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民清陈家沟 乱世有天地8

作者 : 凭栏望北

周氏起床后,皮脬眼肿的,一下子就看到他妹妹来了。

“妹妹,你今天来这么早呀,是不是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她家的牛被人偷了,明年的田如何耕呀。”虽然有些伤心,但还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知道一大早到人家来哭哭啼啼的,人家不高兴,即使是亲姊妹。周氏叫来管家伍房,你安排人去把我妹妹家被偷的牛给找回来,这可是她家一大财产,不能就这么丢了。这下,周氏的妹妹才脸上露出一点儿笑意来。

“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和姐夫有什么不愉快?”妹妹问姐姐。

“名申上山去,两三天都没有回来了,派人到山上去找也没有找到,连个影子也没有。”

在心里,她爱二儿子比大儿子还要多一些,二儿子往往变着花样让母亲高兴。名申这一不见,就让她丢了魂一样,吃不香睡不好,母子连心呀。

“名申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象。姐姐也大可不必如此,说不定哪天名申就回来了。”妹妹知道情况后。

“但愿如此吧。”

“那我就回去等好消息了。”

周氏也有四个多月没有看到妹妹了,本想留她在家呆两天,两姊妹好好地摆摆龙门阵,看她家有事,就让她走了。

“妹妹今天来了,说她家的牛被人偷了,我叫管家差人去找了。”陈祖仁起床了,周氏对他说。

“那好,伍房办这些是没有问题,我放心,一定能找回来的。”

“老爷,吃早饭了。”下人在叫。

今天早上是涝糟煮蛋加鸡肉包子,加上管家,他们七人坐在桌子上,陈祖仁不发话,大家都闷声闷气地吃早饭。

“涝糟好甜哟,真好吃。”只有最小的女儿绮兰自言自语。

“兰兰,不要说话,快快吃,哥哥他们还要去私塾呢。”胡氏赶紧阻拦。

“好吃好吃,哥哥吃了有劲读书,我也想去。”虽然只有三岁多,这话一出口,让陈祖仁有些高兴。

“我们的兰儿这么小就想读书了,好呀,过来,让爸爸亲一个,等你再长两岁,爸爸就让你到私塾去,与哥哥他们一起读书,好不好?”兰儿好高兴,一下子扑在爸爸的怀里。

“伍房,今天给你说两个事,一个是无论如何要把名申给我找到,二个是你着手去换家伙的要尽快做,还要加紧对护卫的训练。”正在说,外面响起很大的声音,呯——,这个宁静的早晨,就这样被打破了。

“伍房,你去看是哪个在放枪,大清早的,做什么呢?”伍房刚出门就看见陈名就提着一只大雁回来。

“你娃儿有长进了嘛,能把飞得那么高的大雁都打得下来,等新家伙回来后,有你展施的地方。”陈祖仁本来就很喜欢陈名就,虽然不是他的亲儿子,却也当亲儿子一样待。

“这娃儿可以,以后要把他的枪管好,可不要随便用,这么早的,吃个饭都不清静。不过呢,你还是带出了好徒弟,我喜欢。”当伍房说名就打了一只大雁,陈祖仁有些担心。

伍管家说,“昨天知县到伏龙镇来了的,在街上溜了一圈就走了。听说是来检查秋种的,我私下里去问了马镇长,甄知县还说什么没有,他说他担心尖峰山的土匪,还到黄士堆的商号里去坐了一会儿,黄士堆把寡妇朱雀玉弄到他那儿打杂了,甄知县还叫黄要对他的下人要好,不准欺负他们。”

陈祖仁也担心甄是不是闻到了什么,是他把那三万两银子要了回来,会不会与这有关呢。这些表面的东西只能停留在表面,要看内深处隐藏的。甄收了十几个人的银子就只有一个去找他要了的,没有其他人,他也在怀疑是不是陈祖仁整的这个事。凡是去送银子的,他都捉模过,到底是不是陈祖仁干的,他也不是很确定。陈祖仁想,既然他来了,到今天可还没有动静呢,也不用太什么担心,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楼板。

“我昨天晚上是做什么了,怎么我一点也没有记忆了呢?知毅,从你扶我回屋,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名蹈昨天晚上虽然醉了,由于很年轻,今天同样挑着与大家一起走,根本看不出来昨天晚上的宿醉。

“知毅,你说怪不怪,我全然没有一点儿记存,真的想不起来,我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的。”

其实,知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还不能让名蹈知道她是女的,要上演一场现代版的祝英台爱梁山伯。知毅真真正正地做了一回女人,那幸福是不由言说的。就是她这个女儿身,今天挑起来也是如履平地,脸上朵朵桃花在绽放。秋风秋雨愁煞人,斜风细雨里,知毅走在名蹈前面,心里乐开了花,昨夜的场景还在她的脑海里过幕,她盼望着今天晚上早点到来。

“名蹈,你知道元稹的那首《离思》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首诗写得好呀,这是诗人终身的所托呀,他不想再有其他的女人了,没有哪一个有她好呀,真性情也。”

“那是那是,你看我们不也是在向巫山进发么,你看得见巫山的去么?”

“巫山那么远,我又没有孙悟空的千里眼,怎么看得到呢?”

“那你就看眼前的云嘛。”这一句话说得名蹈云里雾里,两个男人怎么说起这首诗来呢。

细雨还在下,名蹈说,“你小心脚下的路,下了点雨路有点儿滑,不要摔倒,油可是捡不起来的哟。”

“今天,我稳当着呢,你不用担心。元稹看到千年后的花丛了。你也看得到吗?”

“哪儿有花,寒冬将至,我的眼中只有残菊,寒风败柳了。”

“不是哟,元稹的花丛一直开,从来没有凋谢过。”名蹈越想越不明白,知毅为什么要说起这首诗来呢,还有那么深的意思。看起来,今天的知毅怪怪的。

够菊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名蹈与别的女人手牵着手,在伏龙镇上,让所有的年轻男女羡慕。这两个年轻人,还是镇上第一次看到有这么胆大的,从前从来没有见到哪个没有结婚的在大街上牵着手走,这可是伤风败俗的事呀。这事情就是有这么巧,恰好就在够菊不知情的可能下,在名蹈也不明就的黑暗里,发生了那么看似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这个梦也来得正是时候,让够菊有些触不及防。平淡与平凡是很多人生活主调,一日三餐,吃了睡,睡了起,起了作,风了雨,雨了雪,雪上又是霜,这是自然,自然之法则。可是,也有无可意料的,那天地一抖动,发生了地震,震垮了房屋,死了人。或者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改变了一切。这也是正常的,这是意料之外的正常。够菊想,这么久都没有梦见过有这样的事,怎么出现这样奇异的梦呢?或许是自己想见名蹈想得太深了吧。

她把这个梦告诉她妈熊氏,熊氏说,“你呀,这是不可能的,名蹈与大家一路出去挑桐油,是不可能的,那么大一群人,会有人回来说的。”

“会不会是他到了万县过后,去红楼找其他女人了呢?”

“他一个还没有结过婚的娃儿,不可能有这样的行为的,你就安心地等名蹈归来的消息吧。”

吃了早饭,够菊就背着背蒌,装上锄头与镰刀,与妈妈一起下地去了。

甄知县回到县衙,朱氏的影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似有趋之若鹜之感。想他一堂堂县大老爷,还缺少女人吗?况又是一寡妇,何足挂齿。但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他想起了这个女人,给他带来别样感受的女人。红楼里专门为他准备的女人,他吃了过后就忘记了,唯独记起了她,朱寡妇就是一首值得品鉴的诗,就像《锦瑟》一样,给甄尚德留下无法抹去的记忆。刚坐下,师爷送来了今天百姓打官司的状子,无非是些这家地那家的边角,那家偷了这样的鸡鸭,东氏男子多看了西氏女子几眼还有猥亵的动作呀,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师爷,你明天把这些事处理了就行,还要弄到我这儿来,我还要你这个师爷干什么呢?”

“那我怎么办呢?我又不能开堂弄审,还得大人你来才行。”

“你当这么多年的师爷真是当懵了吗?你就不知道变通去处理,不用在堂上处理,把他叫到一边,你私下处理了就可以,弄了过后回来给我回复。”

“那我就遵大人的意思办就行了。”有了这样一把尚方宝剑,师爷就看了银子的颜色在不断向他挥舞。

名申在尖峰山下,离家也不过五十多里路远,他想已经有三四天了,家里没有他的消息,一定会把他父母急得团团转,要怎样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二老呢?

名申对服侍的人说,“你把赵哥叫来,我有事要对他说。”

赵哥来了,“兄弟,你是不是想家人了?我也正在想办法把你受伤在这儿的消息带到陈家沟,免得你父母牵挂。”

“我们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么?”

“那是。我会安排好的。”既不要让陈家的人知道名申在土匪窝中,又要把这个消息传到陈家,这让赵范着实动了一下脑筋。于是,他写这样几个字:尔子伤,于吾处养,勿念。便差人送往陈家沟。当陈祖仁收到这封信时,他不喜不狂,看不到脸上有什么表情,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他大老婆二老婆是喜上眉梢,名申安全了,也不用那么急火急心地想了,总有一天他的伤好了会回到陈家沟的。陈祖仁问送信者,名申是怎么受伤的呀,送信者回答的是不知道。因为赵范给送信者说了,只要把信送到就可以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竟直回来就可以。陈祖仁想,看来是我儿福大命大,遭了殃还有人救他,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他更进一步想,是什么人,不是有些神秘么,为什么不说在什么地方呢?应该说个准确的才对嘛,免让我猜个老半天也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他一想到这儿,也差不离了,可能是尖峰山的人把申儿给救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其实,陈祖仁与尖峰山早有交情,只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明了,从不与人示下。每月初一与梁道在秦仙沟相会,交流情况互通有无。那次送出去的钱,不是梁道安排,方圆几十里还没有人有那样的本事的。

“老爷,申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周氏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他是安全的就好了嘛,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我说名申会没有事的,真是佛祖的造化呀!”胡氏说。

梁道也不想当土匪,那是没有办法才到尖峰山下落了草。他老家本在大德县梁家坡,到这里有三百多里地远。他刚娶进门的女人在他到大德县去贩山货走后,被梁家坡的财主孔力颛强力了,他的老妈知道后,去要人,还把他妈也打死了。哪知道他十八岁的老婆是个不服硬的女人,在孔把她打晕后,强行占有了她,她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成了这样个样子,已无脸再见自己的男人了,就假装对孔有礼,不骂不吵不绝食,孔想还是拳头有道理,再劣的女人也是只驯服的小猫,乖乖地在我脚下喵喵地欢喜。孔第二次和她上床时,她还是很配合,她主动把衣服全部月兑光了,任随孔怎么折腾。她说,她想到上面来,孔看到她并没有主动进去,而是伏去,用嘴巴,孔想这才是懂生活的女人嘛,她亲了几口,猛地一口咬下去,把孔的那个东西就咬断了,痛得他在床上打滚,当他反应过来,这样的妇人狗日的比狼还狠,是不能留的,他马上起身,也管不了痛与不痛,一下子卡在她的脖子上,三分钟过后,她就死了。孔力颛也昏了过去。

当他的管家进来看到如此情景,赶紧把郎中叫来,才保住了孔的命。当梁道还在大德县城的时候,就有人从梁家坡带来了消息,说他的母亲和婆娘被孔家弄死了,她娘死的经过,更是让他浑身发颤。他也想在大德县打这个人命官司,可是他没有几个钱,功夫倒是有一身,这是无法去打官司的。孔也放出了话来,只要梁一回梁家坡也要弄死他。这梁家坡哪儿是梁姓的天下,而孔家的天下,这下弄得他是有家不敢回,有屋不敢去住,只能呆在大德县城里,他不是不想去报这个几辈子都想报的仇,而是他一个人去,那是以卵击石,弄个玉碎瓦不全,实在是没有什么上好之策,胸中的恨无处发泄,只好以酒浇之,可是酒醒了过后,又怎么样呢?还是以酒浇之吗?这不是一个男人的活法,更不是一个血性男人的活法,他思来想去,还是要去报这个仇,只是要筹划好,才能去。

孔力颛知道负了两条人命,没有个说法也是不行的。虽然下头痛得不得了,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件事掩饰过去才行,他就报官说梁家婆媳二人到他家偷东西给看家护院的人打死了,他只有来捡这个烂摊子了,花两副板板把她们给埋了了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梁家坡的人都明白这不是事情的真相,孔家以瞒天过海的手法,想欺骗所有的人。在大德县城的梁道早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可是,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三十天过去了,孔家看到梁道还是没有回来,他想这个梁道也是怕死之人嘛,其实,他就大错特错了,梁道才不是怕死之人呢。因为孔家也时刻准备着,怕梁道的报仇,看家护院的小心谨慎着。三十天过后,孔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行走自如了,可是再也不能房事了。他后悔莫及,早知当初,何必要干强扭的瓜不甜的事呢,不如花此银两买一个女子多好嘛。

梁家坡的冬天大雪如盖,每次下雪不到半天,外面已经银装素裹,分

不清那是沟那是坎,被积雪压折的竹子和树的“哔哔剥剥”的声音,不时在山间回荡,更增加了梁家坡的阴森和恐惧。漫天的大雪,这个世界看上去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纯洁,像一块纯白无瑕的和田玉。两种景象就在梁家坡这样展现给世人。孔的母亲八十岁生日就在这样的日子来到了,这么大的雪,虽然早就通知了亲朋好友,可是外面的亲戚们是无法到达的,只有梁家坡的人和他的十几个家丁以及在家的二十几口人来过了,不过也算是热闹。从出了梁道家的这个事了,他也有了反省,不要把坏事做绝了,所以从头一天就请梁家坡的人来说,一直吃到第二天,也不收人家的人情。生日这天晚上,更是让所有的人意外,梁家坡的人在吃了晚饭后,孔力颛还给每人一个银元,他说他以后要更好的报答众乡亲。就在这个夜晚,梁道与他当时练武的兄弟伙出发了,梁道回到家时,鸡已经叫头道了,他先到母亲的坟前拜了三拜,就直接到孔家去了。翻墙入内,所有的人都还在梦乡里,他和兄弟进入孔力颛的房间,发现孔力颛和他老婆静静地睡着。三人分工明确,两个把孔的老婆用布蒙住眼塞着嘴,梁道一手按着孔的脑袋,一手拿着短刀直接刺进了孔的心脏。他们又悄无声息地出来了。外面的雪还在下,他们一行十人,走后留下了深深的足印,可是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些足印又成了白雪。梁道就这样报了仇,他知道孔家在大德县他是惹不过的,迟早会找到他,走为上,于是就到了长财县,十五六年就这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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