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朱氏知道自家的宝贝儿子出事后,就在上房大闹了一通。大伯娘郑氏听此后,也越来越觉得朱氏这个不待见的继婆婆说的对。心里也不禁跟着恨上了二房的人。尤其是恨上了傅明静。
当然,这些傅明静一家并不知道。因为傅老爷子和老大傅盛礼还是知道轻重的。尽管傅老爷子心里也有一丝怀疑,但他更多的还是理智的没有让朱氏和大伯娘郑氏来二儿子家闹腾。
毕竟不管怎样,他还是很要面子的,可不想让人再跟着看了傅家老宅的笑话去。毕竟上次丢脸的事情已经很丢脸了,傅老爷子没办法容忍还会有第二次这么丢脸。
所以,不管朱氏骂声有多大,闹的有多厉害,傅老爷子都没答应。只是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并不组织朱氏大骂二房和二房的孩子。大伯娘郑氏尽管心里暗恨惦记上了二房,但也不敢明着违背公爹的话。所以,这件事,最终也就这样压服了下来了。
但傅老爷子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一边纵容一边压服,自以为对的行为。在将来给几房人都带来了是怎样的风波和危害。
因为某些东西一经发酵和酝酿,爆发出来的恨意和不满是十分惊人的。这就好比人心一样,是最不能预测可知的。人的情感和不满恨意,也都是如此。
而上房发生这么大的插曲。因为被傅老爷子严厉压服下去了,没人来闹腾。所以,傅明静一家根本不知道这事。
再说,傅老爷子打算叫二儿子和大儿子一起去县城,找自家小儿子和大孙子被朱氏反对和打断后,傅老爷子也不想在这件事上面也逆着朱氏。毕竟他刚才已经压服住了朱氏,若是一直压服,朱氏逼急了不管不顾起来,自己和上房这个家,也会再次被沦为笑柄。
再来,他也是真的心疼自个的老伴儿,不忍心过分苛责。所以,很多事情,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儿和危害到傅家和傅家脸面的事情。傅老爷子也就宁愿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落个清静,由着朱氏去折腾。
但傅老爷子不想逆着朱氏,也总得找人去打听小儿子和大孙子的事情不是?所以,傅老爷和朱氏当即决定去镇上的学堂先问问看那教书的先生,知不知道自家儿子和大孙子的事情。
于是,这天吃完早饭后,傅老爷子就顶着一嘴的燎泡,和大儿子一起以及心急的朱氏,借了张大户家的骡子车就赶车去了镇上。
而郑氏本来也要过来,却被朱氏几句话不客气的给堵了回去。郑氏暗恨却也无法,毕竟公爹还在上面看着她呢!再说,她也想早点知道自家宝贝儿子咋样了。
所以,尽管心里极度不满,却也不敢耽误了自家丈夫和傅老爷子去镇上了解情况。心里也更是把朱氏和傅明静一家又深恨了一层。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的感情真的是很奇怪。也许郑氏内心深处也隐约明白自家宝贝儿子出了事,跟傅明静一家无关。但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即使这事儿她理智点也知道,但赖不住心里的嫉妒、不待见、不甘、争比和就想压着二房一头,和压着顾氏一头的想法。以及长久积累的厌恶和不甘,让一个人宁愿相信外面那些谣言。
这就好比,郑氏心里急需要一个,承载这些复杂而又厌恶的恨意的理由。而湾里之前的那些谣言就是很好的理由。
因为这种人容不得人,看不得人家家里过得比她好,就是想把人家狠狠的踩在脚底下。才能体现她的价值和了不起一样。
因为在郑氏心里,二房以前在上房那么谨小慎微,甚至在朱氏和她的手底下讨生活。那种优越感一旦长久形成,而突然哪一天,以前最是看不起和见不得,经常动不动都能随口教训的顾氏,竟然一家人过得都比他们家好,这怎么行?她心里自然不甘心,所以,这一切的不满和对儿子出事的紧张愤恨,就找到了理由。
这边,朱氏和傅老爷子在大儿子傅盛礼急急忙慌的快速的赶车下,不到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镇上的毓德学堂。老两口在傅老大的搀扶下,快速的下了车。
傅老大就把骡子车赶到了一边的空地上,给了几个钱,请学堂里的人帮着看了起来。自己就快速的从后跟着进了学堂。没想到他一进学堂来,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朱氏当着傅老爷子的面都能跟学堂的先生大吵起来。
那先生是一个五十几岁,斑发已经有些须白的老人。只不过穿衣打扮,和一脸严板的表情,看着极是不满。
傅老大进去,正好就听到,那先生跟朱氏和傅老爷子讲,说傅盛明连县试的第二关都没过,哪里来的秀才?还告诉要争辩的朱氏,这朝廷要考秀才,哪里是那么容易。傅盛明虽然考过了第一关,但还要接着考第二关的府试,和第三关的院试呢!第二关稍微有点难度的都过不了,这秀才肯定是没戏!
朱氏一听不满了,心里认为是一定是先生搞错了弄错了。她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定能考上。毕竟儿子那么用功的读书,她每晚还送鸡汤和好吃的过去,给儿子补身体,都看到儿子那么用功,咋可能没考上呢?
只是朱氏不识字,并不知道,她家当肝,当宝一样疼的宝贝儿子。晚上挑灯看书,哪里是看正经的四书五经,而是从不学好纨绔一气的同窗手里,借来的图和一些艳词艳书罢了。
可怜可叹的朱氏,这会子想不通,仍是执拗的认为肯定是先生弄错了,都是别人错了。她的儿子不可能考不上。
朱氏这边心里认为着,嘴上说出来的语气,自然跟着充满质疑道:“咋可能呐?我儿子学问那么好!天天晚上回去那么用功读书到那么晚,咋可能考不上呐?我说先生,你是不是听错了看错了!或者是弄错了,是我家那大孙子明瀚没考上秀才?而不是我家明儿没考上?”
朱氏一说完,不仅连一向憨直的傅老大感到很是不悦外,就连傅老爷子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对着朱氏身后故意假装重重咳了几声。顺带训斥了朱氏一句。见朱氏似有悔意,这才不禁拿眼看了自家大儿子一眼。见大儿子除了脸上有些不高兴以外,并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
傅老爷子这才不禁欣慰的在心里感叹道:“几个儿子里面,还是大儿子好啊!省心!”
不像其他两个儿子,一个坚持分家出来单过;一个尽管没分家,也是常年在外做工,很少回来。尽管他一直不待见这个三儿子,不待见他媳妇,但想到三儿子回来除了吃饭时过来。其他时候,来上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想到这些,傅老爷子心里就很是不舒服。觉得分家过的儿子不与自己亲就罢了。但没分家也没有儿子的三儿子竟然也不待见他来上房。傅老爷子心里就不舒服了。不过想到大儿子刚刚的做法,还是让他很欣慰的。
毕竟今天这事儿,不管到了谁家,一个做后娘的这般当着继子的面,踩着他的儿子上去。这任谁都不可能高兴的了。好一点通情达理孝顺的儿子,就跟他家老大一样只是不高兴并没有做什么。若是彪悍一点的媳妇和不孝顺的儿子,早就跟他们二老吵起来要说法了。更有甚者,可能最后要闹分家等等。
在傅老爷子心里,分家那是家族的大事儿,是他的忌讳。所以当初二儿子坚持要分家后,他心里到现在都不有些痛快。连带着,不待见顾氏和顾氏生的儿女。
所以,很多事,除了傅老爷子不爱管这部分原因在。其次,也是不想跟朱氏闹,索性也就纵容着朱氏闹,想着儿子一家也就受点委屈,没什么损失。等自己老伴儿闹气消了,家里也就平静消腾了。
想到刚刚这事儿,傅老爷子就不禁庆幸。幸好今天没有带大儿媳妇过来。不然真不好收场。想到大儿媳妇那样撒泼,傅老爷子就不禁皱紧了眉头。同时心里也暗恨大儿子太软弱了不争气,总是被媳妇牵着鼻子走。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
想到这些,傅老爷子更是心里不待见那个大儿媳妇郑氏了。只是傅老爷子,完全没去想,他自己娶得的媳妇朱氏,撒泼打架闹腾起来,比郑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傅老爷子不知道的是,傅老大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他此刻心里很是不舒服。这后娘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说,当他是不存在的吗?平常看她对自家儿子和媳妇还算好,也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后娘竟然会这么说,为了自个的儿子,当这他的面,竟然要踩在他儿子头上。
他是一个老实人而且容易认死理。从他以为朱氏还算是个不错的后娘开始,不管他的媳妇怎么跟他说朱氏怎样怎样,以及几个兄弟对上房隐隐露出不满和欲言又止的话时,他总是习惯了老好人似的去中间替朱氏说好话。让几个兄弟和嫁出去的两个大姐和二妹,总是劝他们不为别的着想,要为自家爹着想等等。
回想过去,每当他习惯了总是去当老好人劝说的时候,两个弟弟看他失望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话,以及大姐和二妹指着他鼻子大骂他忘恩负义白眼狼的话。
傅老大当时不理解,只当大姐和二妹因为当初嫁人的事情恨上了朱氏。所以才有那般过激的行为。而两个弟弟也是因为自家爹的偏心,才会对朱氏隐隐不满。突然觉得自己当初有多傻了!
父子俩心思各转之间,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这厢,那教书先生听了朱氏这么无耻和明显质疑他的话,让这先生很是不满和生气。
他是教傅盛明和傅明瀚的先生。当初傅老爷子为了让两人在学堂有个伴儿,不被欺负。还特意给学堂送礼,央求把这两人都放在一个班里学习。而他成为了这个班主要的负责先生,也是知道这个事儿。所以他很清楚,那傅盛明和那傅明瀚虽然相差一岁,却是叔侄关系。
这先生也是个正直的人,想到这些,不禁对朱氏和一起来的傅老爷子心里鄙夷不已。这一家可真是…
这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不过他自是先生起,被其他学生的家长尊敬惯了。这会子遇到朱氏这样的,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被朱氏刚才那样十分不礼貌明显质问的顶撞。傅老爷子又明显偏袒包庇的样子。
这先生虽然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是鄙夷摇头不已。心里不禁叹气道:“果然是家风不正!家风不正啊!”难怪他昨天就听县里在衙门做事的同窗说了,他们福阳县这次童试舞弊的很厉害,上面都在严查,还不许底下人随便走漏风声,说要把福阳县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他听的大惊,心里担心。因为和这同窗平常关系好,就跟同窗一打听,这才知道他的学生,也就是傅盛明和傅明瀚也参与了舞弊里面去了。他本来有些气恼,还有些不相信,心想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做出这事呢!他明明考试前没少准备,也不少交代的!
只是这会子,看着朱氏等人,这先生由不得不信了。家门门风如此,怎么可能指望底下的孩子不受其影响呢。这先生本来是想要不要把这打听出来的消息,稍稍跟朱氏讲讲,提个醒!
结果朱氏这么一质问和明显怀疑的话,让这先生感觉十分不被尊重。而朱氏这种行为,显然也惹恼了这先生。所以,本来这先生打算提醒的话,就咽在了喉咙里。
因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先生和为人师表,即使生气也发作不起来。遂也不打算跟朱氏等人纠缠,只也不悦的回敬道:“我一个教书育人这么多年的先生,所教门生虽说不能桃李满天下,但考上举人秀才的却是不胜枚举。难不成这位学生家长,以为我这个先生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不配教导你的儿子和孙子。所以,你认为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其实他还有一句难听的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以傅盛明这学生平常在学堂里不好好学习,跟着一些不务正业的学生却来往较好。能考上才怪呢!倒是那傅明瀚…这先生心里思索着,看了一眼傅老爷子,眼里不禁闪过一道可惜的神色。
只是这神色闪过的很快,快到傅老爷子没抓住。想到这先生刚才明显生气的话。那还得了!先不说!以后这先生兴许还要教自家小儿子和大孙子的。要是现下得罪了,先不说别的,就是那些读书人恐怕也口诛笔伐自家人。
那以后儿子考科举做官,光耀门楣就会因此受阻。而且,往小了说,以后这先生不好好教自己儿子和孙子,那才是担心的问题。
只是傅老爷子这会子却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不仅以后不能再上学堂了,就是终其一生,也没法再走科举考试的路了。
傅老爷子相同只想后,连忙怒声呵斥了朱氏几声,赶紧跟这先生赔不是道:“先生且莫要见怪!我家老婆子没见过世面,所以一时失言!她就是太担心儿子了才会这样脑筋糊涂,我家老婆子定不是故意要顶撞先生!还望先生大人大量海涵则个!”
那先生一听,心里长叹一声。见朱氏阴沉着脸毫无悔意。到底不擅长说一些难听有辱斯文的话。遂也懒得再客套纠缠,一拂衣袖,说了句好自为之就不再看傅老爷子等人就走了。
傅老爷子知道,这回肯定是把人得罪了。想到小儿子和大孙子做官衣锦还乡,光耀门楣的梦。傅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忙厉声指着朱氏的面怒斥道:“你个败家精!惹祸精!我发现你现在就是我们老傅家的灾星!你个啥都不懂的死老婆子!成天就知道给我惹祸!你就能作吧!继续作!狠狠作!回头总会把你那宝贝儿子的前程也跟着作掉!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继续这么作!”
傅老爷子不会想到,今天盛怒之下骂了朱氏的话,会在下午就一语成缄。
朱氏本来也有些后悔今天一时冲动了。但因为担心儿子的事情,又被那先生后来的话堵得说不出来道歉的话。毕竟她在附加老宅一直高高在上,指使人,教训人,呵斥人惯了的。
再加上心里一急,傅老爷子又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本来有些胆怯的心,因知道傅老爷子在,就没管那么多。所以那些明显质疑先生,甚至教训先生的话,可以说,都是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
说出来了她也暗怕后悔!只是见傅老爷子只是假意斥责了自己一句,并没有动怒。所以胆量就更大了。自然也就完全忽略了傅老爷子给自己明显的台阶下。因为她心里实在是道歉说不出口。让她说自己错了,真是比让她死都难。
不过这会子听傅老爷子厉声动怒了。也忍不住了。也跟着顶回去怒道:“你个死老头子!你就会教训我!你有本事让你宝贝儿子和大孙子回来呀?跟我叫嚣干嘛?你这么诅咒你宝贝儿子,你也忍心!果然儿子不是你生的!所以这话你都能说的出口!”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