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兮……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一字一顿,艰难地从青媚狐口中说出,如垂死之人一般,没有半丝活气。
白悠兮并未多言,拿下挂在腰间的白绢,伸手进去,一下一下为青媚狐拭去脸上污血。
一只冰凉的手,缓缓抬起,一把抓住白悠兮的手腕,拼尽全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抓的很紧。
而那只手背上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撕裂了,青色的血流到白悠兮手上,冷而腻。
青媚狐眸中有了光晕,口中嚅嚅:“呵……是妖,又怎样?是人,又怎样?是仙,又怎样?爱就是爱了,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哪来那么多规矩教条,不过,是那些无情无欲的生物嫉妒的证据罢了!”她怀着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却只能平静地诉说。
“他只是个穷秀才,朴素,甘于平穷,整日作画,废寝忘食。我甘愿伴他左右,为他研磨五彩矿石,为他铺展宣纸。他是如此的善良,卖画的钱根本不够他一日三餐,他还去救济画摊旁边的乞丐,世界上,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呵……”
白悠兮任由她抓着,不发一语。
青媚狐扯起嘴角,不大的弧度偏偏溢满了幸福:“他也为我作画,我为他跳舞,他就为我作画!画的,跟个仙女似的,倒不像是妖了……可他,不收我的东西,那个傻子,我一只妖,要什么,有什么,哪用得着他来养活我……”
“可是,你杀了人。”白悠兮淡淡道。
“杀人……呵呵……他一出娘胎就是个病痨子,再加上生活所迫,日日作画,他的心肺,早就损了,我查过他的命格,活不过二十四岁……改不了命格,偷不到灵药,唯有杀了人,为他换一副健全的心肺,这是唯一的法子啊……可惜……”
青媚狐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冰地上,照出她的狼狈模样。
有一点可以肯定,族里要惩罚青媚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和那人间男子在一起了,而是因为她杀了人,本是极轻的罪名,男欢女爱,全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青媚狐为那穷秀才强改命格,滥杀无辜,族里才如此愤怒,非要严惩不贷。
“你不该这么冲动的。”白悠兮道。
“连你也知道我冲动……白悠兮,你,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她的手抓的更紧,青色的指甲把白悠兮的手掐出一道道红印。
那个曾经多番挑衅、对自己恶语相讥、甚至在自己生辰宴上抢尽自己风头的美艳女子,此刻竟然要求自己帮忙。白悠兮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不发一语。
“怎么……你不愿?我知道,我一直待你刻薄,可我只是嫉妒你,凭什么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泪流的更凶,“而我如今,死路一条,族里容不得我,爹爹和哥哥帮不了我,连你,也不愿帮我吗?”
一言一词,道尽凄凉,极尽乞求。
“且说来听听,若是大逆不道之事,我自然不会帮的。”白悠兮心软。
“我早已不奢求能逃出去,能活下去了……只求你,在我灰飞烟灭之前,将我头上的乌骨簪,带去人间,景国洛水镇,卖画秀才苏澜处。”说完最后三个字,她已月兑力。
“好。”白悠兮应道。
青媚狐这才放开了白悠兮的手腕,闭上眼,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去了。白悠兮伸手将青媚狐乱发中一支乌亮的发簪取下,藏入袖中,轻叹一声。
白悠兮见过痴情女子不少,因为她前世也算是了。
是毒,往往在你不经意间就深入你骨髓,待被发现之时,早已来不及拯救。那时,便只有两个选择,一者杀了对方,二者,苦了自己。女子多半选择后者,为了表现自己对对方的忠心,本质却是自私得很,沉浸其中,痛苦并快乐着。
只是女子痴情,男子大半无情。
谁说无情的人最可怕,痴情的人同样也是可怕的。
痴情者往往在毁了自身的同时,在对方身上加诸了翻倍的苦楚,着实可怕。
小剧场某悠望着一边啃樱桃一边念念有词的红衣美男,好奇道:“你啃就啃嘛,嘀咕什么!”红衣美男眨了眨清澈却没有聚焦的眼睛,憋出一泡泪水,在眼眶里转悠:“悠兮,今天我听说有反日游行,我也跟着群大妈凑热闹去了。她们喊‘收复’我喊‘钓鱼岛’,可她们喊‘提臀’的时候,我不知道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