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瑞爹爹,亲爹爹
两人谦让着,一同迈出大门。
夏杏恨恨地瞪了云岫一眼,又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叹口气快步跟上。
走在最后面的边原看着这一幕有心想笑,可怎么都笑不出来,怎么看起来,这丫头对那个褚瑞有意思是吧,嘿嘿,这样的话他们家主母岂不是多了个情敌?
刚想到这里,边原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呸呸呸,主母是主子的,哪来什么情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沐九儿呆愣地坐在药堂,直到透过窗户看到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这才提着布匹回房,却看到褚瑞哄着沐念清睡觉的一幕。
“嘘”,褚瑞对着沐九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宝儿刚睡着。”
“嗯”,沐九儿点点头,将布匹放在桌子上,指了指外面,“我们去外面说。”
“好”,褚瑞又替沐念清掖了掖被角。
看得沐九儿只觉得眼眶一热,泪顺势就要落下来,这三年来,其实褚瑞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爹爹可是比自己这个亲娘要来得负责得多。
院子里的大树下,两人对面而坐。
褚瑞径自沏了一壶茶,给沐九儿倒上一杯,然后才自己添上。
“你怎么不问”,沐九儿坐在石凳上,低着头看着双手握住的茶杯,低声道。
褚瑞抬头看着像犯错孩子一般的沐九儿,抿了口茶,“问,问什么?”,稍顿,见沐九儿并不言语,接着道,“宝儿总是有生身父亲的,总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这一日来得不过早与迟而已。”
“褚瑞,我”,沐九儿抿着唇。
“别想太多了”,褚瑞倾身,隔着桌子揉了揉沐九儿的脑袋,“该来的总会来的,更何况,宝儿有资格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不是吗?”
现在人家都已经找到了巫山村,他们总不能将人赶走吧,更何况宝儿心里未必不知道那个人与自己的关系。那个孩子很聪明,他早就知道,只是更多时候,为了让对面那女子安心而故意藏拙。
沐九儿一直不喜欢沐念清太过于聪慧,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那孩子才三岁,可心思却是比谁都要细。
“是我想岔了”,沐九儿声音不似平日里那般清脆悠扬,而是带着暗哑,“我去厨房准备晚饭,药材我都搁在药堂了。”
褚瑞点点头,看着沐九儿的背影,在心中轻叹口气。
有她在的这三年多,是他生命中过得最开心,最完整的,现在沐念清的亲生父亲寻来,这份幸福,到底不是属于自己的。
*
两人一直无话。
吃过晚饭,褚瑞便窝在药堂有一搭没一搭的整理药材,沐九儿则窝在自己的房间中看着新买的松江布发呆。
“九儿,早点歇着吧”,褚瑞敲了敲窗户轻声道,然后便是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沐九儿心中一紧,眼泪随即就要落下,可是她却生生忍住了。
夜半时分,明月高照。
沐九儿飞身,坐在大树之巅,看着天上明月,心里七上八下。
“九儿”,突然一声喟叹响起,沐九儿抿着唇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她就知道今夜他怎么可能会不来,果然自己的自觉是对的,“你走吧!”
沐九儿很明显地感觉到云岫身子一顿,胸口那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原来不管过了多久,对眼前之人她始终都忘不掉的,深吸一口气,“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了。”
“一家三口么”,云岫低声重复着,故意无视那胸口的绞痛,看着沐九儿的表情,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九儿,别这样;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可是,别……”,别再说跟其他人在一起的话!
只是沐九儿终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云公子想多了,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下堂妻么?”
“九儿”,云岫突然觉得心慌了,一直以来坚信着的所有好像都骤然崩塌。
沐九儿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云公子不要忘了,那可是你亲手写下的休书,我既然已经接下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鼻音,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请云公子,自重!”
云岫只觉得胸口都快要裂开,看着面前那张仍旧熟悉的脸,只觉得心痛得都快要晕过去,“哈哈,自重”,看着就要翻身离开的沐九儿,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九儿,你真的,真的是这般想法?”
“暗府少主的妻,如何能是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女子”,沐九儿闭上眼,当年朱雀来送休书的话句句言犹在耳,“是,朱雀说得对,不能认错了别人的丈夫!”
云岫心头大痛,看着沐九儿,却仍旧舍不得伤她一分,强忍着,“当年的事情,你明明知道的,就算要惩罚我,三年也够了!”
现在的云岫,早已经不是在云州温文尔雅,只知道宠着她,守着她的云岫了。
这样的认知让沐九儿说不清是该喜还是悲。
“你当真放得下吗”,云岫紧紧握着沐九儿的手腕,眼神灼灼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胡老、风墨身子兰州城主,你放得下吗?沐云府的梅娘夫妇,迎客居,你当真都放得下?”
沐九儿深吸一口气,嘴上却是不服输的,“这些事情,恐怕与云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吗?”,云岫是觉得胸口,怒火中烧,这个没有心的女子为了他,这三年来他吃不香睡不好,每日都期盼着能得到她的消息,可每日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甚至为了她,他建立了冥狱,收服杀手盟,也只是为了当与暗府对立时能保她一片安宁乐土,可她呢!
想到这里,看着沐九儿那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胸前,还有那樱红的双唇,再也按捺不住,将沐九儿一扯,让怀中一带,俯首狠狠地吻上那日思夜想许久的红唇。
不似以往的柔和温存,而是带着惩罚和狠戾的吻,云岫宛若一只干渴已久的猎豹,狠狠地咬着沐九儿,在她忍不住换气的瞬间,舌头飞快地撬开贝齿,在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唔,唔”,沐九儿挣扎的双手,被云岫狠狠地扣在背后。
两人就这样胶着(zhuo)着,良久,直到沐九儿都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晕过去的时候,云岫才放开了他,伸出手擦了擦她嘴角的津液,将她搂入怀中,“九儿,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
一吻尽,沐九儿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连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
“别再说了”,云岫轻轻替沐九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三年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该给朱雀下绝情蛊的机会,可九儿,你不要,不要就因为这样判了我的死刑,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哼”,沐九儿别过头,“别以为两三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没那么容易,我要回去休息了,不然宝儿半夜醒来看不见我,可是要哭的。”
云岫点点头,搂着沐九儿,飞身稳稳落在地上,“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哼”,沐九儿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云岫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沐九儿的背影,盯着自己身下顶起的帐篷,云岫叹口气,也知道逼她不得,只好转身离开。
房中烛火闪烁,沐九儿躺在床上,看着沐念清那虽然略嫌稚女敕但却与云岫如出一辙的脸,叹口气,有些事情她终究过不去心中那道坎,既然无法原谅,那就这样吧。
褚瑞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烛光,心中暗淡。
其实今日下午他就看了出来,沐九儿虽然对那人不假辞色,大门心中始终还是忘不掉的,不然就不会在看到那人的时候,有那样激烈的反应。
罢了,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更何况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不是吗?
三年,都只能作为哥哥一般的存在,就算再一个三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相公,我家有田——
翌日清晨,沐九儿悠然醒转才发现已经日上当空。
沐念清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趴在床边看着沐九儿的睡颜。
“宝儿”,沐九儿轻轻揉了揉沐念清的脑袋,起身,“你在这里干什么?”
本来,三岁的孩子早已经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了,但因为这院子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再山村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过早上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的儿子,沐九儿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娘亲”,沐念清翻身趴在沐九儿怀中蹭了蹭,“瑞爹爹已经做好了早饭,你要不要吃?”
沐九儿微微一笑,“等娘亲洗漱好之后再次,好不好?”
“嗯”,沐念清虽然很想问那个长得跟他一样的叔叔是不是他爹爹,但看着沐九儿的模样却怎么都问不出口,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瑞爹爹不是他的亲爹爹的。
那个时候,小豆子和虎子他们都有爹爹,只有他没有。
沐念清听话地从床上下来坐在软榻上,看着沐九儿洗漱、穿衣然后梳头。
“娘,娘亲”,沐念清抿着唇,还是决定开口。
“嗯”,沐九儿有些不解,怎么一晚上醒来,这孩子就变得这么的,呃,说不出来的诡异,果然都是云岫那个小子的错。呃,可怜的云岫躺着也中枪。
当然其实他也不算太冤枉。
“昨天那位叔叔又来了”,沐念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就是那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叔叔,夏,夏阿姨说,说那位叔叔是宝儿的亲爹爹,娘亲,他真的是吗?”
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沐念清才将一句话说完。
沐九儿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取了一枚木簪盘发。
“瑞爹爹对宝儿不好吗,宝儿这么想要有亲爹爹”,沐九儿没有转头,连声音都带着不可捉模的飘忽感。
沐念清歪着头,抿着唇,好久才答道,“瑞爹爹对宝儿很好,可是,宝儿想知道自己的亲爹爹是谁。”
想到昨天褚瑞对自己说的,宝儿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爹爹是谁的话,沐九儿心中一顿,不得不说,跟她比起来,褚瑞更了解沐念清心中在想些什么。
“那宝儿就不怕瑞爹爹听了伤心吗”,虽然这样说有些,呃,无耻,但沐九儿还是不想让沐念清知道。
第二节探隐逸关山墓
“会吗?”,沐念清皱着眉头,“可是瑞爹爹说,宝儿总会有自己的亲爹爹的。”
沐九儿皱着眉头,这褚瑞到底跟沐念清说了些什么东西啊,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这孩子就多了这么多想法,关于云岫,不管怎么说,算是私心也好,她现在就是不想让沐念清跟他相认。
当初她身怀六甲,先是被那朱雀打成重伤,后有被玄武偷袭伤上加伤,若非她身体底子好,若非她修炼惊天诀,若非这孩子命大,若非追风驮着她奔命……
她早已经在三年前就一尸两命了。
所以这个孩子是她的,与别人无关。
“娘亲,是不是宝儿说错话,惹您生气了”,见沐九儿久久不说话,沐念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沐九儿心中一恸,将头发用发簪固定住,又套上外衫,将沐念清抱起来,“没有,娘的宝儿这么乖,这么听话,娘怎么会生宝儿的气呢。”
只是有些事情,是她现在还没有想清楚罢了。
走出房门,果不其然,褚瑞、夏蒙、夏杏还有云岫围坐在院子大树下的石桌旁。
“九儿起了”,褚瑞对着沐九儿招了招手,“来,过来坐!”
沐九儿抿着唇,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终究是要面对的,抱着沐念清缓步走过去。
“早啊”,沐九儿抱着沐念清在褚瑞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夏杏瘪瘪嘴,“这都日上三竿了,哪里早了。”
“杏儿”,夏蒙一声厉喝,夏杏却不服气,“本来就是,这谁家的女子会睡到这个时辰的。”
沐九儿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夏姑娘教训的是!”
“呸,本姑娘才不稀罕教训你”,夏杏看着沐九儿,又看了看没打算开口的云岫和褚瑞,“怎么,现在你相公找来了,你还想赖在瑞大夫这里不走吗?”
沐九儿脸色一沉,连声音都带着冷清,“夏姑娘慎言!”
“九儿,杏儿她”,夏蒙眼中带着愧疚之色,沐九儿摆摆手,“无妨的。”
“我哪里说错了”,夏杏一句话顶回去,“有了相公还出来勾三搭四的,哼!”
夏蒙看着褚瑞和云岫同时冷下去的脸色,一把抓起夏杏,“你给我回去!”
“我凭什么要回去”,夏杏昂着头看着盛怒中的夏蒙,“怎么,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是不是,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别忘了,爹和娘走的时候,你说的话!”
“那是你咎由自取”,夏蒙硬生生压着怒气,“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再离家出走啊。”
“走就走”,夏杏死死地瞪着沐九儿,“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谁看得上!”
“啪!”,夏蒙一巴掌甩过去,夏杏脸上瞬间出现五道指印。
云岫硬生生地收回甩出去的手,褚瑞死死地捏着拳头却被沐九儿拉住,两人看着夏杏的眼中带着压抑的怒气;沐九儿毫不怀疑,若是那夏蒙不亲自出手,褚瑞和云岫两人便会代劳了。
夏杏捂着脸,看着夏蒙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打我,你居然为了那个贱货打我,她有什么好,都有相公了,还出来勾三搭四,勾走了瑞大夫还不够,连你也被她勾引了?”
夏蒙举起手,却终究没有落下去。
“九儿,瑞大夫,不好意思,是我教妹无方,得罪了”,说着一把握住夏杏的手腕,“你跟我走!”
巫山村的守护家族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仗势欺人的姑娘,夏杏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我不走,凭什么要我走,凭什么”,夏杏挣扎着,看着沐九儿的眼光中带着浓烈的恨意和妒意。
沐九儿抿唇一笑,这些话早在秦忆前十几年的记忆听了无数遍,听得久了、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只是看着怀中的孩子,让他听到这些话始终不该。
“你真的是我的亲爹爹吗?”,沐念清仰着头,突然开口。
沐九儿的心骤然一顿,这孩子怎么这么鲁莽呢。
云岫看着沐九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一旁的褚瑞将沐念清从沐九儿怀中接过来,“宝儿觉得这位叔叔是吗?”
“呃”,沐念清抿着唇,“这位叔叔跟宝儿长得好像,听豆子哥说镇上好多父子都是这样的。”
沐九儿心中一紧,突然发觉自己其实忽略了很多的事情。
“宝儿很聪明”,褚瑞点了点沐念清的鼻头,“这位叔叔的确是宝儿的亲爹爹。”
“褚瑞”,沐九儿有些紧张地抓着褚瑞的衣袖,褚瑞却对着她摇摇头,“宝儿总会知道的,更何况这样对宝儿和云兄不公平。”
沐九儿抿着唇,心里七上八下的,听着沐念清的欢呼声,看着他开心地扑入云岫的怀中,一大一小,父慈子孝,好像她是多余的一般。
突然感觉到手上的温热,抬起头看到褚瑞的微笑着点头,沐九儿唇角勉强地向上勾起,心里却有着说不出口的失落和悲伤。
“你真的是我的亲爹爹?”,沐念清的童音脆生生的。
云岫点点头,“怎么,宝儿觉得不像吗?”
“不是”,沐念清只是疑惑地看着云岫,“那为什么瑞爹爹说当初娘亲带着我受了很多苦,是爹爹不要我们了吗?”
云岫心头陡然一顿,童言无忌,可却正因为这样才是最真实的,“没有,是爹爹弄丢了你娘。”
“是吗”,沐念清嘟着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云岫也有些无可奈何,“是爹爹不好,不该不好好看着你娘,所以才让你们走丢了。”
“哦,那爹爹以后要跟宝儿一起生活吗?”,沐念清看着一旁的褚瑞和沐九儿,歪着头想了想,低声嘟哝着,“好像不行,哎,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沐念清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完全是拜夏蒙所赐。
夏杏失踪之初,夏蒙总是一个月大半个月都在外面,田地也没有时间看管,当然更不用说收获什么的,这个家乱成一团,当时沐九儿就想着要不让夏蒙搬过来,结果后来才发现,这院子当初建的时候,褚瑞只想着自己一个人住,一共就只有三四间房,药堂、卧室、书房和厨房,现在连书房都给了沐九儿,哪里还有空余的房间,为此,沐念清知道后,还嘟哝了好久。
云岫心里陡然一顿,看着褚瑞和沐九儿两人之间的互动,虽然心里明白沐九儿对褚瑞没有儿女私情,可总归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的人,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才是多余的一般。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沐九儿看着对面几人,强压下心中的酸楚,抿着唇,“褚瑞,今天的午饭就麻烦你了。”
褚瑞点点头,拉过沐九儿的手,脉搏没有什么异样心中明白了几分,“自己好生歇着,别亏了身子。”
“嗯”,强挤出一个笑容,沐九儿起身离开。
看着沐九儿离开的背影,还有她和褚瑞两人相濡以沫的那种感觉,云岫觉得自己想杀人,可是却又不能,毕竟是照顾了沐九儿和沐念清三年多的人,与他也算是有恩。
“多谢褚公子对内人和幼子的多年照料”,云岫抱着吵闹一通有些累了的沐念清,对褚瑞淡淡道。
“呵呵,那是我和九儿有缘”,褚瑞举着茶杯微微一笑,并不恼。
云岫心一沉,看着褚瑞,“褚公子说得是。”
两人对视一笑,可心中的想法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回到房间,透过窗户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沐九儿抿着唇,以她的功力想听清楚两人之间的对话并不困难,只是为什么每次看到云岫总是有一种,呃,说不清楚的感觉。
没有再云州初见时的那种惊艳,也没有后来相处时的那种温馨,反而带着一股子精明的算计,好像一只盯着猎物匍匐已久的猎豹,只等待着一击即中的那一瞬间。
“吱——吱吱——”
沐九儿看着躲在床底的银色竹鼠,突然想起那日初见时,它引她去的那墓碑,想想三年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一探究竟,左右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云岫,索性去看看好了。
反正有褚瑞,有云岫在,沐念清也不会没有人照顾。
“走吧”,将银色竹鼠往自己肩膀上一扔,然后看了看庭院中谈笑风生的几人,从背后的窗户外外一跳,整个人就出现在小院的背后。
云岫和褚瑞的修为都不俗,为了不让两人发现,沐九儿运气灵力,飞快地朝着竹林的方向跃去。
似是知道沐九儿的打算,银色竹鼠一路上显得非常的兴奋。
“吱吱,吱吱”,它不断地在沐九儿耳边叫嚷着。
“别闹”,沐九儿点了下银色竹鼠的脑袋。
“吱吱”,银色竹鼠的声音明显暗淡了几分。
不过随着两人接近竹林,银色竹鼠的活力又恢复了,到了竹林跟前,它自己从沐九儿肩膀上跃下来,然后轻车熟路地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也不知道为何,这片竹林翠绿清幽,可是却人迹罕至。
银色竹鼠还好,它本就是这竹林土生土长的,可苦了沐九儿,这一路上才在落下已经枯黄的吼吼竹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阵风吹来,窸窸窣窣……
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不多时,一人一鼠,便出现在那偌大的墓碑旁。
上次时间赶得急,沐九儿没有仔细观察,这次她才发现,这墓碑竟然是与整个石壁融为了一体,仰头向上,一整块光滑的悬崖峭壁,目测至少有两百丈高,两边更是望不到头,竹林旁边好像也没有这么一座山啊,沐九儿在心里疑惑着。
银色竹鼠却是不安了,在旁边不断地,“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你叫什么”,沐九儿本来就心里烦躁,听着银色竹鼠的叫声更是心烦。
隐逸关山墓……
沐九儿看着那五个大字,刚要伸手上去触模却被银色竹鼠跳起来阻止了。
“不能模”,沐九儿试探地问道。
“吱吱”,银色竹鼠指了指那墓碑,可因为它实在是太矮小,沐九儿不得不将它捧在手心,却看见那银色竹鼠的小爪子直直地指着那个山字。
沐九儿心中灵光一闪,深处食指,沿着那山字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