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三天,金凯文都没有走出那个房间,管家怎么敲门他都不肯出来,前两天还有动静,偶尔一声怒吼,“别管我!”,或者“咚”的一声闷响,重物砸门的声音。
第三天,没有声音了,老管家一下慌了,急忙给杰森和比尔打电话,这边保镖开始撬门,可是门锁是上了密码的,很难打开,谁也不知道少爷在里面怎么样了。
比尔还好没有离开德国,他急匆匆一路飞车赶来,站在门外大声叫喊:“凯文,凯文……金凯文,开门!”。
半天没有反应,一行人只好从城堡外墙直接架着梯子,爬上了三楼的阳台,幸好一扇窗没有上锁,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打碎防弹玻璃的窗户。
比尔和保镖合力扒开了窗户,爬进屋里,空气污浊,酒气熏天,茶几上两大排空酒瓶还有满满一大烟灰缸的烟头。
客厅没人,卧室没人,最后比尔发现金凯文趴在卫生间的地上,一动不动。
“凯文,凯文……你怎么啦?”比尔慌忙地扶着昏迷的他,一模额头,滚烫滚烫的。
“少爷,这是怎么了?”保镖开了门,老管家冲了进来,一看见少爷昏过去了,很是着急,朝着身后喊道:“快!……快去叫医生!”
等到杰森也飞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金凯文早已经被抬到床上休息了,手背上扎着针,床头架起了输液吊瓶,医生正在帮他做检查。
“医生,少爷怎么样了?”老管家只怕少爷会出事,庞大的泰勒家族就这么一个直系继承人,他可是泰勒家族的命根啊!从小到大像宝贝一样呵护着,没有受过半点委屈。少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肯定会闹出家族动乱来。
“少爷还在发高烧,四十度,很危险,要赶快降温,另外还有些心律不齐的症状。”
杰森站在床边静静地听着,心里暗想,估计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呢,他朝比尔使了个眼神,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站在户外的草坪上,各自点了一支烟,开始烦闷地问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正式离婚了。”比尔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遥望着远处的湖水。
“啥?李辛迪这么绝情?!”杰森很是为凯文觉得不值,“把凯文折磨成这副德行,她……”。
比尔转过头,直接打断他:“凯文之前也一直在折磨她,不是吗?现在他们在一起只是互相伤害,还不如分开,让彼此静一静。”
杰森叹了一口气,闷了声音,同样望着远处结冰的湖水,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狠狠地丢在地上,“叔叔阿姨过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颓过,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情所困呗!”比尔也同时叹了一口气,用脚踩灭了地上的烟头。
*********
隔天,金凯文的体温有所下降,但还是在低烧,头脑都是混沌的。
老管家特别叫厨师一大清早炖了瘦肉粥,趁热的时候,端了一碗上楼,“少爷,你醒了?喝点粥吧!”
香浓的味道钻进鼻腔,金凯文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拔了手上的吊针,霍地掀开被子,跑到卫生间一顿狂吐,可是却吐不出什么东西。
这几天,他根本就是粒米未进,滴水不占,胃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瓶瓶的烈酒的残液。
“少爷,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管家放下托盘,站在金凯文的背后帮他顺气,“少爷,稍微吃点东西吧!”
金凯文只是摇头摆手,抱着马桶又是一阵干呕,眉头紧锁,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少爷,不吃东西可不行?……”
管家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端走,把粥端走,闻了就想吐!”
最终,管家端走了那一碗没有被碰过的粥,悄然地离开了房间。
中午时分,管家和佣人端来了清粥和小菜,都是清淡的食物,没有太大的味道,这回应该行了吧?
金凯文依旧摇头,叫他们把食物拿走。
“少爷,你就吃一点吧!”管家为难地说道:“你这一个多月,人都瘦了,我真的没脸面对泰勒家族的祖辈,是我该死,没有照顾好少爷,我该死,我该死……”,说着管家潸然泪下,竟然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满头银发,一脸沧桑的管家做出这样的举动,金凯文哪里看得过去,“够了,你们都出去,我真的不想吃!”
“少爷,你这个样子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他们在天有灵也会不安心的!”管家直接搬出了过世已久的老爷夫人。
这句话触动了金凯文的心弦,他的心莫地一窒。
转头望向床边柜子上的相框,那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快乐的时候拍下的照片,笑得那么开心,每次看了都会心酸,都会想哭。
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牵挂,爸妈会为他打点好一切。
他们最疼他,不让他吃一点苦,更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想当年,那时候……
似乎是回想了很久,金凯文最后终于伸手拿起汤匙,像个听话的乖宝宝那样,慢慢地喝了一碗温热的清粥。
圣诞节临近,天气依然很冷,并没有下雪,可是空气很干燥。
在柏林郊外的墓园,一如往年的仪式,金凯文一身黑衣,拖着生病的身体,捧着白色的玫瑰花,还有一支从古巴空运过来的珍贵的雪茄,独自一人静默地下车,一步一步走向父母亲长眠的那块墓地。
他站了许久,终于蹲,摘掉墨镜,望着父母的遗像,神色悲伤。干冷的空气呼吸进了气管,让他不悦地皱眉,本就在低烧,在寒冷的户外站了太久,身体有些冻僵了,他不停地咳嗽。
这一年,他经历了太多,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叙说给他们听。
这一年,他结婚了,又离婚了。差点就为他们的泰勒家族添了一个孙子或者孙女,可惜还没出生就已经夭折。
他以为找到了幸福,可是后来幸福又走了。他处心积虑地挽留自己的幸福,却把自己搞到偏体鳞伤。
突然觉得好累,好羡慕他们可以一直躺在这里,紧紧地抱着彼此,什么都不用发愁,什么都不用烦恼……
如果那时候,没有那个气垫床,那么他和她是不是也一起紧紧抱着,然后……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