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负人!”
沐九儿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看着那与宝儿一般大小的女圭女圭,想责怪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只得悠悠地叹了口气,“那个,战,战麒是吧,我不是故意把你扔进空间来的,如果你想回去的话……”
“姐姐”,灵儿生怕沐九儿说出将战麒送回去的话,要是那样他敢保证战麒绝对会将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的,所以他非常适时地开口,“那个灵儿一个人在空间好孤单的,尤其是姐姐长时间不进来的时候,让战麒留在这人陪人家好不好嘛?”
看着两只手抓着自己一脚,双眸湿漉漉的盯着自己撒娇的灵儿,沐九儿还当真狠不下心来,可转头看着一旁的战麒,不由得蹲,“那个战麒啊,我就叫你小麒好了,你愿不愿意跟姐姐一起啊,你要是回去那个什么隐逸关山墓也只有你一个人好孤单的,你看灵儿哥哥平时也很孤单的,要不你就留在这里跟灵儿哥哥作伴好不好呀?”
战麒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额头上的黑线拔下来都可以下一碗面条了。
“灵儿,我们还是送战麒回家吧”,沐九儿叹口气,这战麒很明显就不是人类,对自己出生的地方有所眷恋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很显然战麒却不这么想,“姐姐,不要赶人家走好不好?”
湿漉漉的双眸,可怜兮兮的语气和那可爱的蚊香眼,让沐九儿无法拒绝,抬起手揉了揉战麒的头发,“嗯,姐姐不赶小麒走,小麒以后要听灵儿哥哥的话,姐姐平时不能总是进来陪你们哦。”
“嗯,小麒知道了”,战麒非常乖巧地点点头;看得灵儿心头很是恼火,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只要这几个家伙在一定会跟自己争宠,他一直千般躲万般避,没想到姐姐还是将这个家伙找到了,看来他得跟战麒商量一下,想来他也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来争宠才是。
沐九儿嘴角微勾,将战麒抱起来,“灵儿给我准备一支千年冰参。”
“哦”,灵儿看着那霸占了沐九儿怀抱的战麒,撅着嘴。
战麒对着灵儿微微挑眉,两人眼刀四射。
你这个家伙,不要以为姐姐是喜欢你,那是可怜,可怜懂不?
哼,臭小子,你就嫉妒吧,嫉妒吧,嫉妒吧!
小爷我才不嫉妒呢,姐姐可是说了,要听灵儿哥哥的话,懂不懂?
敢在我面前自称小爷不想活了你?
我就自称小爷了怎么样,不服气啊,打我啊……
沐九儿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两个小屁孩已经你来我往了几十个回合,最后以两人何谈休战告终。
“灵儿,记得看着丹室,里面的药熬好之后捏成黄豆大小的药丸就成”,沐九儿临走前在丹室熬了两炉药,灵儿做这些事情已经是驾轻就熟,所以她非常的放心再加上都是些非常平常的草药,就算是浪费了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灵儿点点头,“知道了,姐姐,保证完成任务。”
“就你会说”,沐九儿揉了揉灵儿的额头,取了些新鲜的灵果,然后闪身出了空间,现在她已经开始有意思地培养宝儿对灵气的敏感度,然后才打算让他正是开始修习功法。
沐九儿回到药方,云岫仍旧眼神灼灼地守着不断扑腾的药炉。
“九儿你去哪儿了,取个药怎么去了这么久”,云岫有些着急,他虽然也读过一两本医书但都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实践过,而这些药炉上的药又都是沐九儿的心血他可不希望浪费了。
“这不是回来了么”,沐九儿撅着嘴,“还不是这药引太珍贵,人家心疼嘛”,说着背在身后的左手上出现一个约莫两尺长一尺宽的寒玉打磨而成的玉盒,瞬间整个药房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这是寒冰玉”,云岫眼神稍微暗了暗,结果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那支参,根须完整形如婴儿,隐隐能看出四肢和五官,“九儿,这……”
“千年冰参”,沐九儿嘴角微勾,“若非为了逼迫朝皇就范,人家还当真舍不得呢。”
灵儿在空间里听到沐九儿心中的想法,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舍不得,空间里他培育出来的冰参这已经是最年轻的一株了好吧,他怎么没觉得姐姐有丝毫的不舍。
云岫附和着点点头,谁用有了这样的东西不是藏着掖着,想来也只有她会这般了吧,“九儿若是舍不得,那为夫想起他办法替宝儿报仇可好?”
“别”,沐九儿连连摆手,说舍不得只是给云岫听的官方说法,她才没有什么不舍呢,“朝皇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就得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她嘴角微勾,真当她沐九儿是纸糊的,谁都可以踩上一脚不成。
云岫摇摇头,“行了,既然这样九儿还是尽快把药引备好吧,不然这药该浪费了”,说着,指了指火炉上不断翻滚着的汤药。
“嗯,剩下的事情我来就行了”,沐九儿想了想,“云哥哥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愿意来试药的人吧。”
“也好”,反正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相公,我家有田——
翌日卯时。
云岫和沐九儿才缓缓起床,用过早饭之后,差不多也已经快辰时了。
“夫人”,昨天那名老大娘扶着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男子走进店铺,“这,这是我说的愿意来试药的病人,您看?”
沐九儿点点头,指着一旁新增添的软椅,“扶他坐下吧。”
“多谢夫人了”,碍于那男子的状态,老大娘并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那软椅上铺着的绣花坐垫,眉头紧皱,却怎么都不敢让那男子坐上去。
“没事的,坐吧”,沐九儿微微一笑,看得出来这男子感染鼠疫的时间怕是不短的,不过这老大娘居然没有丝毫感染的迹象,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呢。
“夫人,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试药”,老大娘的神情有些急切,也不怪她,只是沐九儿这里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的,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本来就家无闲钱,儿子又遭了无妄之灾感染了要命的鼠疫,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求菩萨保佑这位夫人的药能有效果,她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总比让儿子在家里病死来得强。
“再等等,还有一位病人”,沐九儿摆摆手,云岫已经将晾干的药丸都收了起来,店铺如今正式更名千金坊,里面大体的格局没变仍旧是古色古香的药堂布局,不过在进门口左手边靠墙的地方多了一排铺着绣花软垫的软椅,在右手边多了一张上面立着收银处牌子的木桌。
本来沐九儿是打算让五位病人来试药的,不过昨天等了一天除了这位大娘之外就只有一个人来保命,其他的人要么说着风凉话,要么就纯粹是看热闹的。
想想也是,鼠疫啊,那可是千百年来人类都无法根治的顽疾,又怎么会让这对年轻夫妇给治好了。
“咳咳,夫人,我家的病人已经送到了”,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大小的小姑娘,小姑娘面色通红,时不时地蹙眉,嘴里还不断的哼哼着叫疼。
随着中年男子的到来,千金坊的门外不断有人开始围聚一处,对于这些看热闹的人,沐九儿并没有表态,几个单子稍大的一些已经进入了店铺。
“相公,将水和药取出来吧”,沐九儿对着里间的云岫轻声唤道;云岫立刻会意,从药柜的其中一个小格子里去了一个白瓷小瓶放在托盘上,上面还有一个水壶和两个杯子。
从白瓷小瓶中取出一粒药丸,就着水壶中的清水给两位愿意试药的病人服下。
“呃,夫人就这样吗”,老大娘看着沐九儿的动作,心中悬吊吊的,怎么总觉得那么的,呃,不靠谱呢。
“先这样吧”,沐九儿唇角微扬,“这药丸是我用汤药浓缩制成的,但却并非灵丹妙药,有没有效果等一个时辰之后只有分晓。”
“小姑娘大言不惭”,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突兀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却是一位头发花边,精神矍铄,身着天青色锦缎华服的老者,他将沐九儿的动作从头看到尾,如果鼠疫真的是那一枚小小的药丸就能够解决的,那他们这些济事悬壶半辈子的人岂不都是白活了。
“是杏林堂的云医”,人群中有人认出来了老者的身份。
“云医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那对夫妇要倒霉了”,有人对着沐九儿和云岫指指点点。
“就是行骗都行到盛都来了,这下好了撞到铁板了吧”,也有人幸灾乐祸着。
“哼,云医可是连太医院首都要以礼相待的,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啧啧……”
“前辈还是莫要妄下论断得好”,对于那些人的议论沐九儿丝毫不在乎,反而浅笑盈盈,“看起来老人家也是懂杏林之术的,不如就由老人家做个见证,如何”,她正愁着没有权威上门,即使她是试药成功,那些人也未必买账呢,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云医抬首微眯双眼,视线在沐九儿身上不断扫视着,在心中点点头,这姑娘通身气度非凡,奈何却做着这种勾当,他心中陡然浮起一抹失落,说不上是为什么;“既然姑娘诚心相邀,那老夫也就不推辞了。”
“那老人家请把脉吧”,现在两位病人服下药的时间不长,药效尚未发挥,这个时候把脉倒也能看出他们的病情。
“云医怎么样,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得了鼠疫啊”,看着云医真的将手搭在那青年男子的腕儿间,人群中就有人起哄。
云医看着沐九儿,捋了捋胡子,又替那小姑娘诊完脉之后,这才微微颔首,“小姑娘倒是没有作假,这两人的确是患上了鼠疫。”
原本拥挤着已经进入千金坊的人听到云医的话赶紧朝后退去,放佛千金坊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看着沐九儿和云岫的眼神也一变再变。
“小姑娘倒是有信心得很”,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也最是无聊,沐九儿非常有主人翁意识的给云医上了壶茶,自己则与云岫坐在云医的对面。
沐九儿将茶杯端到鼻边,深吸一口气,茶香四溢,灵气飘渺,果然不愧是空间出品的灵茶,抿一口只觉得满口生津,连体内原本有些干涸的灵力也骤然丰盈了不少,“老人家当懂得一句话,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呵呵,若是走岔了道可就不好了”,闻到那飘香四溢的茶香,云医也不客气地端起茶,抿一口当下叹口气,“好茶!”,明明看起来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可光凭着茶香就不止将那些什么所谓的贡茶好了不知多少倍。
“我们千金坊出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沐九儿莞尔一笑,看了看天色,“一个时辰已经到了,老人家,请吧!”
云医看着沐九儿,又看了看那两名躺在软椅上试药的病人,是璞玉还是烂石,不过瞬间便能知晓了。
原本围观在千金坊门口的人们都眼神灼灼地看着云医的动作,毕竟这可是关系着他们每一个人生命的事情,盛都爆发鼠疫,谁都没有把握自己不会被传染,谁都没有把握自己会是哪个幸运儿,若是能有治疗鼠疫的药丸,那他们的性命也相当于多了一层保障,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人都觉得沐九儿是骗人的,但他们却心甘情愿地在门口等着整整一个时辰的原因。
云医首先走到那青年男子的身前,一旁的老妇人眼神灼灼地看着云医的动作,毕竟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的老伴儿,女儿都已经在这场鼠疫中死亡了,连尸体都被官府拉去火化了,如今这个感染了鼠疫的儿子是他唯一的念想了,如果儿子真的没有办法治好的话,那她,那她……
“云,云医,我儿子他如,如何了?”,见云医抬起手来,老妇人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
云医看着沐九儿,唇角微扬,点点头,走向一旁试药的女孩儿。
“小姐,小姐”,云医尚未走近,就听见那中年男子激动而又急切的声音,“小姐,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小姐,小姐”,好久,那小女孩也没有反应,中年男子骤然起身,看着沐九儿,“你说你到底给我们小姐吃了什么,你说,你这个骗子,杀人犯,我要你给我们家小姐偿命。”
“哗——”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云医在一旁还来不及动作就被人挤到一边。
“我就说嘛,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能耐”,人群中有人幸灾乐祸。
“哼,别以为会点子医术,把一把烂草熬成水就能治病”,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十四五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头上别着镂空金玉簪,身穿云锦绣花天青长袍,足蹬黑色鹿皮马靴,端得是风度翩翩,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断的摇头。
不过现在这样的场合,只要有人煽火,绝对能瞬间呈燎原之势。
沐九儿脸色一沉,看着面前的男子,并未说话,那男子却以为沐九儿是怕了他,便越发的得意了。
“各位父老乡亲,我乃盛都高家的二公子高秋,这对夫妻明显就是打着卖药的幌子想要骗钱,大家可别上了当白白断送了性命”,高秋振臂一呼,“你们看那位小姑娘还十岁不到,原本她还有希望可以等太医院的太医们研制出治疗鼠疫的药方的,可现在……”
说着,他还非常应景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大家说,要怎么惩罚这两名骗子?”
“送官,送官!”,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响应道,要知道盛都高家那可是医药世家,城中最大的药堂都是他家的产业,连高家人都开口了,还有那试药死了的小女孩作证,群众的情绪一下子被煽动了起来。
高秋得意洋洋地看着沐九儿和云岫,在心中冷哼一声,盛都谁能不知医药行业都是他们高家在把持,这对夫妻居然敢公然在他们高家的地盘上开药坊,这不是明摆着打他们高家的脸么,而且听说这两人手上居然有不少药材,想到这里他的心底暗了暗。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高家的嫡系他却知道得非常清楚,高家库房的药材存量已经不多了,而整个盛都如今都很难弄到药材,沐九儿和云岫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又是没有根基的外来人,自然就成为了高家盯上的对象,而今天高家之所以让高秋前来,也不过是来探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