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清晨,晴朗的天际泛着浅金色的朝霞。本来还是宁静一片的小巷里,茶铺,点心摊陆续开门来做生意了。
一阵急促地哒哒声响起,由远及近。在人声稀少的旧巷子里显得突兀。被声音吸引目光的茶铺老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位身穿华丽衣裙,头上戴了顶黄色帽子的女子踩着飞快的步子往巷子深处的语香堂走去。她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脸面。阅人甚多的茶铺老板只能凭着衣着打扮推断出是哪家的贵小姐。
语香堂尚未开铺,风吹得门边上的风铃丁当,格外悦耳。
那位贵小姐想也没想就抬手敲门。第一下力道没控制好,指节处被门撞得生疼,霎时青了一块。但她没去在意,控制好力道连续不断的敲,直到林梦溪开了门,她才停下手抬起头。
“美如?!”林梦溪看到顾美如,略微惊讶,随即把她迎进了铺子里:“进来吧。一大早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顾美如前脚进门摘下帽子,后脚就转身抱住正要关门的林梦溪,小声道:“梦溪,我好害怕!”
顾美如声音哽咽,带着几分脆弱。林梦溪握住顾美如抱在他腰上的手,关切问道:“听话,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顾美如又抱紧了些他。像是思考了一下,缓和了刚才的情绪,慢悠悠地说:“你找的那侦探和五娘跑了!”
“嗯?”林梦溪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家里说不定要找你麻烦。要是连之前我假扮青鹊的事也被发现,可怎么好?”顾美如自顾自说着,越想越后怕:“早知道不应该听你的。就算你是为顾家好,可我不想眼睁睁看你出事。”
林梦溪转身回抱过顾美如,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道:“事情还没严重到这地步。就算侦探和五夫人跑了,你假扮青鹊的事也不会暴露。”
“梦溪,我们这样做真的正确么?”顾美如把头深深埋进林梦溪怀里。他怀里有着似花非花的香味,清新幽远,让她放松不少。
“好了,别自乱阵脚。你还不相信我吗?”
顾美如不再说话。她就是相信林梦溪,才会做那些荒唐事。
镜子里照出白露秀丽哀愁的脸来。昨夜她一整晚都合不上眼睛,脑海反反复复地回想着林梦溪跟她说的每句话。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也不知道要从何做起。但是,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而已。白雪已经死了,连她没见过面的丈夫也在那件震惊南临的爆炸案中死掉了。即使只是个名分,听闻丈夫死讯,作为一个女人,她也会感到绝望。偌大的顾家中,她只是个挂着名义的外人,真真切切的一个外人而已。
一切的开始皆是因为她背上的胎记。白露解开棉睡衣的纽子,背过身对着镜子。背后的右下肩有一块暗紫色的胎记,像是一朵绽放灿烂的紫色蔷薇。
林梦溪没有说为什么一定要找背后有蔷薇胎记的二十岁女子才能嫁入顾家?她的身世,她的身世难道不是她所知道的那样?
凝思着,离儿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见白露已经醒来坐在梳妆台边看她后背的胎记,试探地叫了声:“白露姐?”她背后的那朵蔷薇胎记让离儿觉得奇特,这就是白露姐嫁进来的原因。
“什么事?”白露套回棉睡衣,拿起搁在妆台边的桃木牙梳梳理着头发问。
“你今天起得真早。”离儿边说着边去整理床铺,收拾需要换洗的衣物:“喔,刚在闲无院里碰到了大太太,她让我把这东西给你。”想起正事,离儿在身上模索一番,从衣服里袋掏出一只白玉镯子递过去给白露。
白露停下梳头的动作,接了过去。这不是白雪的东西么?当下幽幽地叹口气说:“人都死了,留着这些做什么?只是徒添伤悲。”
离儿心里堵得慌,也很不是滋味。寻思着是不是该把事实说出来:“白露姐,我……”
欲言又止的样子吸引了白露的注意力,她微抬头,目光凛凛:“嗯?”
“白露姐,你听了不要生气。”离儿斟字酌句地搜刮着能想到的词语:“其实雪小姐,她和八太太……”
白露握着镯子,心头一紧。皱着黛眉问:“八娘?”
离儿点点头,继续谨慎地说:“是她们合谋要害你。”
手中的镯子‘哐当’掉在地上摔碎了。白露不敢相信,她半天微颤着声音问“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