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儿心中冷笑一声,“丞相大人,真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之前三百万颗冰亦丹的银子我可还没收到呐,朝皇贵为一国帝王总不可能让我一介妇人做白工吧,更何况这千年冰参的药引,可不是不要钱的”,她声音冷冽,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眼中带着不屑。
老丞相被沐九儿的话一哽,刚要出口的话噎在喉头,不上不下。
“这,云夫人,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黄院首见老丞相出师不利,赶紧打起了道德牌,只可惜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沐九儿打断,“请问黄院首在太医院任职可有领饷银?”
黄院首微微蹙眉,“这,自然是有的。”
“是啊,黄院首只是在太医院任职也知道要领饷银,我可是又出力,还要出药引,这千年冰参可不好找呐”,沐九儿故意唉声叹气,“什么救不救人,七级浮屠什么的,我一介妇人争那些虚名做什么,我只是个商人,只想安安分分给我儿子挣点儿老婆本罢了。”
除了她自己的在场众人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老婆本,话说你儿子才多大,这成千上万万两银子,怎么也够他讨老婆了吧?可沐九儿却偏生像是没看到众人的反应一般,“所以,诸位大人,不是民妇有心刁难,实在是,哎……”
深深的叹一口气,任众人风中凌乱。
黄院首看着坐在自己上方的老丞相,面露难色,“这,云夫人难道真的不能通融通融?”
“丞相大人,民妇只是做点小本生意,概不赊欠的”,沐九儿心中划过一道嘲讽,“且不说商人最重一诺千金,这朝皇金口玉言,总不至于拖欠民妇这点儿碎末银子吧?”
老丞相嘴角再次狠狠一抽,“这……这是自然”,自然个屁,那可不是三五两,而是上万万两的银子,如果这都算是碎末银子,只怕是整个朝歌国库就是蚂蚁肉了。
“那就好”,沐九儿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得老丞相等人又是面色一黑,沐九儿却不管不顾,“既然如此,诸位大人便请吧!”
如此明显的赶人之意,这些人哪个不是在官场模滚打爬出来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众然心里再愤怒,再不满,也不得不忍着,然后恭敬地告辞离开。
——相公,我家有田——
“你说什么?”,朝皇死死地瞪着下方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臣子,一把掀翻桌案上的奏折。
“皇上息怒”,那身着旭日东升朝服的臣子跪在地上,看不清模样,自从他那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害怕,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次还是他办事不利,“微……微臣……”
“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朕要你何用”,朝皇看着那道奏折,被气得面色发黑。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那跪在地上的臣子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居然是新上任的民部尚书关侣翁,他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皇上不是微臣不尽力,实,实在是,这朝歌三十余城,能够买到的药材都已经买回来了,臣已经连夜派了人前往流云和天楚悄悄收购,可,可是……”
朝皇死死地瞪着关侣翁,“可是什么?”
“启禀皇上,这,据,据线报,在我朝歌爆发鼠疫之前,流云国的风氏商行曾在各国大肆的收购药材”,关侣翁飞快地说完一句话,然后重重地将头叩在地上,不敢抬头。
“什么?”,朝皇面色发黑,“风氏商行”,他低声呢喃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既然知道这风氏商行屯有药材,何不直接跟他们的主事联系?”
虽然身在皇宫,但对于风氏商行他还是知晓的,甚至于各国其实对于来往的商旅贸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明面上没有规定,但只要不违法犯纪,没有触碰到国家的律法,大都还算得上是贸易自由的,只是朝皇却没有想到这风氏商行居然会大肆的收购药材,难道他们一早就知道朝歌会爆发鼠疫?
不,不可能……
很快朝皇自己就否认了这个念头。
“启禀皇上,臣已经派人与他们的主事联系过了”,关侣翁吞了吞口水,想到今天刚收到的线人的汇报,不由得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们怎么说”,朝皇看着关侣翁的小动作,心中划过一道悲凉,果不其然,关侣翁颤抖着声音,“启,启禀皇上,人家说这药家用,不外卖。”
狗屁!
朝皇努力压制着自己胸口的怒火,而不至于爆粗口,那么多的药材,三国收购,只为家用,他可没听说风氏商行主事有家人病重的消息,“难道就没有谈拢的可能了?”
“这,这微臣尽力而为”,明明知道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可在朝皇那十万伏高压的眼波下,关侣翁不得不小声的应承着,心中却是想着,早知道这民部尚书的差事这么恼火,他当初怎么会接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
“嗯”,朝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对于,丞相大人他们与云夫人谈得如何了?”
“启禀皇上,老丞相说,这云夫人坚持要我们付齐前面三百万颗冰亦丹的银子,并将药材送去之后才会开始熬制新的冰亦丹”,说到这个关侣翁就觉得非常的气氛,身为朝歌的百姓,居然敢跟皇上讨价还价,这简直,简直就,就是,岂有此理!
“嗯,朕知道了”,预料之中的答案,或许是因为之前沐九儿已经与他作对了太多次,已经习惯了,朝皇竟然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点头,然后摆手挥走关侣翁。
“微臣告退”,关侣翁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赶紧从殿中退了出来,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瞬间全身瘫软,斜靠在红柱上,用衣袖不断的擦着额头的细汗。
黄公公看着闭目养神的朝皇,好几次准备张口,可刚要出喉头的话却被他狠狠地咽了回去,哎。
“有什么话就说吧”,朝皇突然开口,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疲惫不堪。
黄公公只觉得身体一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皇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反正最近忤逆的话已经听了一大堆,再多一两句也没什么了,“朕恕你无罪。”
黄公公心下一喜,“那就多谢皇上了。”
“嗯”,朝皇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半睁开眼斜睨着黄公公,不过片刻又眯了回去。
黄公公稍微思索了下措辞,这才犹豫着,“皇上,其实就太子和云夫人的关系,如果太子开口……”
“别跟我提那个逆子”,谁知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朝皇骤然发怒,“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居然敢……”
“皇上,可太子他”,已经闭门死过七天了。
只可惜朝皇却不给黄公公说完话的机会,“我朝歌不需要一件事情都办不好的太子!”
一句话,给褚瑞盖棺定论。
如果褚瑞此刻站在这大殿中的话,肯定会拍手叫好,左右他对那九五之尊的皇位不感兴趣,会接受太子的封号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毕竟现在朝歌只有他一个皇子,既然朝皇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他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
只是此刻不管是沐九儿还是褚瑞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这日,太阳懒洋洋的从地平线上爬起。
沐九儿躺在云岫的怀中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半眯着双眼看着那透过薄纱射入房间的点点阳光,好似调皮的精灵一般不断的起舞。
“要不要再睡会儿?”,云岫也知道近来沐九儿的瞌睡越来越多,精神也越来越差不管做什么都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不过好在因为之前的事情,朝皇也没有轻易再派人前来骚扰,倒是让他们有了好一段安静的日子。
“唔,好”,沐九儿嘟哝着,明明才刚刚醒来,可为什么却困得像是没有睡过一般,不过现在却没有精力去追究这些,只是翻个身,在云岫怀中磨磨蹭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云岫看着像八爪鱼般窝在自己怀中的小人儿,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好在宝儿被君湘恬那个疯婆子给带走了,美名其曰联络感情,不过他也乐得宝儿不腻这沐九儿,所以向来意见不合的两人这次居然一拍即合;只是九儿这般真的没有问题吗?
君子诺无可奈何的看着房间的另一边,正兴致勃勃地与宝儿下那个什么五子棋的娇妻,无可奈何地笑笑,自己抛下天楚的国事追过来,没想到吸引力竟然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儿,摇摇头,又低下头看着心月复传过来的信笺,提笔飞快地写下几句然后卷入竹筒中,套在信鸽腿上,这几日他都是以这样的方法对一些重要的事情进行处理,至于不重要的,自然会有人操心的。
“恬儿,时候不早了”,君子诺看着那张与自己像了七分的小脸,分明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薄唇,可为了在他脸上就是如此的,呃,有特色,可在宝儿和那个臭小子脸上就显得如此的棱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