾经是对她不好,但是现在她愿意改,她想儿子想孙子孙女。想不想她的,她也无所谓。她不想因为她,就真的让楚殇不认了生他的母亲。
上一辈的恩怨和无奈虽然不应该夹杂到孩子的身上,她当初不应该放弃楚殇,她应该想的到,放弃简单,但是割下来的肉再装上去,是那么容易的吗?
对于小北的提议,张妈和安芯蕊都很高兴。楚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在安芯蕊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小北睡着的时候,他就单独找了安芯蕊谈话。
这晚的夜色特别的深沉,就好像楚殇的心境。安芯蕊看看自己的儿子,一晃的时间,她在外面游历了这么久,再回来就突然发现,儿子长大了,他的想法,他的事业,都是她所看不见模不着的。一开始,她内心惶恐,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在外面游荡一辈子,心中的灯塔指明的永远是儿子的方向。她当初离开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一夜感到难堪。
换句话说,她其实真正恨得,不是怀了楚殇的意外,而是恨她自己对丈夫的不忠,她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今天,她终于敢面对儿子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感情表达出来了。
她咬了咬下唇,一声叹息在这幽静的夜色当中特别的突兀。不远处的浅蓝色的蚊灯啪啪的发出声响,城堡的院子里,只有这长相酷似的娘俩在促膝长谈。月亮偷偷的藏了起来,满天的星斗却极其美丽的眨着眼睛。
“小殇。我……”安芯蕊说话了,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从哪儿说起,又好像是在愧疚,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他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藤椅上,闻着院子里阵阵的花香,蝉声熄了,寂静的夜色中,蛐蛐的叫声和青蛙的呱呱声奏响着自然的乐章。他微垂着眼睛,视线看的,是地上还在辛勤劳动的工蚁。
安芯蕊盯着儿子完美的侧脸,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和思绪。她的手覆上楚殇的手,他没有躲,但表情还是依然淡漠。
“小殇,我知道,我做了许多错事,荒唐事。你,能原谅我吗?我想告诉你,妈妈无论做什么,心里一直都是深爱着你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安芯蕊言之凿凿,眼神诚恳,握着楚殇的手,也因为情绪激动儿微微用力。楚殇抬头,一双凤眼里都是冷冰冰的寒气儿,看的安芯蕊的手抖了抖,却还是坚持不拿开握着楚殇的那只手。
“小殇,我知道你怪我把你扔下就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怪我对小北不好。其实我是有难言之隐的!你能理解一个女人的心理吗?你爸爸那么爱我,我却背着他有了一夜,他其实是知道真相的,知道他自己不能有孩子,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却对我们那么好,我……当他去世之前说出他不能生育的真相的时候,我的精神世界就崩塌了!我以为我隐瞒的好好的背叛,其实就那么活生生的在他的心里呈现着。你能稍微理解一下我的心吗?”
音儿有些颤微了。安芯蕊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不想回忆过去,过去是她生命中最刺痛她心灵的过往。但是她知道,她该正面的去面对过去她所做的种种。她有些难过的发现,她不仅错了,而且是一错再错。她伤了小的时候的楚殇的心,这次回来,又再次让他失望了。他那么爱莫小北,她却在中间百般的阻挠。通过这些个事情,她懂了,小北和楚殇,是用命在相爱、相守。她的儿子能够找到这样的爱情,她该高兴才对的吧?她怎么就那么的糊涂,总是想要在他们中间添堵呢?
“小殇,我真的知道错了。就让我在你们的身边陪着你们守着你们吧?”
一直都是她说话,一直都是她在检讨,楚殇都是静默着坐着,表情没变,动作没变,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安芯蕊面对的,是一尊逼真的蜡像!
“儿子,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安芯蕊眉宇间有着哀怨的神情,楚殇眼珠儿动了,这尊绝美的蜡像终于动了!他掀起了嘴皮,语气轻微却掷地有声,“其实,我没有真正的怨过你,我只是以为是我不好,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不配得到爸爸妈妈的爱。”
不是的!安芯蕊在心里狂喊!怎么会是他做的不够好!话语梗在喉咙里,她还来不及吼出,楚殇又继续说道,“后来我认识了小北,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还有爱别人的本能。她让我重新学会了笑,让我重温了内心温暖的感觉。”说着,他蓦地看向安芯蕊,瞅着她的眼睛说,“是她将我从黑暗的沼泽中一点点拉上来见到的阳光。她就是我的命,你要想真的对我好,那就真心实意的对待小北。”
真心实意的对待小北?这就是楚殇的要求?这么……简单?这些年的隔阂、这些年她对他的亏欠,她本来想要好好的弥补的,但是他却说只要是对他的女人好就行了?
“好。我以后一定拿小北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的疼爱。她对你那么好,又为咱们家辛苦的生孩子,从哪方面去说,我都应该对她好的。”安芯蕊这次毫不迟疑的答应了。楚殇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月亮出来了,他们坐的这片地方立即就明亮了。安芯蕊擦擦眼角激动和喜悦的眼泪。和自己的儿子在这凉爽的夜色中又聊了一会儿,事情说开了,搁在彼此心中的疙瘩也就迎刃而解了。说起话来,也就随意了许多,虽然楚殇还是那么不善于言语,但是他的表情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疏离了,安芯蕊感觉已经很满足了。
夜深了,当楚殇身心轻松的回到他们的卧室时,刚躺下,身侧的小女人双臂就缠上了他的身体。肩膀上痒痒的痛,她好像在舌忝他,又夹杂着些轻轻的撕咬。一双藕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腰部。
“臭丫头,怎么醒了?”楚殇一只手覆上她的小手,声音轻柔的问她。
“嗯,一翻身,大抱枕不再,自然就醒了!”小女人嗔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男人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果然,她正撅着嘴巴对他的后背做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