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循声看去,只见歆妃与一宫女从花丛后转出,朝这边款款走来。殢殩獍晓
风里依稀有槐花清香,飘起她的裙摆,只见那迎面而来的女子冰肌莹彻,柔弱无骨,杏眼明仁,嫣然巧笑。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歆妃盈盈拜倒,清喉娇啭,极是动听。
杳杳亦福了身子行礼:“歆妃安好!”
两女子相对而立,竟如一对玉人,叫人看呆了去,直想收于内室妥善珍藏。
人循飘妃一。歆妃神色不明的微笑道:“臣妾惶恐,竟扰到皇上与瑾昭仪赏玩。”
李晟不疾不徐道:“既然来了,便一同走走。朕也是许久未能去看你!”
歆妃仍微笑着答:“臣妾已来了许久,却是在东边久坐,身子乏得很。正想回宫,不意在此遇到圣上。还请皇上准许臣妾离去。”宽大的袖下玉手紧握成拳。
“既如此,便早些回去歇歇。朕晚上过去看你。”
杳杳故作不闻的看向身旁的野桔花。虽在这百花之中极不起眼,甚至随时会被人拔去,它却努力的活着,舒展的叶子彰显着顽强的生命力。
歆妃临走时才似不经意的看了杳杳一眼,莲步轻移,右手搭在身侧宫女的胳膊上远去。
直到走出御花园,那宫女才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
歆妃松开扶在那宫女胳膊上的手,峨眉皱起,一脸愤愤,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那宫女偷偷撩起袖子,只见白希的手臂上五个红指印清晰可见,触目惊心。她暗暗倒吸一口气,她是歆妃的家生丫鬟,陪在歆妃身边的时日不短,却从未见过歆妃从此失态。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皇上邀您一同游玩,晚上还要过长信宫来。为何娘娘却不见喜色?”15384257
歆妃暗恨,自从上官杳杳以再嫁之身入宫,备受盛宠。她本以为如此明目张胆,不加遮掩的恩宠,不过是皇上意在利用上官杳杳来化解皇后之势,该舍时自会舍去,不足为患。她自认样貌才情绝不比上官杳杳差分毫。更论杳杳乃罪臣之女,身后无权无势,而她是西郡王的掌上明珠。哪里比不上上官杳杳!可是李晟从来没有用那样专注深情的眼神看过她!
一腔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烧得体无完肤!
好在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知进退,举止得体。
转念一想,她突然露出笑容,道:“去把伊人找来。”
那宫女暗暗记在心里,点点头。
没过几日,天气陡然热了起来。杳杳身子犯懒,待在殿里不愿出去。李晟命人送来冰块,摆在房里,倒是凉快不少。
那日下午,杳杳坐在软榻上,一手支着头,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半梦半醒中,有宫女窸窸窣窣进来,在耳边轻唤:“娘娘,长公主来了。”
杳杳昏昏沉沉的辨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那宫女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清醒过来。
玉瑶坐在椅上,蛾眉轻蹙,红唇微抿。她以为她永远不会踏进昭阳殿,可是如今她一个人坐在这寂静无声的殿里。窗户半掩着,惨白的日光透过窗格射进来,投在明亮如镜的金砖上,一如她惨白的面容。
偶有微风,携来一阵淡雅的茶花冷香,缥缈,虚有若无。
玉瑶打个激灵,抚上自己的右颊,那里还有着不甚分明的巴掌印。
并没有多久,杳杳身后跟着个宫女走进来,坐上了主位。
看到杳杳的一瞬,玉瑶有一瞬出神。杳杳没有上妆,不施粉黛却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肌肤莹白如美玉,清丽月兑俗,竟让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心生畏意,这个女子如白莲一般清贵不可冒犯。
“不知公主怎么想到来看本宫?”杳杳淡然的问道。
她有一丝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是除了来找杳杳,她无法可施。
杳杳也不着急,只静静的低头喝着冰过的绿豆汤,耐心等着。
“我来,是想请瑾昭仪帮忙。”玉瑶看向她身侧的宫女,只一眼,便收回目光。
杳杳放下手中的汤盅,声音中无一丝波澜:“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依言退下。
玉瑶突然起身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哭腔:“请您开口向皇兄求情,允我出宫!”
在玉瑶下跪的那一刻,杳杳心里一惊,几乎要站了起来。她的手紧紧抓住桌角,须臾,才问道:“你身为公主,出宫并不难,为何要来求本宫?”
“自从……皇兄否了我的婚事,我已被禁令不得出宫!”玉瑶哽咽道。
杳杳冷笑道:“为什么来求本宫,哼,你又怎知本宫一定会帮你!”
玉瑶终于哭出声,道:“若我有一点儿法子,我绝不会来求你!苏意旸阻了他们的路,才会被人刺杀。母后也……”她抚上自己的右颊。
听到苏意旸这个名字,杳杳心中一痛,似针扎。她抚上胸口,心扑通扑通的跳很大声。
她定神向玉瑶看去,白希的脸颊上几处红痕,与娇女敕纤细的手指形成鲜明的比对。纵使玉瑶对她和苏意旸破败的婚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与玉瑶来往并不深。在她对玉瑶少有的印象中,玉瑶一直是风风火火的样子,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离开。玉瑶虽非飞扬跋扈之人,却也是被宠坏了的小孩。她晶莹的眸子里总是闪烁着光芒,眼角藏着倔强。她想要得到的,便要不择手段的弄到手。可她现在面色憔悴,神情萎顿,昔日的光芒,锋利的棱角竟被磨得不见踪影。
“我只是想看看他,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有什么错!”玉瑶痛哭失声。
杳杳冷着面,沉声道:“这与本宫何干?”12y9b。
玉瑶呆呆地看着她,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安坐在上位的女子。她无力地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只是无声的啜泣着。
“他怎么样?”杳杳转过头不去看她,别扭的问道。
玉瑶抹了把泪,断断续续道:“只知道受了重伤!”
杳杳走下来,蹙着眉头将她扶起,递过一方手帕。
玉瑶略惊奇得看她一眼,迟疑着。
杳杳尴尬的移开目光,“不要就算了!”她正想将帕子收回,却被玉瑶一把夺去。
她坐至一旁的椅子上,缓声道:“你要知道,若是本宫贸然提起此事,稍有不慎,本宫也会万劫不复。”
玉瑶低声道:“对不起!”
杳杳垂下眸子,悄悄拭去即将盈眶而出的泪水。这声对不起,她虽从未想过能亲耳听到,但是这一刻,她的内心塌陷下一处柔软。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冷情冷心。
半晌,杳杳才道:“你且先回去,此事容本宫徐徐图之。”
她高声唤道:“碧染。”
碧染应声而入。
“带公主回去,挑不起眼的路走。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提起公主来过的事。谁的嘴若是不紧,叫她小心着些!”杳杳细细叮嘱着。
玉瑶感激得看她一眼,抿着唇。她来时未带宫女,便是害怕母后和皇后知道此事后加以阻挠。
“公主请随奴婢这边走。”碧染引着玉瑶离开了。
杳杳仍坐在椅上,一动未动,山茶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久久未曾散去。
“灵犀!”杳杳有气无力的喊道,声音在略显空旷的殿里低低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灵犀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
杳杳合着眼,听她的脚步声轻松畅快,心中竟有一丝欣羡。
“娘娘?”灵犀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
“皇上今晚不知在哪里留宿?”她面有倦意,语气恹恹道。
灵犀眨巴眨巴大眼睛,笑道:“娘娘是想皇上了么?奴婢这就去问问!”
轻快地脚步声像燕子扑棱翅膀一般渐渐远去。
今夜皇上留宿永寿宫,听说是皇后贵体有恙。月复中有子,随便哪里不适,借了什么理由,都要报到圣上面前,不过是想多见皇上一面罢了。
杳杳突然想起初见皇后时,眉若柳梢,肌如羊脂,人面桃花,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娇媚姿。这样的女子本该养在深闺,嫁为寻常人家妇,相夫教子,得享一世安康。这样娇弱的女子怎抵得住后宫的波谲云诡?自己曾还在心中暗暗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子,为爱而卑微。便是这初次印象如此深刻,她才终是不忍对皇后下手。
这宫中不过一群痴情女子!
月才上柳梢,杳杳便在碧染的服侍下早早的就寝。
“本宫身子有些不适,若无要紧事,不要进来扰醒本宫!”
碧染带着几个宫女悄然退下。今夜碧染当值,守在外间不敢弄出声响。听灵犀说,今日下午娘娘问起皇上,今夜皇上留宿永寿宫,娘娘定是心里不舒服,这才早早睡下了。
她低声嘱道:“人多手杂,难免弄出声响。留一个人随我留在这里,以便娘娘夜里传唤,其他人便歇了去吧。”
碧染细细听着内间的声音,生怕杳杳传唤,她听不到。“吱呦”几声,许是杳杳翻转身子的声音,只是一瞬便没了声音。
内室的窗扇开了又合,一黑影从内室敏捷的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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