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了,树上的枯叶已落尽,白玉的地板上,仿佛落了一层霜,渗得人肌骨全寒。
“母后,你不原谅孩儿,孩儿就在这里长跪不起。”平仁公主匍匐在地上,喃喃自语。
枯枝上,鸟儿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无食可啄。平仁公主的话像说给太后听的,又像说给自己听的。
秋天的夜越来越冷,风呼呼地刮着。宫女们提着灯笼从平仁公主面前经过时,都不由抱了抱胳膊,因为她们都觉得冷,平仁公主却双膝跪着,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
第二天,是真的结霜了,那些霜慢慢落在平仁公主身上的过程,她都可以清晰地回味过来。
宫女们慢慢出来准备早食,却见平仁公主仍旧跪在地上。她双腿已似冻结在了地上,整个胸腔、整个身子也是冻的,惟有一颗心不冻了,和一滴此刻从眼中滴下的热泪:母后是下定决心了,真的不再原谅她了。
平仁公主的热泪,无声,却滚得汹涌,是一阵阵洗过她面颊的。
当秋日泛白的暖阳升起时,泪泣干了,她的脸紧绷绷的,整个头滚烫滚烫。她神智开始迷糊,不知道是真的无泪了,还是这滚烫迅速蒸干了那热泪。
“平仁公主--------。”丝绸上,凉凉的滑感拂过她的脸,她被一个人抱在怀中,脸贴在他胸前的大片凉意里,她只愿,沉醉不醒。
郭瑷--------------------
在公主府粉红的大床上醒来时,平仁公主没有看到郭瑷,只看到一个妖媚的少儿郎,手里端着汤药,吹着冷气。
“裘千仞-------”他怎么会在这里?平仁公主扶着自己的头,折身欲起。
“你已经睡了半个月了。”裘千仞放下汤药,扶起平仁公主。
“半个月-----这里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仆人也没有?”平仁公主看向屋子的四周,不仅没有仆人,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也一扫而空。
“没人敢来服侍你而来,太后下旨,入公主府半步者,斩。”裘千仞身上穿着的,还是他原来的那身粗布衣。
“那,你--------。”
“我天不怕,地不怕,会怕死吗?”裘千仞嘴角带着一贯的邪笑,双手抱胸说道。
“----------”
“平仁公主,你是牺牲最大的人,却落魄至此。”裘千仞的声音里也不禁有了一丝感伤,他是敬仰平仁公主的。
“-----------”
“如果你是男子,一定比太子更适合做国王。”如果平仁公主是男子,他定会辅佐她。
“太子登基后怎么样?”说了这么多,他唯说了一句让她想问的话。
“无作为。”裘千仞仅用了三个字就总结了公子纠这些日的酣酒婬奢。
“因为那个女人?”平仁公主清晰的记得,公子纠将那个女人从父王死去的床上抱起来。
“-------。”裘千仞没有回话。
“我的牺牲白费了。”不说话就是默认,他们姐弟俩都痴情,如他们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