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想要赶她走?
“莫忧,你这慌慌忙忙的做什么?”
外面土里的木薯藤都已经在昨个儿种好了,连带着被糟蹋的荞麦地都在大家齐心协力下整理完成,并重新播种下了。
莫离看着神色慌张的莫忧,一边悠哉悠哉地给松茸地浇水,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
“哎呀”,莫忧跺了跺脚,“少夫人和少爷呢?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莫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日里莫忧虽然是个憨厚耿直的,可却从来不会这般的焦躁和慌忙。
看着莫忧身后正对着的大门,莫离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不成是荞麦地又给人家糟践了?”
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再发生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莫忧摇摇头,“不是荞麦地被糟践了,连我们昨个儿刚栽种好的木薯藤都全都被拔起来了!”
“什么?”,莫离一下子起身,不小心打翻了身旁的水桶也顾不得了,“木薯地也出问题了?我去看看!”
说着也不等莫忧说什么,直接朝着外面跑去。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木薯地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明显从土里拔出来的木薯藤,甚至不少地方还有被锄过的痕迹。莫离双手紧握成拳,到底是谁跟他们有仇,这么一次两次的针对他们沐云府。
“现在怎么办?”,莫忧神色有些慌张,要知道在农村就靠地里的收成过活,如果每次种下去都会有人捣乱,那他们今年的收成可想而知……
更何况,若是荞麦地被糟践了,好歹府里还能拿出些许种子,可这木薯藤,莫离蹲看着被拔出来的木薯藤,都已经被从中折断了的,已经不能再用了,村子里其他人家业未必能够匀得出十亩地的木薯藤了。
想到这里,他心下晦暗不明,“这事已经不能再瞒着了”,沉吟了半晌,莫离突然开口,“你先帮我浇一下那三块地,我去请示少爷和少夫人!”
如果说前天还能被看成恶作剧的话,那现在这件事情明显没有这么简单了。
他虽然只是一届奴仆,可也能想得到,他们沐云府既然落在村子里,自然也得靠种地为生,可现在那些人……
这地如果不能种,就没有收成,一大府邸的人靠什么过活?
那些人是想将他们全部逼走?
莫离不敢再往下想,急匆匆地朝着主院走去。连路上夏雨跟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少爷,少夫人,莫离有事求见!”,菁院的大门外,莫离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高声叫道。
因为天色尚早,沐九儿还在睡梦中,却迷迷糊糊的被莫离的声音吵醒。
沐大姑娘有非常眼中的起床气,一直到云岫给她穿衣洗漱,坐在主院堂屋的时候,还是冷着一张脸。
莫离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事情做的有些过了,但想到外面的那些地,心里就非常的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忙忙叨叨的”,沐九儿的语气有些不悦,倒不是针对莫离,只是没有睡醒,总是有些不耐烦。
莫离赶紧将外面荞麦地和木薯地被人糟践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说完还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遗漏。
“什么?”,沐九儿有些不敢相信,“带我出去看看!”
云岫自然也跟了上去。
很快一行三人就出现在沐云府的大院儿外面,放眼望去,原本应当是整整齐齐,一列列种植的木薯藤此刻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很明显这些木薯藤都已经不能用了。
那些原本整整齐齐的行列也被人用锄头挖得乱七八糟。
沐九儿脸色有些难看,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放在唇间,轻轻一吹,发出一声尖利的哨音。
“嗷——嗷嗷——”
两只老虎的长啸声传来,紧接着是两道白光划过一前一后出现在沐九儿面前。
阿白感受着沐九儿身上不悦的气氛,头不断蹭着沐九儿垂在身侧的左手,“嗷呜,嗷呜,嗷呜”,没事啦,有它们在,谁都不能欺负他们的主人。
“乖,去带着你们的子民守护这周围的三十亩地,若有人胆敢接近,杀无赦!”
沐九儿声音冷厉,丝毫不避讳身旁的莫离和不远处的莫忧。
“嗷”,大白瞟了眼沐九儿,对着云山的内力长啸一声。
“啊呜”,“嗷”,“呜”……
野兽的应和声此起彼伏。
这白虎号称山中兽皇,沐九儿并不担心,看着莫离怔怔的样子,她嘴角微微勾起,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她沐云府的人不是谁想欺就能欺的。
“既然这木薯藤已经毁了,那这土先整整放着吧,也别管了!”,沐九儿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想逼她走?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就算没有那个便宜爷爷,他们也未必敢动她沐九儿一分毫毛。
“传令下去,我沐云府受山神庇佑良多,特地闭府酬神半月!”
莫离像是丈二的和尚模不着头脑,看着挨着云山边缘的灌木丛中不断多起来的动静,他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缩回去,让郭管家在大门上贴上闭门谢客的牌子。
——相公,我家有田——
“妈的,我受不了了”,高涛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一把将锄头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老太太刚整理完衣衫,又哄着高然吃了两个贴饼子,看见高涛脸色一沉,“你不好好打理麦地,怎么又回来了?”
这麦地可是等不得,眼看着小满都过了两日了,他们家可还有一亩多地没有整理,这两日每天高涛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准能看到他气匆匆的扛着锄头回来。老太太都已经差不多知道是为什么的。
“不回来,不回来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高涛呸了一口,拿了一个贴饼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现在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咱家出了那么个不争气的孙女儿,妈的贱人,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怎么不去卖啊她!”
老太太脸色一沉,“又听到闲言碎语了?”
她心里也不好受,这几日那些平日里恨不得远远避开的老姐们一个一个的上门,虽然表面上不说,可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都是那个死丫头片子,居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哼,那个死丫头,就应该被家法处置!”,高涛恨恨地,想当时爹还在时是何等的严厉。
“那些族老有什么反应?”,老太太低首垂眸,按道理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族老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是。
“族老那边,没有什么反应才好,若是有反应,难保不迁怒我们家”,高涛虽然没什么脑子,可有关自身利益的事情脑子还算转得国弯儿来,想当初沐九儿在高家村落户可是他们家做的担保。
可现在那丫头居然闹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十里八乡怕都是传遍了。
这可是影响整个高家村晚辈婚配的大事,他们家难保不受牵连。
老太太也有点儿心慌,眼神晦暗不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就不要生子两口子认什么劳什子的干女儿了。
半点便宜没捞着,反而落得个家不像家,整日里吵吵闹闹,现在若是再被族里迁怒,那棵怎么办呐。
眼看着高然就要上村学了,若是被迁怒,这资格肯定会被其他人顶替的。
村学就是村子里以公款建立的私塾,每家人都可以将自家年满十岁的小辈送去启蒙念书。但因为老师的束脩太贵,村子里也实在担负不起这笔庞大的开销,所以对上村学的孩子数量进行了限制。
每家人只能送一个,照理说他们家的高然是肯定能上的,但现在这事情闹得……
“那现在该怎么办?”,只要一涉及到高然的事情,老太太就非常的担忧。
高涛再次撕下一口贴饼子,语气恨恨地,“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当初王芳不准你们认那个死丫头片子,你们不是非要认吗,现在认出问题来了,好了,还把王芳给送到大牢里,顶着个犯人母亲的名儿,以后我看谁家还敢将女儿嫁给高然。”
老太太也是急了,她之前就担心这件事情本来还打算找个时间跟那沐九儿说道说道,把王芳放出来也就了事儿了,反正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多,谁知道,谁知道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哎,早知道就不认这个干孙女了,可现在认都已经认了,能有什么办法,人都已经入了族谱了还不成还能给除了去?”,老太太只是无意识的呢喃,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除宗籍?高涛眼前一亮,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对了他怎么没有想到。
“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见高涛的样子,老太太急切地问道。
现在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却不能不为高然考虑,那可是他们高家最后的一根独苗了。
要是因为那沐九儿的事情而影响到高然以后的前途,那她百年之后怎么有脸面去见高家的列祖列宗哦。
“娘,就算入了族谱,不是还可以除宗籍吗?”,高涛双目泛着精光,“你想啊,现在那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捅了这个大哥篓子,可以说是高家村的名声都快给她败光了,那些个族老恐怕也是恨不得将她除了宗籍去的!”
谁家没有一两个孩子晚辈的,这以后可都是要成家婚配的。
这宗族里出了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这以后耽误的可不是哪一家的孩子,那些个族长、族老的难不成不为自己的儿孙辈考虑考虑?
老太太也眼前一亮,除宗籍确实是个好办法,可一想到高生,眼神就黯淡了下来,“生子和梅娘怕是不会同意的!”
几天以来,她也还算看得清楚,也不知道那死丫头给他们灌了什么**汤,那两个人居然不惜与她顶嘴也要护着那个死丫头。
“不同意?哼,到时候族老出面了,容不得他们不同意!”,高涛冷哼一声,心里则在飞快地盘算着,若是族里将那死丫头除了宗籍,能不能将村子里的地也收回来,到时候那大宅子还不是他们家的。
第二节除了宗籍
“我不同意!”
当天晚上,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老太太试探着跟高生说起这件事情。
毕竟他是沐九儿的干爹,算起来是最直接的长辈,现在就算小辈出了这种事情,就算是要除宗籍,也总得他表个态才行啊。
虽然高生不表态,也影响不了最终结果,可别人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我也不同意!”
果不其然,高生和梅娘一听见这话,直接起身回房,丢下一句。
他们早就想过自家老娘和大哥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得这么绝。
除宗籍啊,这不是在要九儿的命吗?
哪有好人家的女儿会无缘无故被除宗籍的,高生和梅娘都非常担忧,他们两个在家里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今天看自家老娘的样子,恐怕也只是害怕他们两个太过于反弹,再加上大哥本来对九儿就成见颇深。
只可惜,身在二十一世纪的沐九儿对这个什么除宗籍并没有他们那么强烈的感觉,对着所谓的高家村,她也并没有多深的归属感。
“不行,明天我得去跟族长说道说道!”,高生有些着急,“九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虽然我不明白那些流言蜚语时怎么传出来的,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九儿会做出那种事情!”
“我也不相信!”,梅娘叹口气,“多贴心的一个丫头,现在怕是要给这些流言蜚语逼得不成人形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们两人都觉得不安心。
想到那沐九儿对他们两老,还真是没得说的。就算是亲生的都未必能做到她那般贴心。
可现在正值农忙时节,家里的五六亩地都靠他一个人在打理。以前梅娘的手没有受伤的时候好歹还能搭把手,现在就不成了。
“嗯,那你明天去给族长好好说说”,梅娘有些不放心,再次嘱咐了一句。
“嗯”,高生恩了一声,白日里在地里整整忙了一天也实在太累了,翻过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高生就穿戴好准备出门,可他用力地向后拉门,只听见门发出哐哐哐的声音,却怎么都打不开。
“娘,娘,你开门啊!”
高生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家老娘的试探,大声叫道,一股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
梅娘也起身了,“怎么了?”
“娘从外面将门锁起来了”,高生脸色一沉,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生子,你就好好想想吧,那等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子可不值得”,高涛的声音带着点点得意从外面响起,“等今日族里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就放你们出来!”
“你放我出去,大哥,我现在还敬你是我大哥,你快放了我!”,高生有些着急,今天族里的事情完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老太太也开口了,“生子,你就安心在屋里呆着吧,昨个儿族老就通知了今天要在宗祠处理这件事情,不过一个干女儿,你要是真想要个一子半女的,以后娘给你们在族里过继一个也就是了!”
反正以前族里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干过。
有的人生不了却偏偏想要孩子,有些人生得多了自己又无法养活,反正都是同宗的,都姓高,过继一个也没什么。跟那个沐九儿比起来,过继的可是好太多了。老太太心里已经飞快地盘算着,要从哪家过继比较好。
高生狠狠地一脚踢在门上,“娘,快放我出去!”
“别想了,你们俩就在家里好好想想吧!”,高涛恨恨地说道,“反正从今天开始那个死丫头就跟我们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了!”
“不,你放我出去!”,高生却是怒了,对沐九儿虽然相处时间尚短,但他却是真真正正地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在疼爱的。
“这事儿娘已经决定了”,听到高生的反驳,老太太不开心了,那个沐九儿有什么好的,居然能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这么偏心她,小然真没说错,那沐九儿就是个狐狸精,“不用再说了!”
“娘,你放我出去,你先放我出去”,高生非常的着急,他知道自己若是没办法出去今天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
只可惜,门外再没有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
——
高家村,宗祠中。
族里四名族老悉数到齐,宗祠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族长还有村长高连富也都坐在祠堂里。
“二嫂,这件事情你们可是想清楚了?”
族长颇具威严地开口,沐九儿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很多,但碍于高二哥家一脉本就人丁稀少,也不好主动提出来,现在既然人家主动提出来了,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族长,这不妥吧!”,高连富有些着急地插话进去,“这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就直接开除宗籍,对九儿也不公平!”
他是这在场众人中,唯一比较清楚沐九儿和胡老关系的,就算他不相信沐九儿的为人,看在紫衣侯胡老的面子上也不能这么做啊,到时候若是那位大人物跺一跺脚,这高家村的末日可就到了。
“不妥,有什么不妥?”,老太太还未发话,那朱老太太就插嘴进来了,当时她家的孙女不过是与人私奔,后来不也嫁到那家去了,当时族里不也闹着要除了她孙女儿的宗籍,现在这事情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想要善了,她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就是,就是,村长,你可不能因为与那女人交好就偏袒她!”
“可不是,要知道那丫头可是将我们高家村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
“连富啊,这族里的事情还是交给族里处置吧,你就不要插嘴了!”,族长听着外面突然哄起来的闲言碎语声,瞪了高连富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言下之意,这件事情就没有高连富说话的份儿了。
本来也是村长虽然说起来是个官,可在这种家族式的村子里,总还是不如族长来的更权威,更令人信服。
“是族长!”,高连富心中划过一道苦涩,他倒是不想插手,只是怕你们到时候自己后悔啊。
那丫头在他们高家族的族谱里,就代表着和紫衣侯的关系,就算紫衣侯不会做什么,别人碍着沐九儿和紫衣侯的那层关系,怎么着都是要给三分薄面的,说近些交粮纳税,若是能减免一分税赋也是好的啊;说远些,万一以后大家碰上个什么人命官司的,也有个门路不是。
“族长说得是,我们家可要不起这等败坏门风的孙女儿”,高涛见老太太一直未答话,生怕她后悔赶紧说道,“您就说吧,要怎么做我们家都是没有意见的!”
“生子两口子呢,怎么今个儿没有过来?”,族老瞪了眼高涛,这个小子越来越没个大小了,在这里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老太太也听出了族长语气中的不悦,赶紧说道,“这不是梅娘前些个日子受伤了,生子在家里照料着呢,他们都没什么意见!”
在家里照顾,只怕这照顾的含义就深了吧。
也罢,反正人家自己都没有意见,他们更是乐见其成。
这几日他们几位族老都找了他这个族长好几次了,都在埋怨着那沐九儿败坏了高家村的名声和颜面,耽误了他们孙子辈的婚配和前途,昨天晚上高涛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思索了半晌,那些事情都是虚的,可若是耽误了儿孙们的前程,那就糟糕了。
他也就索性顺杆下马了。
“既然他们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吧!”,族长视线扫过老太太,村子里的一个年轻后辈将族谱捧出来,翻到老太太一家那一页,将沐九儿和云岫的名字圈上后打了一个叉,然后又执笔书写,“今有云沐氏,不守妇道,行出七条,今开除高家宗籍,以此为证!”
边写边念,最后落下族长的名字和日期,流云三十八年夏。
“连富,这帖子就由你交给那丫头去吧!”,族长看着一旁呆愣着面色有些难看的高连富,一把将手中除宗籍的凭证交给高连富。
高连富苦笑一声,这让他去送这个东西,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那族长,云山脚下的那片地?”,高涛有些谄媚地问道,心里却是在嘀咕着,怎么这族长说完宗籍的事儿,就不管地了。那可是族里的土地,那丫头都不是族里的人了,难不成还要占着这族里的土地?
族长斜睨了眼高涛,怎么能猜不到他心里的弯弯绕,“是族里的地没错,可别忘了,现在地契可是在人家手里!”
那是人家正儿八经出钱买的,也经过了官府的手上了档子的,能要得回来?
这家人还真是,族长在心里摇了摇头,将人家除了宗籍不说居然还想霸占人家的财产,真是不知道该说那丫头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遇上这家人。
“好了,都散了吧!”
左右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宗籍除也除了,以后那沐九儿的事情就与他们高家村无关了。
只是住在这里的一个散户而已,虽然总归对他们高家村的名声有点儿影响不过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那个丫头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怪不得他们。
此刻,已经闭门谢客的沐云府却丝毫不知道他们已经从此被高家村排斥在外了。
沐九儿看着那长势甚好的松茸,心里非常的开心,一扫连日来因为那些不靠谱的流言蜚语所带来的阴郁心情,“罢了,反正现在闭门谢客半月,我们索性就将这剩下的几块地也整理出来吧!”
指着沐云府大门正对着的两块地,她早就已经盘算好了,“种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方法也都交给莫离和莫忧了,也不用太急,前几日农忙大家都辛苦了,这几块地就慢慢做吧!”
说着,又回头对着正与春风两人抬着水的郭大娘道,“今个儿给大家多加两个菜吧,我让秋霜去大厨房给大家炖一锅红烧肉,再配上了炒鸡蛋,其他的菜色郭大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就多谢主母了”,郭大娘自然也很高兴,她平日里也做红烧肉,可就是做不出自家主母还有秋霜的那种味道,明明是一样的材料一样的步骤,可做出来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样。
“谢什么,你们都是我沐云府的人,总不能让你们走出去别人看了都觉得我这主母亏待了你们!”,沐九儿看着那已经开始蹿头的松茸,“等咱们这一季的作物赚了钱,让大家顿顿吃肉,哈哈!”
“我们现在也是顿顿吃肉的啊!”,莫忧憨憨地模了模后脑勺。
沐九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就让她憧憬憧憬不行。
莫忧憨憨地,接收到自家主母的眼神,赶紧去帮着弄地去了。
“哈哈……”
其他人突然笑出声,确实他们府里的生活开得非常的好,饶是其他一些云州城的大家族未必也有他们好。
每日里肉不限量,还有那平日里都只有主家才能享受的白面儿和大米,他们也都是管饱管够的,哪家人能够他们主家这么大方。
想起外面那些人的流言蜚语他们就觉得好笑,自家主子和主母这般相爱,哪像他们说的那样。
虽然非常担心自家主母,但他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自家主母难得的好心情都跟着起哄着。
“云哥哥,你看他们都欺负我!”,沐九儿嘟着嘴,难得的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云岫只温柔的笑笑,“没有!”
“好啊,连你也欺负我”,沐九儿含羞带娇。
沐云府的大院儿内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直到门外传来“咚咚咚”,一阵急促而又节奏感的敲门声。
“嗷——”
是阿白的长啸声,沐九儿分得出来,谁居然能过得来。
“九儿,云岫,快开门啊!”,高连富急促带着恐惧的声音响起,他也没想到自己接了这么个烫手的活儿,来居然能遇到这两只白虎儿。
所有的人瞬间沉默下来,看着自家主母。
“温伯去应门吧,就说我们家闭门谢客半月,酬谢山神庇佑!”,沐九儿想了想,右手食指和拇指掐成圈在唇间轻轻吹了一声。
外面的虎啸消失,那高连富的声音也变得平稳了些。
“村长不好意思,我家少爷和少夫人都在酬谢山神,走不开身,我们已经挂了闭门谢客的牌子了!”,温伯声如洪钟,一点没有刚来时那般年老沧桑。
高连富愣了一下,刚才只顾着害怕好像这门上还真挂着有一块牌子,“罢了,我今个儿就是来送个东西的,你帮我交给九儿就行!”
说着从门缝里塞进来一个信封。
沐九儿有些疑惑,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信封里装的多半就是人民币了,可现在……
她好像与村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经济往来啊,与这位村长也只是刚落户的时候来往过而已。
温伯看着沐九儿点了点头,这才轻声应道,“那就麻烦村长跑这一趟了!”
“哎,没事,你替我转告九儿让她不要多心,只安心在这里住下便是”,一句话听得沐九儿莫名其妙的,尤其是那一声渐行渐远的长叹,更是让沐九儿觉得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些什么?
她思索间,温伯已经捧着信封过来。
沐九儿三两下将信封拆开,不过短短两三行字,沐九儿面色一沉。
“好啊,好,果然很好!”,沐九儿转身朝着屋内走去,身上散发着的冷意便是隔着院子阿白都能感受到。
“嗷呜,嗷呜”,主人好像在生气。
“嗷,嗷呜嗷呜!”,她脾气不好,乖,你可不能学!
“嗷?”,人家哪有?
“嗷嗷,嗷呜嗷呜!”,嘿嘿,没有没有!
第三节高涛惹事儿了
“九儿,怎么了?”,云岫快不追上去,直到菁院内才追上沐九儿的脚步。
一向直到她修为高深,却不想居然脚程快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他得努力了,可不能给自己的女人落下一大截才是。
云岫追上后,一把将沐九儿拉住翻过身,却发现沐九儿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是泪迹斑斑,“怎么了?九儿,你别哭,别哭啊!”
沐九儿双手环着云岫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很快泪水湿了衣衫,云岫都能感觉到那湿润贴着自己的胸前,“九儿,我在!”不管怎样,我都在,我都陪着你。
“她,他们,呜,为什么要,要这么对我?”,沐九儿哭哭啼啼,一句话断断续续的。
云岫抽过沐九儿手上的那张宣纸,面色越来越沉,非常难看。
除宗籍?那家人居然……
他早就知道沐九儿是真的将那家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对那王芳和高然一再的忍让,所以才为他们做了那么多……
现在那家人居然,居然……
“九儿,别伤心了”,云岫从来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别哭了,我在!”
“云哥哥,我,我就是忍不住!”,只要一想到自己费心费力,最后却得来这么个结果,就忍不住的想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虽然在看到那除宗籍的证明函时,确实非常伤心,可伤心之后居然是一种解月兑。好像是憋了一口气许久许久之后,终于能自由的呼吸。
“云哥哥,我是不是很坏”,沐九儿突然嘟嘟囔囔,“我居然会觉得松了口气!”
“没有!”他怎么能不了理解,从那次她重伤,到最后梅娘受伤,强压着自己对蛇的恐惧和害怕而偏偏进云山寻找蛇窟就为了可能会存在的骨灵草,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明白。
确实,他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愤怒,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那家人对九儿早就没有了对家人的那一份关爱和真诚,索性就这样断了,干干净净也好,只是想到梅娘和高生,他有些不解。
他不会看错,那两人对九儿的爱绝对是真心的,可现在……
罢了,有些事情,等以后总会知道的。
“呜呜,云哥哥”,沐九儿靠在云岫胸前,仍旧不断地抽噎着。
与沐九儿断绝关系之后的高涛,心情甚好,这不,家里的地都压给了高生,他自己则带着从老娘那里打秋风得来的银钱,准备进城里好好大吃一顿,连日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那感觉真的是不堪回首。
现在只是给那丫头一个警告,等到时候王芳家表舅的小女儿到了,那沐九儿就有多远滚多远。
他幻想着到时候自己能得到多少银钱,怎么着也能得到十两,不一百两吧。
当初那建那大宅子的时候,花费可是不少呢。
再说那云岫要是真娶了那什么表舅的小女儿,肯定不会甘心窝在这个村子里的,到时候那大宅子还不是便宜了自己,嘿嘿,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兴奋。沐九儿,那是什么东西!
高涛悠哉悠哉地走进一家馆子,叫了一个蹄髈、两斤牛肉,一大碗白米饭。
自那日从沐云府搬出来之后,他就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肉了。大口吃肉,大碗吃饭,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妈的,你居然在这儿!”,突然高涛被人揪着衣襟从酒馆里拖出来,“咳咳”,噎在喉头的米饭差点儿没把他给呛死。
刚想发作,可转头一看,一脸谄媚的笑着,“大哥,原来是你啊!”
高涛有些郁闷地整了整理自己的衣角,这衣服可是绸缎的呢,今个儿第一次穿可不能给弄皱了。
“大哥,你还好意思叫我大哥”,王刚满脸怒色,想到自己刚看到的,那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妹妹,虽然对这个妹妹他没有多喜欢,平日里也没有多上心,甚至还有一些讨厌,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看到那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妹妹,居然满身血迹、衣衫褴褛,还被押着不停的采挖石块的时候,心里极不是滋味。
在谈话间,他知道那高涛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自己的妹妹,他正盘算着要去高家村找高涛算账呢,刚走回城里,这不就听见高涛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家伙在这里好吃好肉的,居然一次都不去看自己的妹妹。
“大哥,小弟我,我也没做什么啊?”,一心想着自己还没有啃完的蹄髈,高涛哪里会想到王芳的事情。
“没做什么?”,王刚一说到这个就是一脸怒气,“你居然还好意思说,芳儿在九清山服役这么些天,你居然一次都没去看过她,你还好意思说你没做什么!”
高涛也愣住了,“王,王芳不是被关在大牢里吗,什么时候被发配去九清山服役了?”
“你”,王刚没想到这高涛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将他往牛车上一扔,“走,跟我去看芳儿去!”
高涛本来对王刚就有些发憷,此刻哪里敢违背,只可惜自己那没有吃完的蹄髈和两斤牛肉,有些怕怕地看着王刚,心里却是在回味着美味。
一路上,王刚对着高涛骂骂咧咧,恨不得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可高涛居然丁点都不干反驳,像个龟孙子一样。
到了九清山脚下的时候,高涛在王刚眼神的逼迫下,贡献出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锭银子。
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还是递了出去。
两人站在大门口处,不断朝里张望着。
“诶,让让,让让”,突然一个丫鬟从旁边跳出来,对着两人就是一阵大吼。
“让什么让,不知道先来后到!”,被王刚骂了一路,又心痛自己的银子,高涛压抑的怒火不敢对着王刚发,这个小丫头就刚好撞在了枪口上,斜眼看了那小丫头一眼,呿,穿得再好不也是个奴婢,有什么好神气的,却没有想到,人家一小丫头都能传得这么好,那人家的主子岂不是更有分量。
高涛昂首挺胸,他穿的也是丝绸呢,丝毫不比那丫头的差。
“你,我家夫人来了,你识相的最好让开!”,那小丫头平日里也是张扬惯了的,这可是他们家老爷的地盘,哪里有给外人欺负了去的道理,说着,就朝着那高涛扑了过来。
高涛闪躲不及,那环儿又是个厉害的,手上的指甲直接划过高涛的脸,瞬间高涛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红色,火辣辣的疼痛,“你给我让开!”
那环儿大声一吼,“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我呸!”
那高涛也是火大,再加上脸上的疼痛,更是气恼。见那环儿不依不挠的,有些气烦了顺手将那小丫头往后一推。
“啊——”
只听见一声痛呼,那小丫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一声急切的呼声传来,高涛和王刚往回一看,两人一下子都愣在当场。
只见那名小丫头跪在地上,旁边躺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约莫有五六个月的孕妇,此刻那名孕妇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两腿间的衫裙间已经有血红色浸染了出来。
“啊,夫人,夫人,你挺住啊!”,那小丫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赶紧大叫,“还不快叫你们李管事过来,这可是她夫人,出了事儿,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环儿,环儿”,那夫人瞪着高涛,死死地抓住那小丫头的头,尖利的指甲掐进那小丫头的手心,那小丫头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着急地看着远方。
“夫人,夫人你挺住,老爷就快来了”,环儿也是急了,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泼辣,眼角豆大的泪珠顺着两颊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王芳终于被拎了出来,看到和王刚一起的高涛时,脸色有些恨恨地,“你怎么来了?”
“我”,高涛心不在焉,想到自己刚才那一推闯了祸,此刻早已经是双腿发颤,哪里还有心思管王芳说了什么。
“大哥把他揪来的!”,王刚他刚才只一个劲地在人群中搜寻王芳的下落,哪里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当那夫人下马车的时候跌倒了,只是看着那双腿间的血红时,心里摇头,看来这孩子是保不住了,“你怎么样了?”
看着自家小妹居然变成了这幅样子,心里对那沐九儿的恨意越发的深了,却浑然不想若非王芳贪财,又怎么会落得这现在这样的下场。
“我没事”,来了这几日王芳也想通了,只要等表舅到了她就不用再受这种罪了,到时候她定要将那沐九儿扔到这里让她好好尝尝这徭役的味道。
看到王芳眼中划过的恨意,王刚点点头,“嗯,你现在这里顺着他们,我已经给表舅去信了……”
话还未说完,因为环儿急切的呼声,几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已经见红的孕妇。
“夫人,夫人”,李管事急匆匆地赶出来,看到王芳的时候,眼中划过一道厌恶,可只是瞬间便被自己媳妇的痛呼声叫过去。
“老爷,夫人,夫人她”,环儿也是急了,在看到李管事的时候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眼泪哗哗地,“都是那个人,都是那个人推的一下,夫人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老爷,您救救夫人,救救夫人!”
李管事有些心痛,看着那夫人两腿间的血红,双目瞳孔放大,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啊,到底是谁那么缺德连个孕妇都不放过,转头看着高涛,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是你推了我夫人?”
“我,我,我没有”,高涛下意识地否认,可李管事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妈的,居然敢推我夫人,我夫人也是你能推的,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高涛脸色刷的变白,甚至忘了还手,双手捂着头,挡着那李管事落下来的拳头。
“老爷,老爷,你别打了,夫人快不行了!”,环儿突然叫道,那妇人的痛呼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沉。
李管事眸色一沉,看着王刚只觉得有些眼熟,再看看旁边的王芳,瞬间明白了什么,只当是这两人找人来报复他的,当即招了两个侍卫,“把这两人送到衙门去,我要他们给我的儿子偿命!”
说着,一把将那妇人打横抱起,甩开流星大步朝着那排平房走去。
九清山距离云州城有些距离,因为服徭役的人时不时都会受伤,这里都备有大夫的。
虽然医术不如城里的大夫,但胜在距离近啊。
高涛和王刚突然大惊。
高涛更是吓得双腿直发抖,王刚脸色有些难看,死死地等着高涛,“这是你做的好事?”
“我,我没有”,高涛还想否认,可那两名侍卫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用麻绳将高涛和王刚绑了,坐上马车朝着云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故意推人本不算什么,可这被推的是孕妇,还陷害人家流产,这可是大罪。
在流云国律法当中,对孕妇有着特别的保护,若是故意陷害孕妇流产,而苦主追诉的,最重可以判处死刑,就算最轻也是流放十年。
流放啊,那可是比服徭役更严重的刑罚,徭役十年还有可能活着出来,可流放的人,哪有听说会活着回来的?
王刚死死地瞪着高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没事推那个孕妇做什么,你不要命别陷害我,你不想活了,我还没活够呢!”
“我”,高涛刚想辩解,王刚接着道,“我什么我,真是个废物!”
“闹什么闹!”,一名侍卫听不下去,鄙夷地看着王刚和高涛,果然是那犯妇人的亲戚,居然连陷害孕妇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太没人性了。想当初那犯妇人不也是,居然敢用石头砸李管事的头呢,想想,这两人是那犯妇人的亲戚,难不成是来报仇的?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看着王刚和高涛,眼中的鄙夷越发的深了。
第四节让她去解决
当天,入夜时分。
老太太焦急地等在家里,今个儿大儿子进城,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生子,你去村口看看你大哥回来了没?”
扛着锄头刚从外面回来的高生,一进门锄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老太太的话。
“知道了!”
高生大声地应道,一天的劳作,又是翻地又是挖坑,还要种木薯,种麦子,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是却不得不又出门,前往村口。
“生子,拿个饼去吧!”
梅娘从屋里走出来,用油纸包了两个贴饼子递给高生,然后自己用左手提着扫帚,慢慢地打扫院子。
虽然右手受伤了,并不得力,但老太太却没有免除她的这些平日里打扫的活计。若不是她那日因为手伤,接连摔了两个瓷碗,那老太太估计还会直接让她下厨的吧。
反正已经看明白了这些事情,梅娘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该认命吗?
那个宛若仙子般的丫头,那般体贴窝心的丫头,现在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与自己绝缘,形同陌路了,她看到那个,怕是会怨他们的吧。
每次只要看到屋里的那些衣衫被褥,还有桌椅板凳,她都会想起那个言笑晏晏的丫头,多希望她能总那样没心没肺的生活,也不要经历这些个辛酸苦楚。
“这里打扫了去把小然的房间也整理了!”,老太太不耐烦地看着梅娘,一个残废养在家里干什么,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生子再娶一门,却不想想是谁让人家受的伤。
梅娘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扫自己的地。
不多时,高生从外面回来。
老太太抬起头,看着高生身后,并没有人,有些焦急地问道,“你大哥呢?”
“没有回来”,高生没好气地道,“问过村口的牛大爷,没看见大哥从那儿路过,兴许他今日住城里不回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老太太总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行,你去村口等着,万一你大哥回来了咋办?”
高生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深深地望着老太太,“行了,我知道了!”
梅娘心中摇头,人怎么能偏疼成这个样子。
“带上衣衫,去牛大爷家等着吧!”,梅娘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稍厚的布衣递给高生。
高生接过布衣,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高生从牛大爷家的院子下醒来。
“哎,生子,都劝你回去了,这不白白的等了一晚上”,牛大爷的老伴端着一碗汤,上面飘了两根绿叶菜子连丁点油腥儿都没有,又用竹篓子装了几张贴饼子,“哎,先吃点儿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牛大爷大喇喇的坐在生子身边,咬了一口贴饼子,叹口气,哎!
那高二婶子偏疼老大是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可现在居然为了老大将老二在这村口等了整整一个晚上,简直太过分了。
“谢谢牛大娘!”,等了一晚上,高生也是又累又饿的,也没有拒绝牛女乃女乃的好意。
吃完,将就着水井里打出来的凉水抹了把脸,“牛大叔,我去外面看看!”
故人云子不言父之过,对于母亲,虽然再不满,他也都只是强忍着,自前日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彻底的心死了。
或许之前对那个被称作母亲的人还有这些许的希望,那现在就是彻底的绝望了。
“喂,你们谁认识高涛和王刚?”
高生刚走出牛大爷家的院子,远远地看见两名身着制服的衙役。
“我认识两位大哥,不知他们两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高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那两名衙役上下打量了高生,“既然你认识的话,麻烦你将这个传单交给他的家人,顺便说一声,半个月之内可以取保候审,要不要去就看他们自己了!”
取保候审,高生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但听两位衙役的语气不是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两位大哥,请问他们两人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高生思忖着,还是决定开口问清楚。
其中一名衙役嗤笑一声,“犯事儿?哼,告诉你也没什么,那个叫高涛的将人家孕妇推到流产了,现在苦主要求追诉责任,至于王刚是从犯,两人现在在府衙大牢呢!”
“呿,连个孕妇都不放过,太他妈的不是人了!”,另外一名衙役接着道,“你最好通知他的家人赶快做准备,若是能说动苦主私下解决还好,等府尹大人开堂审理此案,那可最轻都是流放的处罚了!”
高生只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人摇摇欲坠。
闻声赶出来的牛大爷赶紧将高生扶住,看着两位衙役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两位官爷可要进屋喝口热水!”
“算了,既然话已经带到了,我们哥俩还等着回去交差呢!”
两名衙役也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人,若是换了其他人少不得要到家里吃顿饭再收点儿好处费,可他们却没有这个习惯,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那,小民就不远送了!”
牛大爷将高生扶到院子里,“生子,两位官爷这是?”
他出来得晚,没有听清楚全部的事情,只听到什么流放,心里也是惊了一下,见高生的样子才想到,“难不成是涛哥儿在城里犯事儿了?”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啊!”,牛大爷是个热心肠的,平日里村子里谁家有个困难也都是抢着帮忙的。
他也是前些年家乡遭了大旱,逃难过来的,认识了当时父母双亡的他现在的老伴儿,这才在高家村定局下来。
花光了自己身上的积蓄,从族里买了几亩薄田,两个人将就着倒也能过得下去。
原本有个儿子的,只可惜前些年在城里走丢了,老两口大病了一场之后也想开了,指不定儿子现在过得很好呢,总好过跟着他们吃糠咽菜来得强。
这些年,老俩口都默契得不提那件事情,虽然各自都不死心的寻找着,可只要一回到家里,总是沉默着,都不往最坏处去想。
人活着,总要有个希望的。
高生摇摇头,“牛大叔昨晚麻烦你们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梅娘怕是要担心了!”
牛大爷本来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叹了口气,“哎,你这样还能走吗?”
“我没事!”,高生面色苍白,摇摇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路上也小心些!”,牛大爷将高生送到小路旁,看着高生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才放心地回家去了。
“生子,你回来了?”
一大早梅娘就在门口不断地张望着,心里对老太太的埋怨都深了一层。
“我没事”,高生摆了摆手,“娘呢?”
梅娘望了望里屋,“在厨房忙着呢,高然还没起床,许是在忙着高然的早饭吧!”
嗯,高生点点头,将手上的那致函搁在桌上,他有些累了。
“那是什么?”,梅娘有些好奇地问道。
“哎”,高生叹口气,“大哥在城里犯事儿了,这是今个儿早上两名官差送来的!”
“哐当——”
瓷碗落地的脆响,两人同时回头朝着二门望去,老太太手上的托盘掉在地上,跳了两下落在原地,装着白面疙瘩的碗也已经碎了,一个个的面疙瘩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
老太太面色苍白,两只手死死地抓着高生的左臂,“你说你大哥他怎么了?”
“官爷说他犯事儿了,被关在府衙大牢里!”,熬了一晚上,前一天都整天都在地里劳作,实在是太累了,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老太太却神情激动,“那官爷还说了什么?”
她死死地拉着高生,指甲都恰入高生的肉里也不自觉。
“大哥推倒了孕妇,害得人家流产了,现在人家苦主要求追诉责任,就这么多了”,高生将那名衙役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人家说半个月之内可以取保候审,最好能联系上苦主私下解决,不然最轻都是流放的刑罚!”
“什么?”,老太太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天呐,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都是那个不争气的死丫头片子,若不是因为他,涛哥儿怎么会进城去,不进城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那个扫把星!”
老太太的语气带着埋怨,狠戾,“你们去,去找那个丫头,她义兄不是很厉害吗?这件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自然应该她去解决!”
高生的身子一下子愣在当场,连梅娘也没想到这老太太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娘,我累了,先去休息了!”,高生实在是太累,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断的打着架,都在叫嚣着要去和周公约会。
说着也不等老太太说什么,直接回房了,大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题外话------
心儿·心语
好吧,大家梦寐已久的断绝关系,虽然这个方式比较的,咳咳,非正常,但是误会不会维持太久的啥,本来今天想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但心儿华丽丽的卡文了。
所以目测应该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