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三皇弟”,楚云飞看着褚瑞突然哈哈一笑,脸上挂着阴柔的笑容,眼中划过一道阴鸷。
褚瑞挑眉看着面前的楚云飞,“大皇兄这话是说什么意思?”
“哈哈,什么意思”,楚云飞低声重复,声音透着不屑和鄙夷,是正宫嫡出又如何,还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竟然会为了一个孩子只身犯险,真是愚蠢,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月复诽,“字面意思而已。”
沐九儿眼中划过一道精光,看来这人是想出尔反尔将他们软禁在此了。
“三皇弟,请!”
三人一行很快来到正厅,楚云飞身后的随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正厅中已经备好了茶水、糕点。
“大皇兄客气了”,褚瑞声音不咸不淡,依旧清清冷冷。
“来人,还不把人带出来”,楚云飞看着褚瑞,“这孩子也当真是聪慧,皇兄也喜欢得紧,只是你也知道,回宫途中大雨连连,侍卫们不可避免的照顾不当,也是事急从权,当初本王无奈之举还望三皇弟不要怪罪!”
沐九儿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站在褚瑞身后,眼神灼灼地盯着大门处。
褚瑞淡淡地抿了口茶,“大皇兄言重了。”
“言重?”,楚云飞看着褚瑞尾音上挑,“那倒是不言重,只是这孩子体弱多病,让本王心疼得进,三皇弟既是精通医术,我这竹园也备了足够的药材,三皇弟就安心在这里替那孩子医治吧。”
褚瑞低首垂眸,掩去眉眼中的冷冽,“多谢大皇兄厚爱,皇弟虽久未回宫,但买药材的钱还是出得起的,就不劳大皇兄费心了。”
“三皇弟这是打算跟本王杠上了”,楚云飞阴柔桃花眼上挑,看着褚瑞语气冷硬了几分。
“皇弟不敢”,褚瑞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
“哼”,楚云飞盯着褚瑞,晾他也不敢,“既然不敢,三皇弟就在这里好好住下吧!”
“大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褚瑞有些气恼。
“呵呵,三皇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楚云飞突然笑出声来,“既然本王答应了三皇弟的要求,那三皇弟自然也该做到答应本王的事,只是本王向来胆小,所以就委屈三皇弟在这竹园住上一段时间了。”
褚瑞强压下心中的气恼,“大皇兄这是想软禁皇弟?”
“软禁么,呵呵”,楚云飞笑得清冷,倾身看着褚瑞,压低了嗓音,“本王只是不太信任三皇弟而已,在这里住下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只有三皇弟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本王才能知道三皇弟到底有没有去给父皇诊治,不是吗?”
褚瑞难得的露出气恼之色,喘着粗气,“皇兄当真以为就凭这院子就能拦得住皇弟?”
“哈哈”,楚云飞笑得张狂,“这院子周围本王可是派人不上了乾坤大阵,皇弟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楚云飞突然觉得心情大好,“青山,好好照顾我们三皇子,本王还有要事就先失陪了!”
一名身着青衣儒衫的男子从暗处闪出来,对着楚云飞恭敬有礼,“是,王爷!”
“大皇兄这样做未免有些过分了吧”,褚瑞起身,可楚云飞却足下运气,人已经走出十米开外,褚瑞刚想追出去却被那名被唤作青山的男子挡回来,“王爷吩咐,三皇子不可走出这院子一步。”
“你”,褚瑞正想发火,却看见一名男子拎着宝儿的后襟进屋,“三皇子,王爷吩咐的人已经送到”,说着将宝儿往软榻上一搁,整个人退了出去。
“好了,本宫知道了”,褚瑞面色一沉,“还不下去!”
“是”,青山虽然声音冷硬,但到底不敢跟褚瑞硬抗下来,“三皇子的住宿在左边第一间,两名侍卫在外间都已经被下了软榻,午饭会晚些时候送来,其他的三皇子若是有任何要求随时吩咐青山。”
褚瑞面色一沉,沐九儿的脸色已经非常的难看了,“知道了,退下吧!”
“是,青山告退”,青山不卑不亢。
等青山一走,沐九儿立刻扑了上去,“宝儿,宝儿”,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让云岫只觉得胸口一滞,躺在软榻上的宝儿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已经干裂,整个人身上却透着非常不正常的温度。
“宝儿,宝儿”,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宝儿,沐九儿非常的着急,从怀中掏出九华玉露丸喂给宝儿,然后一把将他抱起,“准备热水、药材、火炉和砂锅。”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希望不要是她预感的那样才好。
沐九儿一把踢开隔壁的大门,将沐九儿放在其中一张软榻上,云岫已经去找青山准备东西了,就只剩下褚瑞,“宝儿在发热,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只是风寒,这样烧下去也是不行的。
“嗯”,沐九儿脸色非常的难看,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爆发出来已经是够冷静的了,“黄芩、连翘元参、知母、薄荷、赤芍、大贝母各三钱;夏枯草、生地、马勃各七钱三碗水熬成一碗,麻烦你了!”
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下,飞快地解开宝儿的衣衫,看到眼前的场景动作一滞,眼泪吧唧吧唧的往下掉。
只见宝儿原本娇女敕雪白的肌肤上,道道鞭痕,有些已经结痂可有些却已经开始溃烂发浓,“宝儿,宝儿”,沐九儿咬牙切齿,“楚云飞,我沐九儿跟你势不两立!”
褚瑞刚买出门就听见沐九儿撕心裂肺的吼声,带着无尽的气势和威压,他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若非自己内力不差,只怕当场就要跪倒在地。
在竹园各处的暗子和留守侍奉的丫鬟小厮们,修为稍弱的都已经跌倒在地,嘴角流血,甚至有好几个丫鬟小厮顶不住威压直接晕了过去,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却丝毫不知,只是轻轻的将那黏着血迹跟皮肤黏在一起的衣衫小心翼翼的剥下。
云岫飞快地准备好沐九儿要的东西之后,快步往回走,听到沐九儿的吼声之后更是加快了脚步。
“快将热水送进去,其他的放在门边就行”,看见云岫领着三人抱着东西往回走,他赶紧迎上去,“宝儿情况怎么样了”,云岫有些着急。
“进去看看吧”,褚瑞死死地咬着牙,“九儿的状态可能有些不好,你好好安慰些,现在先给宝儿医治才是正事!”
云岫点点头,双手环着一个大浴桶,将后面三人留在外面。
不得不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将褚瑞软禁在这个院子里,楚云飞是下了功夫的,不说其他光是这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都修为非凡,褚瑞嘴角微咧,在心里冷哼一声,那楚云飞当真是看得起他,“将东西搁下,下去吧!”
“是”,那三人本就是皇家暗卫出身,此刻被调来做这种事情本来就心里不爽,不过也不敢反驳褚瑞的话,只将东西放下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褚瑞不知道的是,三人飞快地转过屋角。
“噗!”,三人齐齐喷出一口污血,“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通知王爷!”
“不行”,其中一名女子站出来,“王爷说了,竹园的事情只要那位没有逃走,其他的随他们闹去。”
“可是”,男子眼底划过一道黯然。
“没什么可是的”,女子抹了唇上的鲜血,“我们要做的是,服从命令,若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坏了王爷的大事,你们谁负责?”
两名男子说话,只是对刚才那一声厉吼从心底觉得恐惧,至高强者,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狠戾,“回头让十三好好盯着那屋,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耍出点儿什么花样来。”
“……”
整整半个时辰,沐九儿才将宝儿身上的衣衫除尽。
“他妈的,居然敢这么对宝儿,我去杀了那个狗娘养的”,本来云岫的心情还算好,至少找到了宝儿,可一看到宝儿前胸后背那横七竖八的鞭痕,还有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怒从心起,居然忍不住爆了粗口。
沐九儿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试了试浴桶中的水温,清玉泉水顺着手指不断的注入浴桶,直到浴桶中雾气缭绕着灵气,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宝儿放进浴桶中。
“九儿,宝儿身上有伤,不适合浸浴”,云岫赶紧阻拦,沐九儿却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抱着宝儿,将他浸入浴桶中,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条柔软的天蚕丝锦帕,小心翼翼地替宝儿擦拭着。
“痛……痛”,虽然已经昏迷,可伤口接触温水的刺痛还是让宝儿不断的痛呼着,沐九儿只觉得心口搅成了一团,好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撕扯着,眼泪掉进浴桶,发出叮咚的脆响,“宝儿乖,娘亲在这儿,不痛了,不痛了”,每说一句,那泪宛若决堤的江河。
七十二道鞭痕……
楚云飞,你欠的,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十倍百倍千倍的偿还!
不过,在宝儿大好起来之前她是不会动手的,沐九儿一边替宝儿擦拭着身上,一边却替他检查着身体,淋巴肿大,高烧不退,顺着宝儿的痛呼将手指放进去,只是轻轻瞄一眼她就知道口腔溃烂甚至有血丝,鼠疫两个字印刻在她心上。
想要金銮殿上的龙椅宝座是吗,她就让他得逞,这洪灾过后的鼠疫,就是她送给楚云飞登基后的第一份大礼!
“九儿,九儿”,看着沐九儿发着呆,手上动作却并不停息,云岫有些着急,一把抓过沐九儿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从她手中取过丝帕,将沐九儿带到旁边,“九儿,你先歇会儿,我替宝儿洗就行了。”
沐九儿也不强求,声音清冷淡漠,“取三坛清酒出来,要最烈的。”
云岫点点头,大手一挥,三坛清酒稳稳地摆在软榻上的小几上。
沐九儿从旁边的脸盆架上去了木盆,将其中一坛清酒倒在脸盆中,然后将软榻上的小几移走,所有的毛毯被褥全都换上空间中经过处理的,柔软异常,对于沐九儿手中突然出现的东西,云岫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把宝儿放上去吧”,沐九儿声音飘忽,云岫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沐九儿用新的丝帕浸了酒,小心翼翼地替宝儿擦拭伤口,“痛……痛……”
“不痛啊,乖”,沐九儿一边轻轻的擦拭,一边替宝儿的伤口呼气。现在宝儿身上的种种症状都已经表明他已经不是单纯的风寒那么简单了,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鼠疫,但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用酒精消毒虽然痛,但却是这个时代消毒的最好办法。
第二节猪狗不如的东西
“娘亲”,宝儿纤长的睫毛微抖,眼睛突然睁开,看到沐九儿的时候,糯糯的声音却带着一股生怯的味道,好似不敢相信一般,“娘,娘亲……”
他伸出手,轻轻抚模着沐九儿的脸,“真的是娘亲吗,哇,娘亲你不要不要宝儿,宝儿会听话,宝儿会乖……”
沐九儿刚止住的眼泪骤然决堤,吻轻轻落在宝儿带着擦痕的脸上,“宝儿,娘的宝儿,娘怎么会不要宝儿。”
“真的吗”,宝儿睁大眼睛盯着沐九儿,好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个真假来。
沐九儿只觉得胸口一滞,“宝儿乖,娘先替你清理伤口,乖乖听话,不要动!”
“嗯,宝儿听话”,宝儿点点头。
沐九儿继续替他清理伤口,有些已经开始溃烂的鞭痕中,一沾到酒水骤然浮起白白的泡沫,宝儿却始终抿唇咬牙,不叫也不呼,两只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沐九儿。
“宝儿乖,等宝儿好了,娘亲就带宝儿回家”,沐九儿眼泪忍不住,宝儿抬起手替沐九儿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娘亲不哭,宝儿不痛,真的,宝儿不痛,娘亲不哭……”
沐九儿却是再也忍不住,飞快地用酒将宝儿全身都擦了个遍然后这才用天蚕丝的浴巾将宝儿包裹着放到软榻上,紧紧地搂着宝儿。
褚瑞端着药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沐九儿坐在软榻上,紧紧楼中怀中的宝儿泪流不止的场景。
“九儿,药来了”,褚瑞轻声说道。
沐九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从褚瑞手中接过药碗放到软榻旁边的茶几上,云岫将浴桶抬出去倒掉水之后走进来,沐九儿正在将药喂给宝儿,“苦吗?”
“不苦”,宝儿摇摇头,也不用沐九儿哄着,自己一大口一大口的喝着,眉头紧皱。
“来,喝完药吃颗糖果”,沐九儿从空间中掏出一颗话梅糖喂给宝儿,然后将宝儿放到软榻上,取过一旁的锦被给他盖上,正想转身离开跟褚瑞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却被宝儿伸出的右手紧紧抓着袖口。
看着可怜兮兮的宝儿,沐九儿心中一酸,“宝儿乖乖睡觉好不好?”
“娘亲不走”,因为口中已经有伤口溃烂,宝儿说话其实非常的吃力。
沐九儿想了想,点点头,看着褚瑞和云岫,“你们先去找园子里的人,要足够多的草药,另外我要珍宝阁中的紫芝和血珊瑚”。
褚瑞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和云岫一起出去,小声地关上门。
沐九儿出去外衫,掀开被褥躺进去,将宝儿搂在怀中,“宝儿乖乖睡觉。”
“嗯”,宝儿在沐九儿怀中拱了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然后将头埋进去,很快就睡着了,可许是因为伤口的原因,他睡得并不安稳,其间几次呼痛,沐九儿都只能轻轻地替他呼着伤口。
心中百味杂陈,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人居然心狠手辣到对一个孩子出手。
要说,这个时代,对俘虏上刑鞭打什么的不稀奇,可一般都是要从俘虏或者敌人口中知道情报或者什么消息之类的,宝儿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更何况那个人不是一直以为宝儿是褚瑞的孩子吗,居然还敢下如此重的手,楚云飞,猪狗不如的东西。
知道宝儿睡安稳之后,沐九儿这才蹑手蹑手地下床,来到隔壁,云岫和褚瑞都已经等在那里。
“九儿,对不起,这件事情”,褚瑞也是刚才从云岫的口中知道,楚云飞居然对宝儿用刑的事情。
沐九儿摇摇头,“楚云飞已经打定主意谋朝篡位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褚瑞低头垂眸,“父皇身重剧毒,连母后都已经没辙了,大皇兄在朝中势力不弱,他母妃身后的势力更是牵扯甚广,如今想要扳倒他,很难”,当初他就是不爱这些阴谋诡计的东西才会自我放逐,可谁曾想,躲来躲去,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场算计。
“那就送他上位”,沐九儿冷笑一声。
褚瑞却脸色一变,“九儿,你说什么?”
“既然他想要那个位置,送给他不就行了”,沐九儿声音冷冽,面无表情看着褚瑞,“不管你们朝歌皇室如何,楚云飞欠我的,欠宝儿的,我都要让他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一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
云岫和褚瑞都觉得身体一滞,从未见过这般的沐九儿,好似有什么一直以来所认为的被突然打破一般。
“你有办法跟宫里的人联系是不是”,沐九儿抬头看着褚瑞,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非常的肯定。
褚瑞点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九儿真的决定了?”
对于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想法,哪怕在他十五岁之前,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是正宫嫡出,他才是那个位置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命运弄人,见识了后宫中的阴谋诡计,甚至亲眼目睹他一向爱戴,认为温柔贤惠的母后亲手将一条鲜活的生命送上皇权之后,突然他觉得这个皇宫非常的恶心,真的非常非常的让人难以接受,所以他逃走了。
可偏偏七年之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朝更替他并不关心,只是若是楚云飞登上大宝,朝歌百姓只怕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嗯”,沐九儿面无表情,要一个人死再简单不过,可她要的是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好,我帮你联系,九儿想怎么做”,褚瑞咬着牙,虽然多年不呆在皇城,但到底是皇后嫡出的皇子,再加上皇帝多年盛宠,他所拥有的底蕴是其他皇子拍马也及不上的。
沐九儿想了想,倾身在褚瑞耳边说了些什么,那楚云飞既然敢光明正大地将他们留在竹园,周围不可能没有监视的暗子,那楚云飞不是想要龙椅吗,她就给他!
随着对沐九儿计划的述说,褚瑞的心越来越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样可行”,沐九儿坐直了身子,看着褚瑞轻声道。
“好”,褚瑞点点头,“左右我闲云野鹤惯了,不管是大皇兄还是二皇兄坐上那个位置都没有关系,大皇兄既是皇长子,又是我朝歌第一个封王之人,荣登大宝也是理所应当的。”
沐九儿看着褚瑞,点点头,当真是孺子可教。
“你想通了就好”,沐九儿点点头,“记得紫芝和血珊瑚定要带回来,不然宝儿他……”
“知道了”,褚瑞唇角微扬,可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
褚瑞和沐九儿聊得开心,云岫一如既往的充当小透明,不言不语。有些事情他不开口并不代表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沐九儿虽然善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人有反骨,龙有逆鳞,宝儿就是她心中底线。
别人不清楚,曾经同床共枕那么久的他却是知道的。
沐九儿又在云岫耳边说了些什么,云岫点点头,褚瑞也附和着。
三人刚说完,青山便走进来,“三皇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在这里用膳还是移步偏厅?”
“就在这里吧”,褚瑞微微动了动坐直的身子,躯体有些僵硬。
“是”,青山点点头,不知为何却心情颇好的模样,只是看着云岫和沐九儿有些不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既然这两人能劝解三皇子效忠盛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两位请移步偏厅。”
主子和下人是不能同桌用膳的,虽然褚瑞允了他们同坐却并不代表会与他们一起用膳,所以准备的时候,他们是分两起准备的。
“不用了,我们一起用”,褚瑞摆摆手;青山却有些微愣,“三皇子,这,这不合规矩”。
褚瑞脸一沉,“怎么,大皇兄就是这般吩咐你们的,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青山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三皇子投靠了自家主子,那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青山赶紧俯首躬身,“是,奴才立刻吩咐下去。”
“哼”,褚瑞冷哼一声,青山赶紧退了出去。
不过短短半刻钟时间,青山便带着一行婢女端着托盘开始上菜,八冷八热十六道菜再加上一盅炖鸡,三道甜品,不得不说这青山眼力价还是不错的。
“我们这里用膳就不用人伺候了,下去吧”,看着菜色已经摆好,褚瑞没有动筷子却只挥了挥手。
“是”,青山大手一挥,原本立在褚瑞三人身后,准备伺候他们用饭的婢女训练有素地退了出去。
“如何”,褚瑞看着沐九儿。
沐九儿唇角微勾,心中冷笑,从空间中取出一枚药丸捏碎,大手一挥,“这什么院子,怎么还有苍蝇”,药粉淅淅沥沥地撒下去,然后朝着褚瑞点点头。
“你就是话多,哪有什么苍蝇,快吃吧”,褚瑞说着提起筷子。
“是,主子”,等褚瑞开始吃之后,沐九儿和云岫两人才提起筷子,对于两人的互动云岫看得分明,这菜品里面必然是有问题九儿才会那般,看来那楚云飞对他们还是不放心啊。
隐在暗处的暗子见三人毫无防备地吃下了菜品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想着看来晚上要去给王爷汇报一下,这什么劳什子的三皇子看来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就连加了料的菜不也吃得上好,哼。
沐九儿自然感觉到了暗处气息的变化,心里了然,一顿午饭,三人足足吃了有一个半时辰。
“呼,吃得好饱”,沐九儿故意拢着肚子大声道。
“呵呵,你就知道吃,还不快去熬药”,褚瑞故作愠色,“若是耽误了宝儿的治疗,哼!”
沐九儿低首垂眸,“是!”
云岫随即也退下,“我与九儿一道。”
“去吧去吧”,褚瑞挥了挥手,整个人优雅地斜靠在椅背上,抿了口酒,闭上眼,心里却是在盘算着沐九儿跟他说的那个计划,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少。
对于楚云飞,他从来都知道那个人胸有韬略只可惜却无容忍之量,不然倒是块上好的帝王之材,罢了,想着他稍微动了下,“来人呐!”
第三节扶他上位
“三皇子有何吩咐”,青山很快便出现在正厅中。
“撤了吧”,褚瑞看着明显没有吃多少的菜肴,想了想接着道,“晚上记得准备凉拌千丝竹和秘制玉蜂糕。”
青山面色一变,可很快便回过神来,“是!”
回到旁边的房间,沐九儿已经升起了药炉,云岫也蹲在一旁,帮着添火加水。
“知秋通知到了”,沐九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嗯”,云岫点点头,“宝儿的病……”他欲言又止,看到今天沐九儿的神情他就知道宝儿的病绝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然她当时也不会出现那种神情,甚至于行尸走肉一般。
“没什么”,沐九儿摇摇头,且不说暂时还没有确诊到底是鼠疫还是普通的感染,就算是鼠疫有她在,就算是阎王也不敢收了宝儿的命,现在她需要担忧的是,到底褚瑞能不能说服皇后配合他们的计划。
“别担心,会好的”,看着沐九儿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云岫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抚平额间的褶皱,“以后都不要皱眉,九儿!”
看着这样的云岫,不知为何沐九儿只觉得胸口一暖,坐在绣墩上看着火炉上的砂锅突然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能联系到风大哥吗?”
“风氏商行虽然起于流云,不过三国互通有无,在朝歌应该能联系上”,云岫略微沉默会儿轻声道。
“嗯”,沐九儿点点头,取出怀中的药方,“让知秋将这张方子和这枚印章送出去,让风氏商行之人全力收购上面的药材,收购之后送到兰州清风阁或者沐府都行。”
云岫看着那药方,虽然不解还是点点头,“外面的阵法有些麻烦,可能要耽误些许时间”,他虽然对阵法游戏了解,可终究是浮于皮毛,想乾坤大阵这样的,没有点儿实力,还是不敢硬闯的。
“这是进出阵法的路径,别走岔道了”,沐九儿递给云岫一张图纸,她想来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乾坤大阵如果硬闯她未必能行,但那楚云飞带他们走过一次,进出还是不成问题大的。
虽然她心里清楚地知道,楚云飞带他们走的绝对不是最简洁的一条,其间很多七拐八绕的地方都是为了迷惑视线而已,但她现在还没有那个精力去研究这个问题只能作罢了。
“九儿,你真是聪明”,云岫将东西接过来揣入怀中,“我晚上便将东西送出去,这院子里有太多的暗子,你自己要小心,尽量别吃他们送来的东西。”
沐九儿自然是清楚,明明他们都已经说了要帮楚云飞登上大宝,那人居然还在他们的午饭中加料,可见那楚云飞的心眼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小,这样的人如果登上龙椅,只怕是百姓遭殃吧。
不过这样也好……
朝歌这两三个月大雨不断,她也可以趁机做点什么,那朝皇既然是个没本事的,就别怪她扶植一个有本事的上去,本来看在褚瑞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对朝歌怎么样,只是那楚云飞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宝儿还对他是施以刑罚,这笔账总归是要算清楚的。
褚瑞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桌子发呆。
如果按照九儿的计划,若是成功,必然能保下朝歌楚氏江山,可若是失败,不仅父皇母后会尘归尘、土归土就连他们自身只怕也是难保,以那楚云飞的心性又岂会放过他们,到底这件事情还是有些难办啊。
——相公,我家有田——
褚瑞、沐九儿和云岫三人各自在商量着,盘算着。
盛王府的另一处院落中。
楚云飞半躺在软榻上,身后一位美人仅着粉色抹胸长裙,外面罩了一间半透明的轻纱,纤纤十指上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王爷,吃一颗嘛……”
在软榻下的地毯上,两名同样仅着抹胸长裙披着轻纱的美人,一人坐在地坪上仰着头承受着楚云飞的激吻,另一名半跪在地坪上,替楚云飞捏着腿,而楚云飞狠狠地亲了一口美人之后,顺手揉弄着榻上的美人。
“王爷”,美人吴侬软语,娇嗔不断,只听得人心都酥了。
“来放松,让爷好好爱你”,楚云飞依旧笑得阴柔,翻身将美人压在身下,其他两位美人也不闲着,伸手将楚云飞的外衫出去,很快楚云飞只着里衣,胸前大敞。
突然敲门声有节奏地想起,“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楚云飞推开三位美人,顺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冷冷地嗯了一声,“你们先下去吧。”
“王爷”,其中一位美人娇嗔着。
楚云飞摆摆手,“好了翠儿,在茹阁等着本王。”
“那王爷可要说话算话”,被唤作翠儿的女子娇嗔着,取了一旁的外衫床上,匆匆从后门离开,直到三人离开之后,青山这才推开门,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已经见怪不怪了。
楚云飞看着青山,脸一沉语气有些不好,“不是让你在竹园好好守着吗,有什么事?”
青山身体一滞,知道自己扰了主子的好事,可有些事情却是拖不得的,“王爷,属下们今日在监视时发现三皇子有妥协的意思,不过失魂散已经给他们下了。”
楚云飞点点头,“哦,老三居然这样就想妥协了”,有点儿意思,他半眯着眼,“他们可还说了什么?”
“三皇子要求大量草药,还,还有紫芝和血珊瑚”,青山想了想索性全盘托出,“另外,三皇子随行的侍卫中有一人武功奇高,属下们实在惭愧。”
听到这里,楚云飞突然有了点儿兴趣,在他看来褚瑞妥协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武功奇高?”,他低声重复着,“老三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青山想了想,“是,因为小公子的关系,那人下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威压尽显,我们好多暗子都受了内伤。”
楚云飞突然从软榻上坐起,“你说他只是散开威压就让暗子受了内伤?”
“是,是”,青山模不准楚云飞此刻的想法,只能战战兢兢的。
“那依你看那人的修为如何”,楚云飞想了想,从小几的托盘上取了一个葡萄把玩着。
“这,属下无能”,青山低着头,“实在感受不到那人的修为如何。”
“哦”,楚云飞尾音上扬,如果这样的人为他所用的话,呵呵,“行了,本王知道了,记住三皇子的一切要求都尽量满足,还有失魂散的事情无比小心,切不可让他们察觉了。”
“是”,青山大松了口气,“若王爷没有其他吩咐,那属下就告退了。”
“嗯,去吧”,楚云飞挥退了青山,心里却是一直挂念着他口中说的那位高手。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钱权在握的人便越是怕死,若是有那样一位高手贴身保护着,那他可就相当于多了很多条命,更何况以为高手的价值可不是仅仅在于此。老三真的妥协了吗,他来王府居然还带着这等高手,楚云飞并不笨,青山的话很快便在他的脑子中转了千百道弯,不过很快便放松下来。
反正他们都已经被下了失魂散,只需要七天,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身在竹园的沐九儿三人都没有想到,自己早已经成为了某人的瓮中之鳖。
褚瑞小心翼翼地裹着手帕将砂锅中的药汁逼出来,云岫已经偷袭了好几个暗子按照沐九儿给他的路线挑了个偏僻的角落跃了出去,沐九儿却拿着明晃晃的银针。
宝儿躺在软榻上,呼吸沉稳,身上一百零八枚尾部明晃晃的银针。
“情况怎么样了”,褚瑞将药汁端进来,看到沐九儿正在下最后一枚银针。
“呼”,沐九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过褚瑞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银针刺穴并不是单纯的针灸之术,所有的银针在扎针之前必须经过相应的药汁进行特殊浸泡之后,在扎针的同时以灵力将银针上的药力催发,让药力通过穴道快速发挥作用,每一枚银针的力道和进入的尺寸都有讲究。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床上那为又是她视作命根的儿子,下针时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一百零八根针下来,沐九儿早已经是满头大汗,连着脖子的衣襟处都已经汗湿。
“将药先用滚水温着吧”,沐九儿看着宝儿,“这银针要两个时辰后才能取下来。”
“也好”,褚瑞点点头,看着沐九儿的衣衫,“我让他们送两套净衣过来。”
沐九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顺着下巴和脖子小心地擦拭着,满身是汗的感觉确实非常的难受,如果没有其他人她倒是直接可以进空间去洗洗,里面倒也是有现成的净衣,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到处都是监视的人,虽然她可以用结界屏蔽那些暗卫的视线可却未免太过欲盖弥彰了,这样反而不好。索性点点头,“多送几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