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凉的傍晚,下人们进进去去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做晚膳和结束一天的工作。而星月轩却安静得出奇,大概因为顾城这个主人没在,而白露又还不算太熟悉这里的人,所以显得空荡荡的死气。
白露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用跌打膏揉搓着身上的伤口。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嘴角都有淤青,要消散也不知道得多久。捣腾着肩上的伤口可能疼得过分,她手一抖,装药膏的瓶子就掉在了地上。
月燕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一直都没见到踪影。如果她在,至少可以帮忙挡挡白雪,不然白雪来了也不知道她又要怎么说自己了。
白露深深的叹了口气,弯子去拾起瓶子。蓦然想到自己在这里的未来,不禁忧心忡忡。自己的丈夫生死未卜,婆媳关系僵硬,又与他人关系疏离,从老太爷手里得到的这个绿鸳鸯,也还不晓得是福是祸。
最重要的还是白雪。她原本想着把她带在身边至少不用受工头的罪,可是现在她有些后悔,在这个地方,真的比在染坊要好吗?白雪真的能在这里好好的,自由的生存吗?
她做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如果白雪因她而受到伤害,她又怎么能心安?
越想越悲观,白露黯然泪下。
而沉浸在自己悲观想法中的白露并未发现白雪和夏如茵的来到。直到手上的瓶子被夺过,她才征征回神,一刹那就清醒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白雪双目通红,大声责问道:“姐,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又是那个女人打的你吗?她凭什么打你?我要去找她算帐!”
白露抹去泪痕,还来不及制止白雪,夏如茵就眼明手快的拉住了气冲冲要去找秦安安理论的白雪,软声细语道:“白雪,你这一去,只会让白露往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不要这样鲁莽。”
白雪闻言停住了身形,依然愤愤不平。见是夏如茵,白露连忙起身招呼:“八娘,您怎么来了?我给你去倒茶。”
夏如茵松开白雪,环视了屋内一周,笑笑说:“不必了,我们坐下聊聊。月燕呢,她没在服侍你吗?”
怕是夏如茵要责怪月燕,白露谎称,“我让她去厨房帮忙了。八娘,我还是给您去倒杯茶水吧。”说着就要动身,夏如茵拦住她:“唉,好好一张脸,被打成这个样子,七姐怎么下得了手。坐下来吧,跟我就不要讲顾家的规矩了。”
白露疑惑的看了看夏如茵,又看了看白雪,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稍不见一会儿,白雪就跟夏如茵关系这么好了吗?
白雪知道夏如茵说得对,于是换了姿势,心疼得看着白露脸上的伤痕,问:“姐,疼吗?擦药了没有?”
“嗯,雪,你不要紧张,这些伤以前也经常有。”
夏如茵接口道:“可是你现在不是以前的染工了,你是顾家七少女乃女乃。”
白露望向夏如茵,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白雪按下白露,说:“姐,茵姨她是来跟我们说说顾家情况的,不然我们举目无亲,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任人鱼肉。”
“可是八娘,您……”白露困惑的盯着夏如茵。夏如茵其实从白露嫁进顾家见到她之后,就觉得对这个姑娘一见如故。现在这样接触到,更加打心眼喜欢她。
可能看到她,就像看到当初初入顾家时,畏手畏脚,诚惶诚恐,只想宁静不惹事生非的自己一样。
“其实我们都一样是从低微身份过来的女人,看到你们就想到以前的自己,不忍心让你们糊里糊涂的受罪。来,一起坐下,我们聊聊,关于顾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