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申第二天醒来,也没有发现山寨有什么行动,于是就告别梁道,向山下老家走去。走的时候,梁道给陈名申一只锦鸡两个野猪脚,叫带回去给他爸妈。陈名申绕道回到家中,陈祖仁一看,带回了一只锦鸡两个野猪脚。陈祖仁问陈名申,“你知道梁老大为什么要送我这些东西么?”“我不知道。”“答案就在这一只锦鸡两个野猪脚。”“我还是不明白。”“他是说呀要向我借十个人在两天后的黄昏到野猪山,参加行动。”“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意思呀,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呢?还要打这些隐语,不是太麻烦了吗?”“娃儿呢,你还小,不明白。有些事就要这样做才叫那个妥当。”
梁道在十天以前就知道黄士堆的老母亲在两天后七十大寿,七十人生古来稀,黄要给他妈大办一场,正好陈祖仁送去了信,要收拾黄家,去把他家的大烟烧掉,还要枪走他家的黄货白货。于是,梁道就选中这天晚上实施行动。尖峰山本来有一百多名兄弟,由于要过年了,他就给这些兄弟放了假,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回家去了,山寨的人手不够,只得向陈祖仁借兵了。梁道本来对黄士堆也没有什么恶意,这才知道黄做了那两件可恶事,于是就同意了陈祖仁的想法,由他带尖峰山的人去黄家大院走一趟。这样的大行动,他得慎重,不然出了纰漏就要损兵折将划不来。早上又叫人化妆成算命先生到黄家大院去。这个算命先生就是他的军师胡为。
胡为穿一个长衫子,尖尖的下巴上是长长的黑胡须,清瘦的脸上是弯月的眉毛,两只眼睛动不动就骨碌转一下,他的脑子中始终有出不完的点子。他手持一个青布幡子,幡子上画了一个八卦图,一看就是一个算命先生。黄家也住在陈家沟,算得上是陈家沟第二富的人,这几年种大烟赚了大钱,虽然地少也可与陈祖仁比富了,在他的心中终于长出一些高傲气来,在陈祖仁面前也不那么小家子气,原来以为自己没有陈祖仁富,总觉得自己不如他,现在富了,也长了一些志气。其实,陈黄两家虽然偏处长财县一隅,可是他们却是长财县有名的大户,新被贬来的祝熙邰则到任几日就请陈祖仁黄士堆二人到长财县城去聚会,他二人对于知县大人是否支持是长财县大小财主的风向标,他们对知县如何可以直接影响到长财县其他人的行动。胡为从陈家沟的豁口进去。有人说穷算八字富烧香,现在的广东福建沿海一带不光算八字还烧香呢。可那时的陈家沟长财县穷的富的都兴算八字,也只有一年到头有一次把到庙里去烧过香,算八字家家都有过,特别是到了腊月,家家户户没有事,算命先生也在这个时候往各个村庄走动,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一些人喜笑颜开一些人愁眉不展,喜笑颜开的自然给算命先生钱给得多而快,愁眉不展的又是哪儿有坎坷要算命先生画符念咒语比那些喜笑颜开的还要花钱花得多,喜的愁的之后都是高兴,似乎这钱用得值得。胡为算了几家,就直向黄家大院走去,这时已近晌午。黄家是人忙人进,不少的人在准备着之后大餐。当然,陈祖仁、马镇长也在黄士堆的邀请之列。
“算命哟看像哟,不准不给钱,说错了砍我手杆,算命哟。”这声音不大,却有点尖细,直钻进很多人的耳朵。汪管家出来了,
“算么子命哟,我们这儿忙得很,你走其它地方去。”
“大富大贵大喜,不算可惜,错过这次没有下次。”
“快点走,我们没得时间算命。”
黄士堆坐在正堂屋正在品茶,他出门在堂屋前向汪管家一招手,意思是叫算命的过去。胡为把幡子放在门外,待在屋中坐定。
“老爷是算命,还是拆字。”
“我写个字你跟拆一下。”
“好,你写好。”黄士堆规规整整地写了一个“黄”字。
胡为思索了一阵,开始说话了。“你看这个黄字的上头是“廿”字,中间是“由”字,下面是“八”字,你今天找对头了。这拆字也是算八字,不正好有个“八”字嘛。无论好与不好,你且听着,我为你道来。”
“你且说吧,不要卖关子。”
“这廿字,即为二十的意思,说明你发家二十年了,二十年是一个周期,这个廿字你看是不是人们夹那个石头打土夯的夯头,这个廿字有福有祸,福的是你的二十年发家期将至,祸的是这个廿字是一个大石头悬在上头。这个由字嘛从田,是田出了头,说明你家有田,但是田里面多长了东西,这个由还是一个日字插了一杠,你还有桃花运。这个八字嘛是七加一,两两相背,是别也,分别的意思。综合起来说,你是一个很富有的家,但是临近有不可预知东西降予,但这个八字好,虽有分别,只要在它上面加上一,就什么都可以避免了。”
黄士堆想,自他父亲得了意外之财,到今年就二十年了,田地里种了鸦片,而陈祖仁家的地里却没有咱鸦片,这不是多种了么,他与朱寡妇确有其事,说得样样都到位,看来这个算命先生还有两下子。
“这个字拆完了,有偶然性当然也有必然性,对与不对全在老爷心中了,给钱多少老爷你看着给。”
“你这样就走了吗?”
“算完了我就得走了呀。”
“已经是午饭时候了,还往哪儿走哟,在我这儿吃了午饭再说。你说那个怎么避免,还是弄个法子呢。”
“那好,看来我真要在你这儿吃午饭了,你要从今往后走得顺啦,我还得亲自你为破解。”
“先生为我破解了,我给你五十个大洋。”
“老爷实在是大方,只有尽全力了。”胡为说,这个法事要在子时初刻做,不能过夜,过了夜就不灵了。下午你准备三丈红布。是日晚上,胡为给黄戴上一个一丈高的红色高帽子,穿一个一丈长袖子的红衣服,在高帽子上画了一些常人看不明白歪歪儿拐拐儿,他说那是符,又在红衣服的正面画了一个八卦图,在后面画了一个猛虎,到子时在黄家大院的院子中间搭起一座桥,让黄从这座桥上走过去。黄过桥的时候,胡为的嘴里噼哩叭啦的念着常人听不明白的话,黄走了桥,这个仪式就结束了。
当晚,黄给了胡为一百个大洋,五十个算命钱,五十个是喜钱。
胡为说,“老爷你给这么多,我收下也不好意思,我只收五十,另五十就当我送你高堂的贺礼吧。”
“好,胡先生真不愧是一个通情达性之人,是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今后有什么事需要黄某人只管到我在伏龙镇的商号里来说一声,我平常都在那儿。”
胡为就住在黄家的东厢房内。到大家都睡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胡为,从窗子跳了出来,仔仔细细地侦察黄家的内外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