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杳杳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锦被滑落至手边,身旁的李晟也随之醒来。殢殩獍晓
杳杳满头大汗,苍白的面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手脚冰冷,身体止不住颤抖。
李晟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心疼道:“做噩梦了?”
杳杳愣愣的点点头,无法完全从梦中月兑离出来。梦中的场景太惨烈,让她难以释怀。她埋进李晟的怀中,须臾,有气无力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李晟没有听清,反问道:“什么?”
杳杳嗳了口气,摇摇头。他果真忘了要带自己回家的事。心中腾起一种苍凉无力感,仿佛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紧紧束缚,无法逃月兑。
李晟放开搂着她的双臂,转过身去,双脚已落地。杳杳猛地从后背抱住他,急声道:“你去哪?”
李晟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道:“朕去叫人打盆水来,给你擦擦汗。”
杳杳把脸贴到他的背上,哽咽道:“不要去,不要离开……”
“李晟回身抱住她,道:“怎么了?”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发际,撷出一滴汗珠,借了烛光闪闪发亮。
杳杳瓮声瓮气的回道:“怕!”
“有朕在。”李晟收紧搂着杳杳的双臂,狠狠的拥抱着她,直要把她勒紧骨子里,再也不分开。
片刻后,“乖,傻丫头,放手……”李晟使了力气一点一点掰开杳杳紧握的双手,走至门边命守在外间的宫人打水送来。
很快,宫人端来一盆温水,盆边覆着一块棉帕,正要送进内室,却被李晟制止。李晟亲自端了铜盆进去,浸湿棉帕,拧干后细细的擦拭着杳杳的脸,如同擦拭着稀世珍宝。额头,鼻子,脸颊,滑过脖子,最后为她擦净手。
杳杳乖乖地任他摆布,直到他为她擦净手,复紧紧地抱住他,不肯松开。李晟只好将棉帕远远扔进铜盆中。
他轻笑道:“怎么了?朕不会离开你的!”
“会不会有一天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杳杳突然开口问道。
李晟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自己的江山,自己的皇位,身边无数与他有关系的人。他看着杳杳的头顶,薄唇微启,却没有声音。
没有听到回答,哪怕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也没有。他永远是这样,没有把握的事绝不轻易开口。杳杳苦笑道:“怎么可能,臣妾还有爹爹,皇上还有成千上万的子民。”
李晟沉默着。
杳杳松开手,侧身躺下去背对着他,道:“睡吧,皇上明日还有早朝呢。”李晟躺下来,凑过去将她拥入怀中,脸埋进她的颈窝。
天才蒙蒙亮,李晟便轻手轻脚的起身,在石公公的服侍下更衣上朝去了。早在李晟起身的那一刻,杳杳已经醒来。她合着双眼,静待李晟离开,才唤了碧染进来。
“去找套宫女服饰,把出宫的腰牌也拿过来!”杳杳低声道。
碧染讶异道:“娘娘这是?”前两日夜里,娘娘便不知所踪,今日又要出宫,若是有何差池?
碧染跪倒在地,道:“娘娘三思!”
杳杳轻声道:“去吧!”
见她意坚决,碧染迟疑着,终是起身。
“别让他人看到!尤其小心灵犀。”杳杳在身后轻嘱。
碧染点点头,出去偷偷拿了套宫女服饰返回。
为杳杳上好妆,天已大亮。
“还有何人可用?”杳杳看着菱花镜中的宫女发髻,道:“派她去景萃宫为本宫传几句话。”
碧染毫不迟疑道:“溪桥可信。”
碧染附耳过来,杳杳轻言几句。碧染皱眉道:“娘娘小心,早去早归。”12EDf。
“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还惹得娘娘生气!还不快再去一趟御药房?”碧染轻斥道,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当值的宫人耳里。那被斥的宫女唯唯诺诺的低头应是。宫人心里暗暗同情,这宫女不知做错什么事,竟惹得娘娘生气,连一向温和宽容的碧染姑娘也面上不豫。
那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出了昭阳殿,一路直奔神武门。
经过御花园附近时,竟碰到了小允子。小允子一怔,杳杳欲绕开他离开,前面走过来一对仪仗。
小允子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前面的是歆妃。”
此时他二人正处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中间,即使此时想要避开,也不能了。杳杳握紧拳头,转过身压低了头,跟着小允子行礼:“歆妃娘娘万福!”15409185
“小允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歆妃开口问道,她瞥了一眼跪在小允子身边的宫女,容色精致,冰肌莹彻,柔弱无骨,杏眼明仁。她冷笑一声,心中暗道:“这又是要演哪一出?”
“回娘娘,奴才从御书房出来奉皇上旨意去景萃宫一趟。”
歆妃说道:“既如此,本宫倒是省了去乾清宫白跑一趟。回宫吧!”
“恭送歆妃娘娘!”待歆妃走远,小允子才站起身来。“歆妃以往很少来找皇上。皇上喜欢歆妃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总爱去歆妃宫里。”
杳杳无意于谁去找皇上,她一心想着出宫。
她抬头看向小允子,小允子别过目光道:“碧染姑娘,小心看路,别再撞到人!”
话才落地,小允子便抬步离去。
杳杳抿着唇,继续向前走去。挑了人少的路,很快便到了神武门,她掏出腰牌,道:“奴婢是昭阳殿的。”
谁人不知瑾昭仪盛宠正浓,守门的侍卫不再多问,便放行了。
萧逸从翔楼上不经意间瞥到一个娇小的背影,问道:“谁出宫去了?”
那侍卫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道:“萧大人,是昭阳宫的宫女。”
“出宫干什么?”萧逸追问道。
那侍卫挠挠头道:“这个,小的没问。谁不知道瑾昭仪深受圣眷,小的哪敢为难昭阳殿的人?”
杳猛潮常滑。萧逸再一细想刚才看到的背影,便往宫外走去,“我出宫办事。”
那侍卫点头哈腰的恭送他离去。
杳杳七绕八绕,最终翻·墙跃进上官府。
萧逸尾随在暗处,看到杳杳翻·墙时身手敏捷,暗笑:“一宫之主,还翻·墙翻得如此利索。想是从前翻成习惯了。”他远远的跟着杳杳进了上官府。
杳杳躲过府中的下人,偷偷闪进了上官鸿的书房。上官鸿正独自下着棋,听到声响,头也不抬的说道:“老夫在书房的时候,不要随意进来。”
杳杳立在那里,泪眼朦胧,哽咽道:“爹爹……”
上官鸿后背僵直,不敢置信的缓缓抬起头,果真是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他起身,衣摆拂乱了棋子,也无暇去看。
杳杳急走几步,钻进他的怀里,喊道:“爹爹……爹爹……”
上官鸿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终于落在杳杳的背上,迭声应道:“爹在这,爹在这儿啊!傻孩子!”他轻轻拍了拍杳杳的后背。良久,杳杳才抬起头来,将上官鸿扶回椅上,自己坐在另一侧与他隔了扇棋盘。
“爹爹,带着苏姑姑离开吧!”杳杳面色凝重的看着上官鸿,补充道:“今晚!”
上官鸿皱眉问道:“发生何事?”
“爹爹,难道你还要入朝为官么?安宁的生活不好么?”杳杳追问道。
上官鸿摇摇头道:“爹爹岂是贪名重利之人?
上官鸿皱眉问道:“发生何事?”
“那便听我的,离开吧。一把火,烧了这里……趁乱离开。”
上官鸿低声重复道:“烧了这里?我们上官家世代为官,今日竟败在爹的手里……”
杳杳转过头道:“爹爹,烧了吧……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杳杳起身欲走,上官鸿道:“杳杳,你不跟爹一起走?”
“我……”杳杳迟疑着,她有些心动,可是似乎有些不舍。她迟疑着,犹豫着,终是点了头。冤冤相报何时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罢了,罢了!似乎宫中也无甚可留恋的……“爹爹,女儿跟你一起走。”
话说完,杳杳便离开了书房,换了身男装,顺着来时路,躲过下人,她翻·墙而出,向郊外跑去。
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使出轻功。只得尽力跑着,风从耳边擦过,“呼呼”作响。
萧逸望着眼前的这座山,峰岩重叠,涧壑湾环。顺着上山的路,道旁荆棘牵漫,岭上松楠秀丽。薜萝满目,芳草连天。影落沧溟北,云开斗柄南。万古常含元气老,千峰巍列日光寒。只听得那路南山坡下,有犬吠之声。紫芝翳翳多青草,白石苍苍半绿苔。数点小萤光灼灼,一林野树密排排。香兰馥郁,女敕竹新栽。清泉流曲涧,古柏倚深崖。
山上仅有一座寺庙,此时香客稀少,一老僧手握扫把不疾不徐的扫去寺门前的落叶。
杳杳疾跑几步,走到那老僧身边,老僧执着扫把扫向杳杳脚下,“施主小心脚下。”
杳杳急忙跳过。那老僧与她擦身而过,继续扫着落叶。杳杳分明听到他低声说:“身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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