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家有田 【第三章】 这才是个开始而已!

作者 : 古心儿

第一节始说规矩

翌日,沐九儿醒来已经是阳光明媚。

“春风”,沐九儿轻唤了声,走进来的却是星儿,“大小姐,你醒了,这都已经快辰时了,可要星儿服侍你起床,去向老爷请安?”

星儿嘴上虽然说着,却只是坐在对面的凳子上,看着趴卧在床的沐九儿;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加不屑,就她这个样子还大小姐呢,日子不如她一个丫鬟过得好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被三皇子退婚,哈哈,再沾染了那样的名声,哼!

沐九儿不着痕迹地皱眉,“春风呢?”

“怎么,是奴婢服侍得不好?”,星儿瘪瘪嘴,“春风一大早就被管家叫走了,这府上的人,卖身契总是要签的,不然哪能让他们吃白食啊,大小姐,你说是吧?”

“说的是”,沐九儿点点头,这冯妈妈都是胡梦的陪嫁丫鬟,星儿却是胡梦为那秦忆准备的陪嫁丫鬟,算算这府上八名大丫鬟,两名老婆子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的,一个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星儿嘴角微微扬起,心情很好。

门外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娘,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大姐越来越通情达理,你就算让春风他们签了卖身契,大姐也不会说什么的”,秦雅站在门口处言笑晏晏。

“这倒是,哎呀,你看我”,苏绣衣突然用手抚了抚额头,“站在这许久,竟然忘了我们忆儿受了伤起不来,还当是忆儿已经忘了我这姨娘了呢!”

沐九儿眼中划过一道戏谑,“忆儿怎么敢忘了苏——姨娘呢,苏姨娘这般照顾忆儿,忆儿就算化成灰也必定是要铭记在心的”,说着,眉毛微挑看着那突然变色的苏绣衣,“苏姨娘,您说是吗?”

苏绣衣心下一紧,却听见沐九儿随后道,“苏姨娘和妹妹还是先进屋坐吧,免得爹爹又要说忆儿无礼了!”

爹爹,秦雅面色难看,这府上谁人不知,以前只有秦忆,现在只有沐九儿,有资格唤出那两个字,其余的人,都只能恭恭敬敬地唤声,父亲。

一个称呼,冷冷清清,他们都是不被承认的孩子。

“娘,姐姐说的是,我们还是先进去吧”,秦雅看着沐九儿,就算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又如何,如今不照样被她抢了未婚夫,当场遭受杖刑吗?

两人相携而入,身后跟着四名大丫鬟。

沐九儿心中冷笑,这两人倒是毫不避讳,如果她没记错,那卉春、红袖可都应该是她锦园的人吧。

“妹妹果然蕙质兰心,懂得体谅”,沐九儿趴卧在床头,可整个人看上去却没有半分的狼狈,反而透着一股高雅慵懒,好似刚睡醒的狮子一般,带着不可一世的贵气。

“姐姐说的是,毕竟如姐姐这般,咳,的人,可不多呢”,秦雅故意打断了下,让人想入非非。

苏绣衣在凳子上坐下,瘪瘪嘴,这屋子比起他们雅儿的房间可是要差太多了。

“忆儿,姨娘昨个儿才从祠堂出来,这就赶来看你了,你不怪姨娘吧”,苏绣衣看着沐九儿泫然欲泣,“你爹那人也真是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打呢,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这以后可,可……”

沐九儿冷笑,这言下之意可不就是嫌她丢人么。

“姨娘这话说得”,沐九儿不着痕迹,低首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更何况皇家圣意,忆儿只是奉旨而行,难道不对吗?”

苏绣衣结舌,看着沐九儿,心中狐疑这这话怎么听着这般的不是滋味呢,可一时半刻也想不清楚只好讪笑着,“忆儿说得是,是姨娘想得太简单了!”

听着苏绣衣和沐九儿的对话,秦雅面露难看之色。

“哎呀,姐姐,你儿的茶怎么这么难喝”,秦雅抿了口桌上的茶,一口吐出来,“这陈年的渣茶喝了对身子可不好,星儿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给姐姐喝这种茶,以后锦园缺了什么直接来找我就是,要是让父亲知道你们怠慢了姐姐,哼!”

啧啧,听听,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不知道的人还真要以为这秦雅才是城主府响当当的嫡女呢。

“二小姐,奴婢知道了”,星儿面上虽然毕恭毕敬,可心中却是异常欣喜,能够与二小姐搭上关系,那以后在这府里的地位可就是青云直上了,却丝毫不考虑秦雅不过月余便要出嫁,难道还能带着她一个卑贱丫头不成。

秦雅满意地点点头,从卉春手上接过一个锦盒,“姐姐,这里有一些燕窝,都是平日里妹妹节省下来的,都给姐姐养养身子吧,姐姐这也太单薄了些!”

“那就多谢妹妹了”,沐九儿嘴角微勾,心里却想着锦园里的那只猫身子也忒单薄了,就是不知道这燕窝人家吃不吃。

秦雅眼中划过一道不屑,将锦盒递给星儿,“这可要好生守着,姐姐这儿难得有这么好的东西!”

“是”,星儿尾音上扬,眼中带着欣喜。

“到底是谁有难得的好东西啊!”

一个突入起来的声音让苏绣衣和秦雅愣在当场;沐九儿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小姐,阿棋在厨房熬了些清粥,您可要吃些?”,春风跟在秦毅身后进入房间,关切地替沐九儿掖了掖被角,轻声道。

沐九儿摇摇头,她并不是太饿,更何况她早已经吃惯了灵物,府里的那些俗粮,她也难以入口啊。

春风知道自家小姐嘴刁,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这城主府里的东西也忒难吃了些。

“老爷!”“父亲!”

就在春风和沐九儿寒暄之际,苏绣衣和秦雅两人愣在当场,不是说秦毅出门巡视去了吗,谁能告诉她们,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锦园的?

“这什么好东西啊,也拿来给我看看”,秦毅只冷笑着,一把从星儿手中拽过锦盒。

秦雅面上急切,心下一紧。

“是妹妹说她平日里省下来的燕窝,妹妹真是有心了!”,看到秦雅眼底的那道精光,沐九儿抢先道,语气还带着感激和欣喜。

秦雅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沐九儿。

沐九儿也望着她,可眼中却尽是感激和喜悦。

秦毅面上一黑,一把将手中的锦盒扔出屋外,洒出来一些呈米黄色的碎片。

“老爷,你听我说,不是,不是这个样子的!”,苏绣衣赶紧解释道。

“哦,那是我老眼昏花了?”,秦毅声音冷硬环视四周,这屋子里的东西怎么能这般陈旧,“你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以往因为胡梦,他不敢踏足这个院子,偶尔过来也只是在外面小站一会儿。再加上那苏绣衣以往也是胡梦的贴身婢女,若非胡梦当年看她怀着孩子可怜,才为她月兑了奴籍,不想,她居然,居然能这般的恩将仇报。

外表富丽堂皇的锦园,内里却是这般模样。

入目的衣柜,桌椅,居然大都已经磨掉了红漆,那隔着内间和外间的屏风,都已经开始泛黄,绣线也已经褪色,不难看出经历了多少年月。

“老爷,我”,苏绣衣狠狠地瞪了秦雅一眼,这丫头就算要炫耀也要看看时间场合啊,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跪在地上,“老爷,这些可都是雅儿的一片心意啊,雅儿生为庶女平日里哪能得到成色好的燕窝,这些,这些都是雅儿一点点省下来的,可现在,现在却……”

秦雅也知道苏绣衣的意思,赶紧顺着苏绣衣的拉扯跪下去,“父亲,我,我……雅儿知道这,这些配不上姐姐,可,可雅儿也只,只能拿出这些了……”

秦毅看着穿金戴银的两人,再联想到那日一身棉衣,素面的沐九儿,心中越发的寒心,那秦忆可是城主府的嫡女啊,嫡女啊……

原以为苏绣衣承了胡梦的恩惠,怎么也会对她好些,可原来,原来……

“父亲,你别怪娘,是雅儿错了,雅儿不该拿这些,这些”,说着秦雅竟然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片片将那燕窝拾起来。

秦毅刚要发火,却听见沐九儿悠悠的声音。

“爹爹别恼,忆儿本也用不着那些好东西”,沐九儿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自嘲,“只是妹妹,咱们秦家就算在整个流云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以后可别再这般失礼了,若是让人知道我秦家庶女居然将姨娘叫娘,让秦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苏绣衣死死地咬着牙,那个贱丫头居然敢,居然敢,看老爷走了她怎么收拾她。

出身婢女,身为妾侍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她知道自己在秦毅的心上永远比不上那个女人,所以就算那个女人死了十几年,他也不肯将她扶正,现在她的女儿居然也想欺负她,不,她苏绣衣永远不可能认输!

胡梦,当年的你注定是输给了我;你的女儿,也争不过我,争不过我女儿的!

“老爷,你看忆儿她”,苏绣衣抬起头,梨花带雨,“忆儿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妾身……”

不等苏绣衣将话说完,隔着布帘沐九儿早已经穿戴完毕,由春风抚着走出来。

秦雅瞬间震惊。

沐九儿一身雪白的家常衣裙,再加上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一头黑丝用白色锦带轻轻挽起,整个身子斜靠在春风身上,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绝美。

“苏姨娘,你这话可不对”,沐九儿的声音点点带着飘忽,“自古妻为主,妾为奴,我秦忆既身为嫡女,又岂是姨娘能直呼其名的”。

一句话说完,沐九儿狠狠地咳嗽两声。

秦毅看着沐九儿那苍白、干裂的嘴唇,亲自替她倒了杯水,递到唇边,“忆儿喝点水吧!”

春风皱了皱眉,从床头柜上端来一壶白水,没好气地说道,“我家小姐喝不惯这渣茶,白水就行了!”

秦毅面上有些尴尬,打开那茶壶一闻,看着苏绣衣,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平日里就是给忆儿喝这样的茶?去把管家给我叫来!咳咳……”,秦毅捂着胸口,咳嗽得满脸通红。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苏绣衣赶紧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秦毅的背。

“滚”,秦毅一把拽过苏绣衣的手,狠狠地外一甩,苏绣衣踉跄着跌倒在地,秦雅一急,“娘,娘,你没事吧,没事吧,娘,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苏绣衣双目含泪,吧唧吧唧地往下掉。

沐九儿却喝完水,徐徐道,“妹妹,都说了你不能再失礼了”,说着抬眼看了那面色苍白,怒气冲天的苏绣衣,“不过一个奴婢而已,你就算是庶女,那也是半个主子!”,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秦毅,“爹爹,忆儿可说错了?”

秦毅面色通红,这后院掌家的权利可是他交给苏绣衣的,若是承认沐九儿这话,岂不是自打脸面。

见秦毅不语,沐九儿咬着下唇,紧紧地立在一侧,拉着春风的衣袖,小意地道,“春风,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呼”,她嘴一瘪,“临走前,爷爷是这么说的啊,春风难道我又记错了?”

“没有,小姐没有记错”,春风看着自家小姐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明知道是装的,可偏生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怎么都不忍心违逆她的意思,更何况对于苏绣衣母女这两个曾伤害过自家小姐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帮他们说话。

秦毅身子一顿,沐九儿和春风虽然说得小声,可对于内力深厚的他来说却不亚于当众喊话。

“姐姐,你”,秦雅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沐九儿。

沐九儿嘟着嘴,皱着眉,一脸困惑的样子,“难道我说错了?”

“雅儿,忆儿说得对,不过一个姨娘而已,以后可别失了身份”,秦毅面色难看地开口,看着沐九儿深吸一口气,“忆儿身子弱,还是在软榻上躺着吧!”

“是!”,沐九儿应声,由着春风给软榻上又添了两床软垫,这才小心翼翼地半卧着,压着伤处有些刺痛,可是却不好当众表现出来。

秦毅点点头,“看忆儿如今懂事了不少,也该学着掌家了,这后院的事,以后就交给忆儿打理吧!”

“这怎么可以?”,苏绣衣尖声叫嚷。

“怎么不可以?”,秦毅声音低沉,“难道我做什么决定还要你来教不成?”

“不,老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绣衣已经急了,“可忆儿年纪尚小,又经历这场变故,对府中之事也不熟悉,掌家是不是有些勉强了?忆儿,你说呢?”

沐九儿不着痕迹地转头,假装没听见。

“苏姨娘,我家小姐可是说了忆儿这两个字不是你一个,姨娘,能叫得的,还望苏,姨娘,以后别失了身份才是”,春风见沐九儿给她递了个颜色,声音不缓不慢,“再者,我家小姐可是嫡出小姐,这城主府正儿八经的主人,怎么就不能掌家了?”

秦毅看着春风的样子,点点头,对沐九儿身边几个婢女都甚是满意,唯一的,就是那个被唤作阿棋的年纪也太小了些。

“老爷,您唤我?”,正在秦毅思索间,星儿已经带着秦伟进门。

“嗯”,秦毅看着不过而立之年却已经发福的秦伟,接过账册,指了指房间四周的大件摆设,冷笑道,“我倒是不知原来锦园所谓的一季一换的家具居然都是这种货色,一千两?”

秦伟看着跪在地上,早已经泣不成声的苏绣衣,心中已经警铃大作,“回老爷话,这些家具以往可都是大小姐亲自挑的,小人只是负责付账而已!”

沐九儿看着秦伟,这人倒是回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将所有的错都归责到她身上,只可惜,她现在面对的再不是以前那个心智未开,不知所谓的秦忆。

“是这样么?”,沐九儿抚着额头,看着春风,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我记得自己应该不喜欢红漆的东西,要不怎么沐府所有的家具都是紫檀的呢!”

秦毅也若有所思,在云州,上次所见的卿玉阁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里面无论是大件家具还是小件摆设都无一不是精品,再加上以往的秦忆刁蛮任性不假,可也不会亏待自己当如此地步吧。

“这些家具是哪家商行供应,去把掌柜的叫来”,略微思索,秦毅便出声道。

第二节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秦伟大松了口气,既然大家都想中饱私囊,自然是早就对好了口供的。

“是风氏商行”,秦伟躬身,“小人这就差人去请!”

沐九儿愣在当场,风氏商行?

这,能说是老天爷也帮她吗?

“春风,拿着风大哥的印章,让莫离去找福临门的掌柜,就说印章主人有请风氏商行兰州主事”,沐九儿将那枚不知什么材质的印章递给春风,春风立刻不着痕迹地退出去,很快就端了两壶清茶回来,给秦毅添上,“这是临走前风少给小姐背下的极品花茶,老爷尝尝!”

沐九儿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春风比了个大手指,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懂她的意思了。

秦毅刚打开茶杯的盖子,轻轻拢了拢,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不多时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清淡的花香和悠远的茶香。

常年挥霍,苏绣衣、秦雅、秦伟三人自然都是识货之人,竟然是福临门的极品花茶。

看着沐九儿,秦雅眼中迸射出恨意和嫉妒,她不过是个丧德败行的女人凭什么能喝那样极品的花茶,要知道福临门的花茶也是要分品级的。从九级到一级,上面还有特级和顶级。

现在秦毅饮的这种,光是香味就足以弥漫整间屋子,必定是一级以上,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顶级。

秦雅垂眸,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精光;现在秦忆仗着有父亲撑腰竟然敢这般折辱她的母亲,哼等父亲外出的时候,看她们怎么收拾她!到时候那顶级花茶,呵呵,还不是她的!

“老爷,这位便是风氏商行负责家具的乔管事,排行第三!”,秦伟对着一名看起来有些矮小的中年男子,介绍到。

“原来是秦城主,久仰久仰”,乔肖早已经从秦伟的心月复孙钱那里得知了消息,看着沐九儿,眼中满是探究,要知道因为这丫头他的腰包可是越来越鼓了。

秦毅点点头,“嗯,今日因为府中之事让乔管事跑这一趟,实在是心中不安,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的!”

“城主大人请讲,乔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乔肖对着秦毅拱了拱手。

“嗯,那就劳烦乔管事了”,秦毅点点头,翻着账册,“听说我这不争气的女儿从流云二十五年开始,至今每年在贵商行都订了四套家具,价格也不便宜”,他一边翻阅,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

乔肖点点头,“确有此事,哦,订家具的,正是这位白衣的小姐!”

“哦”,秦毅嘴角微勾,“不知最近一次我家小女换的家具,可是这些!”

指着屋里已经开始雕漆的家具,秦毅猛的一拍桌子,连杯子都因为震动而发出吭吭的轻响。

“这”,乔肖看着秦伟的眼色,咬着唇,这个时候他要是点头那可会牵扯到整个风氏商行,到时候顶头那位肯定不会放过他,若是不承认那秦伟。

“怎么,乔管事连自家出产的家具都认不出来了吗?”,秦毅一拍巴掌,“还是说,风氏商行也不过是虚名在外,竟然敢在我兰州城主的眼皮子底下以次充好?”

“城主大人恕罪,这,这家具可是大小姐亲自挑选的,大小姐应该比乔某人更清楚才是”,乔肖正两头为难,看着侧卧在软榻上的沐九儿,急忙道。

秦毅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乔管事明知我家小女因祸早已忘却前事,现在却让她来辨认,岂不是欺人太甚!”

乔肖咬着牙,心里将秦伟骂了千万遍,这个人要死自己死,干什么还要牵扯上他。

“城主大人,这……这,的,的确不,不是……”,乔肖结结巴巴。

“老爷,风管事到了!”,冬雪适时地敲门,清脆的声音打断乔肖的话。

秦毅也非常地震惊,看了眼侧躺着的沐九儿,心中有些晦暗不明。

“快请!”,有些礼数却是不能失的,更何况风氏商行背后可是整个定阳侯府。

不多时沐九儿便看见一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从容地进屋,那面容与风墨竟是有七分相似,“兰州新任管事风夜见过城主大人,这以后风氏商行之事,还要劳烦城主大人多多关照了!”

“哪里哪里”,秦毅一边想着,怎么从未听说过风夜这个人,另一边风夜已经认出了沐九儿,这不是自家那大哥全商行通告的沐九儿吗?

“是这位姑娘唤在下前来的吧”,风夜玩味地看着沐九儿,倒是不知这丫头因何竟然得了大哥的眼缘,还非得让他万里迢迢从云都赶过来做这兰州城的管事,真是无趣,“不知有何事能帮得上姑娘!”

沐九儿在心中瘪瘪嘴,“起因皆为忆儿所起,忆儿觉得自己应当将事情说个明白,我家管家账簿上名言记在,自流云二十五年起,我每年从风氏商行定四套家具,算起来屋子里的这套也不过一年前定的,可现在这红漆月兑落得,委实有些不太正常,爹爹也觉得有些蹊跷了,所以才冒昧请了风管事前来!”

声音不骄不躁,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优雅,大珠小珠落玉盘,也不过如此。

风夜点点头,倒是位可人儿。

他上下打量了这屋子里的摆设,眉头紧皱,“乔肖,你确定这是我风氏商行出的?”

“大,大人,这,这”,乔肖此刻早已经战战兢兢,听见风夜色厉内荏的话更是心中咯噔一下,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忙跪倒在地,“大,大人,这,这的确不是风氏商行出产的!”

风夜点点头,“城主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了,那风夜刚接手兰州分部还有要事就不多呆了!大小姐以后若是得空,多来福临门坐坐,风夜扫榻相迎!”

“多谢风公子厚爱,待身子好些,忆儿定当前往”,沐九儿不卑不亢,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很是不喜眼前这人眼中的探究和审视。

“既然风管事有要事要忙,那秦某也不多留了,只是这乔管事恐怕还需留下”,秦毅看着秦伟和苏绣衣,眼中划过一道厉色。

风夜点头,“这是当然!”,说着转头看着乔肖,“好好配合城主大人调查,回来后立刻上福临门找我!”

“是,是”,乔肖双腿打颤,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的后果。

风夜饱含深意地对着沐九儿妖娆一笑,转身离开。

沐九儿心中晦暗,这个妖孽。

“秦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风夜移走,秦毅立刻全身散发着冷气。

秦伟双腿骤然跪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沐九儿只觉得膝盖一疼,打了一个寒颤。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小人,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伟还是死鸭子嘴硬,“这,后院之事向来是苏姨娘在安排的,小人付账的时候明明就是风氏商行收的!”

“你”,乔肖见秦伟居然这样说,“秦伟,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这,这明明就是你和那苏姨娘里应外合,倒是全款付清的,只是那些个家具只怕是都进了那苏姨娘和秦大管家的院子吧,这大小姐屋子里的家具还是我给你从那些旧家具里拾掇出来的,现在就想过河拆桥,你没门!”

“我,我,乔管事说话可是要凭良心”,秦伟咬着牙。

“你也有良心,我呸!”,乔肖也顾不得,反正出了这事儿他在风氏商行也就做到头了,日后只怕其他商行的人也不敢再用他;“城主大人明察啊!”

秦毅脸色已经难道到了一个境界,“星儿,立刻带乔管事去前院客厅休息!”

“是!”,星儿早已经面色苍白,此刻能借故走开,简直是巴不得脚底抹油般,“乔管事,你跟我来!”

“劳烦姑娘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沐九儿嘴角微微上扬,“爹爹,忆儿有些乏了!”

“嗯”,秦毅心情很不好,可看到沐九儿这个样子更多的却是心疼,“来人,将秦管家和苏姨娘押到暗房去!”,他看着沐九儿,心中满是愧疚,“忆儿放心,该属于忆儿的,爹爹定当都给忆儿拿回来!”

“那就多谢爹爹了!”,沐九儿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秦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手一挥,立刻四名护卫进来将两人拖走,秦雅哭着闹着,“娘,娘,父亲,你不能这样对娘……”

“带走!”,秦毅看着秦雅,“你给我回院子里好好呆着去,没事别到处乱晃,一个待嫁女,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娘,娘”,秦雅看着被拖走的苏姨娘,转头死死地瞪着沐九儿,现在也懒得装了,“秦忆,这样你就高兴了,开心了?这府上之人都说你失忆了,我看,其实你根本什么都记得吧?”

沐九儿连眼皮都懒得抬,屋子里没有了别人,她直接趴在软塌塌的毛毯上面,甚是舒服,“妹妹慎言,姐姐的确是都不记得了,只是这屋子里的家具,也确实稍微破旧了些!”

“哪里是稍微破旧啊,我们沐府的下人房可都比这好千百倍”,春风端着药过来,对着秦雅瘪瘪嘴,“麻烦二小姐让让,我家小姐该换药了!”

秦雅面色苍白,食指直直地指着沐九儿和春风,“你,你们,秦忆,算你狠!”

待所有的不速之客都已经离开,沐九儿懒懒地由着春风给她涂抹药膏。

“小姐,春风表现得不错吧”,春风有些得意。

“嗯”,沐九儿半眯着眼睛,“对了,待会儿让莫离过来一趟!”

“嗯,就算您不吩咐莫离也说了,他下午要过来见您”,春风嘴角上扬,“小姐,你说老爷会怎么对付他们,那个苏姨娘和秦管家也忒可恶了,上午的时候居然想逼我们签他秦府的卖身契,我呸!”

沐九儿嘴角微勾,“能怎么对付,秦雅就要出嫁了,我爹就算再笨也不可能真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处罚他们,别忘了秦雅可是三皇妃,若是这两个人都被处罚了,那些事情谁来管?”

“这倒是”,春风点点头,“可是这样总觉得有些不解气!”

沐九儿双头垫在下巴下,虽然臀上还有些刺痛,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放心,这才只是开始而已!”,沐九儿轻声道,她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人好过。

春风有些不懂,“可是小姐不是说老爷不会重罚他们吗?”

“你啊,刚夸你聪明怎么脑袋就转不过弯儿来了”,沐九儿没好气地说道,“忘了我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了?”

春风嘟着嘴,“人家哪里笨了”,她揉了揉被沐九儿戳中的额头,突然灵光一闪,“啊,小姐,老爷会让他们把钱都给送回来!”

“总算还没笨到家!”,沐九儿瞥了春风一眼,“你想想自流云二十五年,现在可是流云三十八年,算算每年就算是四千两,十三年也有五万二千两,而且你当我父亲是傻的,我那些年的月钱可从没按时领过,在补补贴贴的,怎么也得还我六万两才行吧!”

“哦!”,春风将沐九儿的裙子放下来,又将药膏药箱放回原处,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沐九儿实在看不下去,“你这傻丫头怎么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那秦雅出嫁可正是置办嫁妆的时候!”

“哦,小姐我明白了!”,春风瞬间转过弯来,“那苏姨娘和秦管家纵然再有钱,一下子拿出几万两肯定荷包也空了大半,若是要再给秦雅置办嫁妆,嘿嘿,小姐你可真聪明!”

“哼,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沐九儿冷冷地说了一句,“好了,还是让阿棋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这城主府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要命!”

“知道了,小姐!”,春风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沐九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动了动已然有些僵硬的。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不过那秦毅好歹不是没有良心之人。

他对胡梦,对以前的秦忆愧疚越深,就越有利于她报仇;或许连秦毅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对沐九儿完全的没有办法。

别说其他,光是她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又接连遭遇杖刑,险些半身不遂;再加上胡老的刻意,秦毅只怕是很久都难以从这梦魇里回过神来。

秦雅、苏绣衣想跟她斗,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只要抓住了秦毅,这府上的其他人本就不足为虑;一心盘算着自己胜意的某人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所有的动作都落在了他人的眼中。

“果然是只不安分的小狐狸”,红衣男子轻声道。

“爷”,临安有些无语,自家爷已经好几天蹲在这里,甚至之前为这,他把这城主府没棵树都蹲了一遍,却定这里是角度最好,视线最佳。只是他话尚未说完,就被打断,“这次的事儿办得不错,爷有赏!”

临安看了看天色,有些话已经选择性过滤了,“已经不早了,您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红衣男子妖娆地坐在城主府最高的那棵大树之巅,左手搭在曲起的左腿膝盖,右腿吊在下面,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目光却直直地射向锦园处。

“爷今个儿不饿,就都赏你了”,红衣男子满月复心思,正在兴头之上。

“可是”爷您已经三顿没好好吃饭了,临安看着红衣男子射过来的两道眼刀,很识相地噤声,默默地蹲在树杈上,心里的黑色小人蹲在角落地不断地画着圈圈;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赏赐,可以换一个不?

红衣男子满意地看着临安地举动,转头接着看戏。

那个丫头居然能如此一步步捉住那苏绣衣母子的错处,虽然这也与秦毅长期以来的纵容有关,不然那秦雅如何敢光明正大地唤苏姨娘做娘,倒是无形间为她们埋下了一个隐患。

“真是个可爱的丫头”,红衣男子看着沐九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欢喜,怎么自家就没有这个么可心的人儿呢。

临安再次被红衣男子击败,远远地看着沐九儿脸上那狐狸般的笑容,真是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哪点儿入了自家那高贵无双的爷的双眼,温柔娴淑,高贵大方她简直是一样都不沾,甚至连最基本的守妇道多做不到的女人,简直就是个祸害!

在沐九儿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光荣地升级成为了祸害级别,若她知晓肯定会甚是欣慰,模模临安的脑袋,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当个祸害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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