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家有田 【第三十五章】 终于动手了吗?

作者 : 古心儿

紫衣女子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沐九儿,仰着头,不断往后面缩着。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沐九儿空着的那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贴着紫衣女子的脸慢慢摩挲着,“你说我是横着划好呢,还是竖着划比较好;还是你觉得横竖各来两道?”

“你……你”,紫衣女子颤抖着,撑在身后的双手发软可沐九儿却死死地钳制着她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原本她带过来的八名侍卫却被沐九儿压制得死死的,现在自身难保,何以指望。

沐九儿耳朵微动,很快便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把将紫衣女子从地上揪起,气势尽敛。

“姑娘,我家主子可是应王爷的邀请让我家小主子在这儿养病的”,沐九儿旋身优雅地坐在软榻旁边,看着因为安眠香睡得正熟的宝儿,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姑娘此举只怕盛王府得给我们三皇子府一个交代了!”

紫衣女子月兑了沐九儿的钳制,八名侍卫也陆陆续续从地上起身,她看着沐九儿的眼神变得疑惑而又带着畏惧,“原来你就是三皇子身边的那个高手,给你个机会效忠我们王爷怎么样,等王爷荣登大宝,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这些可不是三皇子那个废物给得了的。”

沐九儿在心中摇摇头,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战友,看起来精明得跟狐狸一样的楚云飞怎么会用这么愚蠢的手下,“这些话,你还是等着跟我家主子说吧。”

“哼……”

一声冷哼从背后传来,紫衣女子心下一紧,飞快地转身一看,却正是楚云飞、褚瑞带着云岫和青山一行。

“王,王爷,我”,紫衣女子磕磕巴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褚瑞本就为人清冷,此刻更是浑身冷冽,“这就是大皇兄的合作诚意?”

楚云飞看着紫衣女子,心下一沉,“谁让你擅自过来的,还不给我滚!”

“是,是”,紫衣女子狼狈的想要出门,却被云岫拦住。

“三皇弟这是什么意思”,楚云飞双眼微眯。

“大皇兄以为呢”,褚瑞嘴角微勾,眼底却全是清冽,“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说别的,父皇尚在,就凭她那句话,就足够诛九族了。”

紫衣女子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此刻更是张口结舌。

“三皇弟,这件事情皇兄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楚云飞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不是现在有求于人,他又怎么肯这般低声下气,甚至连自称都从本王改成了皇兄。

褚瑞却没有说话,“那皇弟在府上等着大皇兄的诚意”,说着转头看向沐九儿,“带着宝儿,我们走!”

楚云飞看着褚瑞,心沉沉的,可面上却仍旧堆着笑,“这是自然,只是三皇弟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才好”。

“那就要看大皇兄自己了”,褚瑞冷声。

沐九儿将宝儿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护在怀中,看着褚瑞和楚云飞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流有些好奇,不过转念一想,楚云飞居然趁着褚瑞和云岫离开的时候派人拿人,她果然是猜对了么,毕竟目前褚瑞所暴露的、又能被轻易控制的,就只有宝儿一个了。

“这是自然”,楚云飞难得的语气温和到底,“青山,送三皇子回府!”

“是”,青山狠狠地瞪了那紫衣女子一眼,走到褚瑞身旁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皇子,请跟我来。”

褚瑞没有吭声,云岫动作非常自然地从沐九儿手中接过宝儿,两人跟在褚瑞的身后。

回到三皇子府上时,已经过了辰时。

将宝儿安置好之后,沐九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云岫,“去准备一下,等会儿要用。”

云岫点点头,转身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等云岫离开之后,沐九儿这才看着面色凝重的褚瑞轻声问道。

“盛都两处贫民聚居的地方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疫病”,褚瑞抿着唇,脸色越发的难看,“虽然朝廷已经派人控制起来了,可不过短短三日已经死了上百人了。”

“确诊了吗”,沐九儿沉声,“就算爆发疫症,也未必就不能治”,疫症并不只有鼠疫还有许多其他的。

话音未落,沐九儿突然觉得心上一滞,这句话连她自己说得都没有底气,若是没有宝儿的病症在前还有可能,可现在她基本上能够确定,盛都爆发的疫症,绝对是鼠疫,而且是大规模的鼠疫。

“所以,楚云飞找你是为了让你研究鼠疫的配方”,联想到之前楚云飞的态度,沐九儿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不过那紫衣女子到底是擅自行动,还是得意于楚云飞,这就值得考究了。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派出去了,可惜不仅毫无进展,其中两名太医还染上了疫病,现在朝廷上下也是人人自危了”,褚瑞到底是皇家之人,对于朝歌百姓有着本能的担忧。

“那你打算怎么办”,问出这话,沐九儿基本上已经确定褚瑞的态度,所以当初她并没有将全部的计划告诉褚瑞,至少就鼠疫这一点,就算她研制出来了配方,那楚云飞也休想不付出丝毫代价就拿到。

褚瑞摇摇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医术比之自己不知高超了多少倍都毫无办法更何况是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样也好”,沐九儿点点头,“我去看看宝儿。”

盛都鼠疫爆发的瞬间比她预期的时间要快,不过这也没什么,龟息散和小还丹褚瑞都已经研制好送出去了,现在她能做的便是在最快的时间内研制出治疗鼠疫的配方,不为其他,只是不想宝儿多受一番苦难罢了。

“九儿,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云岫便带着知秋还有一名没见过的人将东西搬进屋子里,不得不说在三皇子府上可比之前在盛王府的竹园要来得方便得多,至少在三皇子府的正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更不用时时刻刻提防着那些监视的人。

“褚瑞,鼠疫爆发并不是你的错”,沐九儿拍了拍褚瑞的肩膀,有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大雨绵延数月,朝歌皇室却没有丝毫提防之意,说到底就是朝歌皇室的无能。

看着褚瑞,沐九儿在心中摇摇头,现在他需要的是冷静。

沐九儿又开始重复修改药方、抓药、熬药、喂药……

“九儿”,云岫端着装着饭菜的托盘出现在屋内,刚叫了一声看到趴在床边睡过去的沐九儿骤然噤声,她已经撑了三天三夜了,看到床头柜上搁着的尚有余温的药碗,摇摇头,将托盘放下,抱起沐九儿放在临窗的软榻上,又取了薄被给她盖上。

“九儿她”,褚瑞一直在书房中琢磨着药方,又不断地翻看医书,刚想到什么想要来跟沐九儿讨论却看到云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九儿她怎么样了?”

“想来是累了,让她好好睡会儿吧”,云岫望着庭院中雨后盛放的娇颜,却没有欣赏的心情,转头看着挂着浓浓黑眼圈的褚瑞,“你也回房歇会儿吧!”

褚瑞也的确是累了,“也好,等九儿醒过来叫我一声。”

云岫只轻轻嗯了一声。

褚瑞前脚刚走,暗处就飞来一道身影,“主子,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云岫负手而立,望着天空,闭上眼,声音低沉,“按照原定计划,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用想我汇报了。”

“是”,黑影恭敬地俯身,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这是知春大人寻到的竹果”,话音罗,黑影飞快闪身而去,只留下庭院中仍旧颤颤悠悠的树枝。

云岫拎着包裹,望着流云国的方向,眼神狠戾,有些事需要亲自去了,而有些人的命却需要他亲自去取!

欠了的,终究死要还的。

等沐九儿再次睁开眼,掀开薄被,自己刚才不是在给宝儿喂药吗,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喂药,遭了……

沐九儿快步走到宝儿的床前,拉着他的左手手腕,探脉之后,面色凝重,好久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醒了”,云岫看着沐九儿,“可要吃点儿东西?”

沐九儿摇摇头,黛眉紧蹙,为什么总是没效果呢,将宝儿口中的参片取出,换上一片新鲜的,自己又坐到褚瑞让人临时加的书桌前。

“还是没进展吗”,云岫站在沐九儿的身后,看着她写写画画,虽然曾经也看过一些医书,但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简单的伤口处理他还行,但像鼠疫这样的就不是他能处理得了的了。

沐九儿搁下笔,看着云岫摇摇头,“也不是没有进展,你也看到了宝儿现在的状况,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那汤药没什么效果,但却也抑制了病情的恶化”,说到这里她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些。

“没有恶化说明汤药还是有效果的”,云岫思忖片刻,“能否加大药的剂量试试?”

“呃,这个”,沐九儿还真没想过,“我去熬一副药试试!”

说干就干,沐九儿很快便按照之前那张药方,只是所有的药剂量都加大了一倍,然后开始熬药,只是药还没熬好,就听见有人来报,楚云飞过来了。

“可否需要我们回避”,毕竟楚云飞一直以为褚瑞是亲自在替宝儿诊治的,沐九儿的医术并未展现于人前。

“无妨”,褚瑞摇摇头,对着管家道,“请盛王进来吧。”

“哈哈,三皇弟这府邸可当真奢华”,楚云飞一进来就看到正殿的褚瑞,还有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忙着煎药的沐九儿,“没想到三皇弟府上连侍卫都是杏林高手啊。”

“大皇兄说笑了,请”,褚瑞对着楚云飞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走进正殿旁边的书房,青山守在门外,沐九儿和云岫都没有特意探听两人之间的谈话。

只知道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楚云飞脸色难看地从书房出来,叫上青山就气匆匆的离开了。

“如果这次再没有效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着喝完药睡过去的宝儿,沐九儿叹口气。

“别担心”,云岫坐在床头,将沐九儿拦在怀中,“宝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虽然是安慰的话,但靠在云岫怀中沐九儿觉得真的非常的安心,“知秋那边,草药收购得怎么样了?”

云岫嘴角微勾,“知秋带着人与风氏商行的人兵分两路在朝歌各城收购药材,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第二节釜底抽薪之计

“那就好”,沐九儿心中划过一道精光,研制药方的事情她并没有瞒着褚瑞,可褚瑞毕竟是朝歌皇室之人,就算楚云飞拿到药方会付出些代价,可在沐九儿心中却远远不够,只有掌控了所需的药材,那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到时候楚云飞,我要你血债血偿!

“痛,痛”,突然本来应该是昏睡中的宝儿,无意识的呢喃,云岫和沐九儿两人心下一紧,沐九儿飞快地替宝儿把脉检查全身,只见宝儿雪白的肌肤下,横七竖八的所有血管筋脉全都凸起,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蠕动。

沐九儿心下一紧,“将宝儿所有的衣衫都除去”,说着在心底呼唤着灵儿,“灵儿,为姐姐准备一份含香草,汨罗花,要快!”

“是,姐姐”,从未听到沐九儿如此急切的声音,灵儿很快就准备好了沐九儿要的东西,与此同时云岫已经将宝儿月兑得一丝不挂,看着宝儿肌肤下面流动的黑线,云岫也异常的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褚瑞也是异常的焦急。

“让府上的人准备浴桶和热水”,沐九儿说着,见褚瑞离开,大手一挥,原本空荡荡的软榻上骤然出现玉碟、草药,玉盆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很快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沐九儿将宝儿放到浴桶中,云岫和褚瑞两人将宝儿固定住。

沐九儿心一横,拿出匕首在宝儿的左手手腕儿处划了一道半寸深的口子,血迸溅出来,流到早已经准备好的水桶中,褚瑞刚想说什么却看见沐九儿有条不紊地将早已经被磨成浆的含香草和汨罗花混合涂在伤口处,轻轻的涂抹之后,又在右手手腕处以同样的方法,划出一道口子。

透过水,能清楚的看到宝儿皮下血管那顺着青黑色的血管不断蠕动着的东西,沐九儿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左右两个水桶中搅拌之后,这才将两朵盛放的汨罗花放在两道伤口处,左右徐徐移动。

就在这时,让云岫和褚瑞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宝儿体内原本顺着那青黑色血管不断蠕动的东西,眼看就要进入心脏处此刻却骤然沿着原来的路线,分别朝着左右两臂快速的蠕动而来。

“这是什么”,云岫有些疑惑。

沐九儿摇摇头,“别说话!”

原本也想开口的褚瑞只好将话咽回肚子里,两人都怔怔地看着沐九儿的动作。

慢慢的,那蠕动的东西顺着血管蠕动到了伤口处,沐九儿小心的将汨罗花放在距离伤口不远的地方,一个白色约莫成人小指粗细的头从伤口探出,因为宝儿的手垂在浴桶外侧,三人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东西,约莫三寸长,白生生肉呼呼的,随着咚的一声脆响,那条虫子落到水桶中,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再看宝儿体内,明显还有不止一条,沐九儿非常耐心的引诱着,宝儿因为被封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家娘亲做着一些他不懂的事情。

“咚——咚咚——”

好久,好久……

知道宝儿皮下仍旧青黑的血管中再也看不到蠕动的痕迹,沐九儿却还是不放心,在宝儿左手,手臂处每隔一定距离划上一道,以汨罗花引诱着,又照葫芦画瓢,在每条腿上划上三道,果不其然又三条虫被诱了出来。

窗外,天渐渐暗了下来。

整个三皇子府中,灯火通明。

躺在浴盆中的宝儿,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皮下青黑色的血管和筋脉已经渐渐退了颜色。

沐九儿在每个伤口处都搁上一朵汨罗花,直到三个时辰之后,再也没有虫子从伤口爬出,沐九儿这才松了口气,“好了,将宝儿抱到床上去!”

“那这个怎么处理”,褚瑞指着那水桶中白花花的虫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烧掉”,沐九儿声音越发的冷冽,褚瑞脸色也不好看。

“嗯”,褚瑞说着,立刻唤来两人,报来柴火浇上油之后,扔到两个水桶中,很快熊熊烈火,所有的虫子化为灰烬。

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褚瑞才进屋看到沐九儿正在抓药。

“到底怎么回事”,褚瑞有些不解。

“这个问楚云飞不是更清楚”,沐九儿是彻底的恼了,可看到褚瑞又觉得话有些过了,可让一个孩子承受这种痛苦,楚云飞,你又给了我一个必须除掉你的理由。

“我来抓药吧”,褚瑞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宝儿何须受这种痛苦。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沐九儿叹口气,“只是那个人居然对宝儿用七星海棠也就罢了,还对宝儿下附生蛊,宝儿只有三岁啊,他怎么做得出来!”

褚瑞看着沐九儿,瞳孔放大,“你说什么,附生蛊?”

“呵呵,我该庆幸自己用药过量么”,沐九儿冷声,“若非今日用药过量,导致宝儿体内的附生蛊提前催化,不然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宝儿只怕是一堆白骨了。”

褚瑞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难怪每次跟大皇兄谈判的时候他总是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如今总算是有了解释。

“对不起,九儿我不知道”,话刚出口,褚瑞骤然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无妨”,沐九儿抿着唇,“那个人欠宝儿的,总有一日我要让他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褚瑞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药方抓了药,径自走到一旁开始熬药。

“宝儿已经服下了补血丹,没事了”,云岫搂着沐九儿,此刻两人对楚云飞的痛恨都已经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没有人知道,每在宝儿身上划下一道伤口,沐九儿心中是怎样的疼痛,尤其是宝儿那明亮的双眸看着沐九儿,懂事的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嗯”,沐九儿点点头,其实能提前发现总是好的,在除了附生蛊之后,沐九儿再也不敢大意,运起灵力将宝儿全身每根筋脉、每条血管甚至每个器官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知道确定没有任何其他异常之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老祖宗传下来的药方怎么可能一点没用,现在除了附生蛊之后,宝儿体内的鼠疫的病症也轻松了不少,想来再吃上几幅药就能大好了。

“等宝儿大好,我们就回去吧”,云岫适时地开口。

“嗯”,沐九儿点点头,想到胡老和风墨,就算她不回去只怕他们也会找来了吧,可毕竟他们的身份出入朝歌始终不便,左右她也是时候回去了。

给宝儿服了药,半个时辰之后。

“怎么样,有效果了吗”,云岫眼神灼灼。

“嗯”,沐九儿点点头,这还是知道宝儿生病之后,她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猜得果然不错,附生蛊吞噬了药性,所以才导致之前汤药没有效果的情况。”

褚瑞也眼前一亮,拉过宝儿的左手手腕,“果然,脉相舒缓了不少,想来再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这几天也辛苦你了”,沐九儿抬头看着褚瑞,“等宝儿大好之后,我们就准备回去了。”

“这么快”,褚瑞有些不舍,三年相处,一朝离别。

“我已经逃避得够久了”,沐九儿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深深庭院,“你也说过,有些事情光是逃避是没有用的,总有一天需要面对的,不是吗?”

褚瑞点点头,“罢了,也好,等处理完朝歌的事情之后,我会回巫山。”

“嗯”,沐九儿点点头;话里话外的意思,两人心照不宣。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云岫心底划过一道黯然,她生命中有他所没有经历过的三年,他们两人之间,纵使明白沐九儿对褚瑞的感情无关乎爱情,无关乎风月,但始终心里酸酸的。

对于褚瑞,他真的说不上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感激,感激他在沐九儿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身怀六甲的她;

羡慕,羡慕三年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却能够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只是云岫自己心里非常的清楚,在左胸腔的那个地方更多的却是对褚瑞的嫉妒,和对自己的憎恨,如果当年不是自己那般容易的着了别人的道,或许他们现在仍旧在云山脚下的沐云府中过着平淡却非常温馨的生活。

只是如果,一切都没有如果。

治疗鼠疫的药方研究出来,褚瑞甚至来不及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皇宫中就传来了噩耗。

朝皇楚天歌,驾崩,享年五十一岁,在位二十七年。

皇后闵氏,不堪悲痛,自缢殉情。

消息传到三皇子府上时,沐九儿和云岫正准备和褚瑞告别。

“怎么回事,计划提前了”,报信的小太监离开之后,沐九儿坐在椅子上看着褚瑞,沉声问道。

“想来是有人等不及了吧”,褚瑞抿了口茶,望着窗外,“九儿这是准备离开了吗?”

沐九儿在心中叹口气,罢了这三年也算是她欠了褚瑞的,“再等等几天吧。”

“嗯”,褚瑞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刚才送信的是楚云飞的人”,沐九儿想起刚才报信的小太监,他身上有一股,呃说不出来但却非常熟悉的味道。

“算是吧”,褚瑞抿着唇,“蓝华本是内务府总管黄公公的徒弟,只可惜……”

皇宫是世上最强的染坊,要想在那个地方活出头来,不心狠是不行的;他从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什么人性,什么感情,在皇家就是个屁;这也难怪当初朝皇病重,闵皇后竟然从未想过要派人将褚瑞寻回,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没有派人去寻,而是没有寻到。

“既然楚云飞已经动手了,接下来我们先按兵不动”,沐九儿想了想。

“可是朝歌如今已然危机四伏,一旦处理不好,引起民愤朝歌危矣”,褚瑞声音略沉,一如他沉重的心情。

“那你想如何做?”,沐九儿挑眉。

第三节朝皇、皇后驾崩

沐九儿这句话成功的让褚瑞沉默了。

“朝歌皇室的事情,我本不好插嘴,只是褚瑞,你真的有想过朝歌的未来吗”,沐九儿声音清脆,宛若一阵清风拂过,让人觉得舒服而又淡雅,“楚云飞不堪大任是事实,但金銮殿上那宝座龙椅交给谁才是对的,你真的有想过吗?”

褚瑞愣在当场。

沐九儿说的这些事情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只是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说现在父皇并没有真的驾崩,还是说他并不希望那一份责任和重担落到自己的头上……

一室沉默,许久。

“我知道了”,褚瑞淡淡的开口,“明日父皇、母后就要发丧了,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去得突然,却并非没有定下太子之位,金銮殿牌匾后的锦盒中,到时候楚云飞甚至其他对那个座位有企图的人必定会趁着今天晚上有所动作!”

一席话,沐九儿只是静静的听着,其实她知道褚瑞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朝皇定下的太子,只怕该是眼前之人吧。

“既然如此,皇宫中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吧”,沐九儿依旧淡淡的。

“嗯”,褚瑞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让他们参与这件事情,毕竟他们是流云国人,如果被人捅出来,到时候只怕是难以收场。

“疫症治疗的药方我可以答应交给朝歌皇室”,沐九儿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褚瑞猛然抬起头来,盯着沐九儿眼神灼灼,“九儿,你……”

沐九儿嘴角微勾,抬手打断褚瑞接下来的话,“先别急着谢我,跟我有关的是你褚瑞,并不是朝歌皇朝,这点儿你要分清楚,所以,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对于沐九儿的话,褚瑞并不觉得多奇怪,相处三年对于沐九儿他也算是了解了,她从来都不是会无缘无故对谁好的人,从夏杏那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等朝歌皇室夺嫡平息之后,楚云飞交给我处置”,说到楚云飞的名字时,沐九儿双眼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这”,褚瑞稍微犹豫了下,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了,楚云飞就算再不是,也是皇室中人,若是交给沐九儿只怕是有损皇室威仪。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沐九儿起身,看着褚瑞,“亦或者等事情平息之后,我亲自跟朝皇来谈,看他是要保这朝歌万千百姓,还是区区一个谋逆的皇子。”

沉吟半晌,褚瑞点头,“好,等这件事情之后,我会说服父皇,至于成与不成,观看你们自己了”,如果他开口,朝皇虽然会答应,但一定会附加条件,他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困在那金丝笼般的皇宫中。

“嗯”,沐九儿点点头,“那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吧,我去看看宝儿。”

“也好”,褚瑞唤了管家,“我不在府中的时候,好好照顾云公子和沐姑娘!”

“是,老奴明白”,管家恭敬地俯身,然后退下。

——相公,我家有田——

自那日与褚瑞长谈之后已经三日了,褚瑞却一直没有现身。

“怎么,担心了”,云岫从背后环着沐九儿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

“嗯”,沐九儿叹口气,皇朝夺嫡最是残忍,“也不知道褚瑞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他不笨”,云岫陪着沐九儿站在窗前,大雨初晴之后,朝歌盛都的天气变得格外的清新,“前两日知秋传信来,所有收购的药材已经全部运达云州清风阁。”

沐九儿嘴角微勾,眼中划过一道狠戾的笑,关于楚云飞的事情,朝皇是答应最好,不答应吗,哼!

“娘亲,爹爹,你们在看什么”,宝儿的声音突然传来,沐九儿心下一紧赶紧从云岫的怀中挣月兑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香几上摆着四盘瓜果;看着沐九儿的动作,云岫只觉得好笑,快走两步将宝儿抱起来,“爹爹和娘亲没看什么,宝儿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做完功课了?”

沐九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宝儿指着云岫,“你叫他什么?”

“爹爹啊”,宝儿大眼一眨一眨的,“难道这位叔叔不是宝儿的亲爹爹嘛?”

“谁说他是的”,沐九儿没好气地对着云岫翻了个白眼,“不要见谁都叫爹爹。”

“瑞爹爹说的啊”,宝儿一本正经地回答;云岫看着沐九儿几近跳脚的模样,“九儿难道还不肯原谅为夫,嗯?”

“你”,沐九儿很没骨气的一下子就脸红了,可仍旧死咬着,“反正不许叫他爹爹。”

宝儿可怜兮兮地看着沐九儿,“为什么娘亲都跟爹,这位叔叔抱在一起了还不许宝儿叫爹爹”,虽然宝儿真的很想有自己的亲爹爹,但在沐九儿那高压灼热的眼神下,不得不改口。

“哼,这还差不多”,沐九儿下巴微挑。

“好,好好,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云岫突然做到沐九儿的身后,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既然九儿不肯让宝儿唤我爹爹,那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哄——

沐九儿脸上骤然浮起两抹酡红,她反手死死地拧着云岫的腰侧。

“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宝儿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只有沐九儿才知道这厮就跟他父亲一样,是个芝麻汤圆,别看他一副无辜卖萌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聪明。

“没说什么,做功课去,待会儿还要吃药”,沐九儿甩了个白眼出去,“今天完不成功课,明天加倍!”

宝儿身体虽然大好了,但身体却因为鼠疫和附生蛊亏空了不少,所以沐九儿这几日都一直在替他调养身体,好让他尽快修炼,不然七星海棠的毒性可没办法解。

“知道了”,宝儿嘟着嘴,心里却嘟哝着,每次说不过的时候娘亲都这样,那位叔叔真的不是宝儿的亲爹爹吗,明明跟宝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说,不过这样的娘亲真好,以前不管他做了什么娘亲都不管他,而且每次看到他都非常的不开心,这曾一度让宝儿觉得自己不是沐九儿亲生的。

看着宝儿迈着小步子离开,沐九儿反身双手死死地拧着云岫,“都是你的错!”

“是,是,都是为夫的错”,云岫有些好笑,这样的沐九儿就好似炸毛的小猫,“不过为夫说真的,我们给宝儿添个弟弟妹妹,好不好,相信我,宝儿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哥哥……

听到这两个字,沐九儿的心陡然一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吗?

她又想到了那个不管她做什么都站在她前面,每次她犯错都替她受罚,疼她、宠她,把她捧上了天的那个男子,沐清,或许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了……

“九儿,你怎么了”,感受到沐九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云岫心里陡然一滞,“九儿不想生我们就不生了好不好!”

“云哥哥,我”,沐九儿扑进云岫的怀中。

感受到胸前传来的湿热,云岫只能紧紧地抱着沐九儿,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九儿,别哭了好不好!”

“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云岫无可奈何的语气让沐九儿只觉得好笑,“扑哧——”

“终于笑了”,云岫心中压着疑惑,可是却没有问出口,从云山脚下遇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到后来她所展现出来的,一件一件都证明他的预感,只是她不说,他也从来不问,在这件事情上,两人之间默契得宛若一体双生。

“你才是花猫呢,你全家都是花猫”,沐九儿嘟着嘴。

“好好好,我是花猫,我全家都是花猫”,云岫带着笑意的声音,伏在沐九儿耳畔,“为夫是花猫,那我的娘子呢?”

沐九儿抿着唇,轻握粉拳,一下下捶在云岫胸前,“你讨厌!”

云岫摇摇头,将沐九儿揽得更紧。

“这两日皇宫中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沐九儿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对于褚瑞的能力她并不怀疑,但到底他在巫山村那个地方呆了整整七年,又如何比得上楚云飞等皇子积极经营的势力和底蕴,只怕是朝堂上大半的朝臣都已经给其他人拉拢了吧。

云岫虽然不喜沐九儿为褚瑞担忧,不过还是安慰着,“褚瑞虽然底蕴不如其他,但到底是正宫嫡出,皇后这些年可不会一点动作都没有,难道她就不怕有朝一日楚云飞或者任何一个皇子即位之后,拿褚瑞开刀吗?”

“这倒是”,沐九儿点点头,“算了我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就算褚瑞没有办法制衡其他皇子,全身而退总是不成问题的”,经过观察,楚云飞似是并不知道褚瑞内力深厚,乃个中高手,其他皇子也未必知道,出其不意这点儿上,褚瑞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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