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白子
大年三十晚上,钱叉子没有回家过年,说是跟朋友一起过年。安荣就回母亲那里过年,帮助母亲做了几样菜,就跟母亲两人吃着饭菜,看着电视节目,新年里没有炮竹声,只有电视节目到显出几分过年的样子。母亲看着安荣小心地问道,“小荣,你也不小了,怎么也不想着要个孩子啊。”
安荣没好气地说,“妈,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家不像个家,钱叉子那样的人,能当好父亲吗。”
母亲说,“那你们就这样过下去了,这也不是事啊。”
安荣说,“这样过怎么了,你没看到现在有好多不要孩子的,不也照样过,我也想开了,怎么过都是一生,混一天算一天吧。”
母亲叹了一声,“当初我就看不好钱叉子,你非不听我的,没想到你们会过成这个样子。”
安荣说,“这样子也是没有法子啊,这都是命啊,我也不怨谁。您就别担心我们了,自己把心放平吧,保重您的身体最要紧。”安荣喝了一口酒看着电视。
有个电话打来,是在看守所那个做‘生意’的女人,她给安荣拜了年,还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叫安荣心里很是温暖。安荣又问了问她眼下的情况。她告诉安荣,自打出了看守所也干过好多工作,目前在一家商场当保洁工,一点都不喜欢眼下干的工作,只是再也没有干过那种生意。安荣想了一想,叫她过了年到她的酒吧来干勤杂工,又给了她酒吧的地址。放下电话后,安荣想了好长时间,回想起在看守所的日子,都过去好长时间了,日子过的好快啊。
一会儿,安荣的姐姐打来电话,问候了母亲一声。安荣在电话里跟姐姐说母亲很好,姐姐说明天去看母亲,又问安荣怎么没有跟钱叉子一起过年啊。安荣又把钱叉子跟朋友在一起的事说了,又说了些饭馆的事儿,如今的饭馆生意也不好做。安荣放下电话,一时无话可说,看着电视里新年的钟声敲响了,一切都觉得没有意思,就关了电视,早早睡去了。
110黑子
三十晚上,吴奈跟家里人过年,快到十点钟了,吴奈接到蜜三刀的电话,蜜三刀问吴奈干什么呢。
吴奈说,“大过年的还能干什么啊,跟家里人过年啊。蜜姐,你昨天还真是好酒量啊,真是叫人佩服啊,我可是栽了,现在脑袋还疼呢,我可是给你顶雷了,要不是我挺身而出,蜜姐,你怕也是趴桌子下面了。看来好酒更上脑子,要是喝二祸头准没这事儿,看来我就是穷命啊,喝不了好酒。”
蜜三刀在电话里说,“得了吧,我要一直喝下去,也不会倒在桌子下面,不过我还得谢谢你的救援。你不知道,我们公司过年都这样,不喝个天昏地暗不算过年,一年放纵一回,谁也别装大个的。”
“蜜姐,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牛牝的一个了,活这么大真是开了眼了。”
蜜三刀说,“你说什么啊,牛什么啊,后边什么字啊。”
吴奈笑着说,“就是你特牛的意思。”
蜜三刀说,“你少跟我转词啊,你以为我听不明白啊,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啊。”
吴奈说,“昨天喝多了,今天还没喝多呢。”
蜜三刀说,“你昨天不是说要跟我叫板吗,没喝多正好,来我这里喝酒啊,我现在正式跟你叫板,敢不敢来啊。”
吴奈说,“这么晚了到你那里喝酒啊,我还得陪家里人呢,大年三十不陪家里人不合适啊。”
蜜三刀在电话里叹息一声说,“我这命好苦啊,一个人过三十好难受啊,算了,我看你也不敢叫板,你还是在家里跟父母过年吧,我不打扰你了。”
吴奈马上说,“蜜姐,你怎么一人过年啊。”
蜜三刀说,“我不一个人过年,还跟谁过年啊,好多年了我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一个人过三十晚上。”
吴奈说,“那好,你等着啊,我马上就过去。”说着就穿衣服准备往外走。
母亲说,“大三十的,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吴奈说,“一个朋友没有亲人,三十晚上就一人过年,我要到她那里陪她过年。”
母亲说,“大三十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吴奈笑着说,“你们跟弟弟妹妹一起过三十吧,以后有得是机会跟你们在一起。我这个朋友许要我帮助,我能不去吗。”
吴奈骑着自行车走在北京的夜晚里,一点儿也没有感觉是过年了,听不到炮竹声,马路上人也很少,车辆也很少,一点儿也不嘈杂和喧嚣,静静的有一种美妙的感觉,忽然感觉过年的北京才像小时候的北京。
吴奈来到蜜三刀的办公大楼,走在楼道里就像走在间狱里,静的可怕,只听到脚步声。推开一个房门,蜜三刀正在打电话,她冲吴奈招了一下手。吴奈看到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几瓶酒和一些吃食,一张床铺上是雪白的床单,一只大花瓶里放的都是红玫瑰,正在绽放最美丽的姿态。这时听到蜜三刀说,“行啊,我今天晚上算是有人陪我过年了,明天就好说了,有几个伙伴一起过年。……现抓的朋友怎么了,只要我想找人陪我喝酒,就不愁没有男人啊。你别管了,反正不是你男人。哈哈。”蜜三刀放下电话回头说,“你还真够朋友,说来就来了,这大过年的,谁不在家跟家人过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吴奈说,“我可把你当亲人了啊,在哪儿过还不都是那么回事儿啊,本来我就不爱过年,跟谁不是过啊,跟谁快活就跟谁过。蜜姐,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蜜姐说,“一个女朋友,在新加坡呢。她一个人独闯新加坡,如今儿混出个人样来了,老公却没了,跟人家跑了,哈哈,跟我一样的命啊。来来,咱们开喝,看着电视畅聊人生,多快活啊。”
吴奈说,“蜜姐,你们这些大门儿大户人家,怎么有了钱都混成这样了。”
蜜姐说,“这就是人生,来喝酒,这都是好酒,为你准备的,还有好烟。我就怕过三十晚上,一看到万家灯火共欢乐,心里就特难受,感觉自己就像站在空旷的原野一样,无边的寂寞和恐惧就向我奔来,泪水就不自主地流下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啊。”
吴奈喝了一口酒说,“可以理解,你一个人守着这一层的楼房,也真够可怕的,刚才我进来时,就跟走进间狱似的,要是我一人守着都感觉有点恐惧。”
蜜姐说,“人都回家过年了,我也没有家可回,不在这里又到哪里去啊。”
吴奈说,“你难到没有自己的家吗。”
“过去有过,自从跟老公分手后,那房子也给了老公,因为老公带着孩子。我自打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买过房子,就拿公司当家了。你以为有房子就叫家吗,错了,小老弟,一个好的家庭,就像钢琴跟小提琴一起演奏出的美妙音乐一样,要好听,要和谐,那才叫家啊,如果不和谐那叫乱弹琴。”
吴奈笑着看了蜜姐一眼说,“你眼下成了小提琴独奏了。”
蜜姐哈哈笑了起来,“你说的很对,我如今儿就是一个人在演奏,我什么都不怕,我是一个铁人,就怕无事可干。”
“蜜姐,你也真不容易啊,一个人又不能像男人那样,可到酒馆里去喝闷酒,你以后凡是想找人解闷的话,就找我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陪着你一起喝酒。蜜姐,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过的好好的,有钱有房的,为什么还分手啊。”吴奈说。
蜜姐叹了口气说,“我们一起打拼创业,一起度过了好多难关,到头来还是分手了,可能是我太强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好多原因吧。”
吴奈说,“不是说一起打江山的夫妻最容易把生活过好啊,同甘苦,共享福,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啊。”
“你可不知道,同甘苦到好过,共享福就不一定了。你是不是没上过大学啊,对人生认识不深。”蜜三刀说。
吴奈说,“我是没上过大学,可我是社会大学毕业的。”
蜜姐说,“你学过历史吗,你看一起打江山的人多齐心啊,一起艰苦创业,等打下江山后,就不一样了,杀得杀,流放的流放,一伙人都四分五裂,我家的生活跟中国历史一样。我们一起挣了好多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的时候,就各有各的想法了,性格也不和谐了,对事情的看法也不相同了,好多问题都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吵架,为不丁点儿小事就大发无名火。我还记得他带着女儿走的那天,女儿一步一回头,我真不敢看这样的场景。我知道再也不会看到女儿在身边了,屋里空空的,人也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干,只是坐在那里发呆,好像时光也停止了,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就好像人真的病了一样,魂飞天外。”蜜姐流着泪,停止了说话。
吴奈看了半天蜜姐才说,“那种状态就是人们所说的亚健康啊,现代人都爱得这种病。像你们这样一起打江山的夫妻,也有过好时光吧,人要多往好处想,可能就没事了。”
蜜三刀喝了一口酒,黑色的睫毛上带着泪水,看了吴奈一眼说,“夫妻共同创造了财富,也有过的好的,那都是个案。我想也可能是男人怕分财产吧,还貌合神离在一起过,这种男人对女人来说更可怕,外边养着小蜜,装的像没事人一样。现在好多女人都想开了,自己当个大老婆也就心里踏实了。”
吴奈说,“这样的人得了富贵病啊,总比像我一样得了穷病要好吧。”
蜜姐笑着说,“你拉倒吧,穷病也比富贵病好啊,有一天你真得了富贵病就知道了。”
吴奈笑着说,“看来得什么病都不好啊,可我们生活在这个大染缸的社会上,能不得富贵病吗。”
蜜姐想了想说,“你知道费尔南多,佩索亚吗。”
吴奈摇头说,“费尔南多,佩索亚是谁啊,不太清楚。”
蜜三刀说,“一看你读书就不多,他是葡萄牙一位伟大的诗人,他写过一首诗的名字叫,《人生是医院》诗是这样写的,《人生是医院,缺医又少药,有病治不好,出院即死亡。》
吴奈听完诗后说,“写的很深刻啊。”吴奈想了好半天又说,“你老公跟你分手总得有原因吧,”
蜜姐说,“我跟你这么说吧,好多原因都还能过得去,最主要是他有了钱后在外边也有相好的了。我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明着来明着去,一来二去就把事情闹明白了,后来就跟他说白白了,财产一分就结了,孩子跟了他,就这样简单,好合好散,我就开始了新的生活了,一点儿没有因为离开他不能活了。”
吴奈哈哈大笑起来,“蜜姐真是爽快的人啊,就是嘛,天涯何处无牛粪啊。”
蜜姐大笑着说,“牛粪处处有,芳草不常青。男人最怕没有钱了,有点儿破钱就找不着北了。”
吴奈说,“那么女人是不是最怕自己不漂亮了,这点儿跟男人为钱而累有一比啊。”
蜜姐说,“是这样,女人最怕老了。有时候我一照镜子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了,那多风光啊。”
“蜜姐,你看你不老啊,就跟三十岁的女人一样。你脸部的黄金分割线特标准,越看越好看,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长的这样好看啊。”吴奈认真地说。
蜜姐笑着说,“你别逗了,我都老成什么样了,还拿我开心啊。”
吴奈说,“我说的是真心话,骗你是孙子。你特耐看,是那种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都觉得有味道,不像有的女人,看一眼回家都不想吃饭。”
蜜姐笑得跟花一样说,“你说得也没有错,不过女人光漂亮是一方面,还要有内容,这样才完美。漂亮的女人容易成攻,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不过漂亮女人要把持住自己,要不也会走错路。我走到现在这样,也有过一次错误,只这一次,真是无路可走,前边都是深沟,逃避也不是法子,那样就可能没有我今天了。”
吴奈说,“蜜姐,到底你走过一次什么错路啊。”
蜜姐看了吴奈一眼说,“你想听吗。”
吴奈点着头说,“想听啊,我决不跟别人说去,为你保秘。你看咱们都是朋友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也可能这事闷在你心里好多年了,就是想跟一个朋友一吐为快,说出来也就释怀了。”
蜜姐哈哈笑了起来,“我到了这样的岁数,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你给我倒杯酒。”吴奈就给蜜姐倒了酒。蜜姐说,“过去,我看过一个小说,名子叫《凡是墙都是门》很有感处。那是当初我们开公司的时候,我现在想起来都记不得那个老东西的长相了,他很有权力。我们公司需要一个批件,他是一道很难跃过的墙,送什么东西都不管用,他只看上我了。我当时想了好长时间,最后下定决心,冲破前方的围墙,拿自己的身体当路走了,后来一切都跟我想的一样,一路畅通,后来再也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当路走过。我知道好多成攻的女人都这么干过,女人要想成攻,突破风险,这是女人最后的杀手锏。我想起一句话来,是亲身的体会,前方本没有路,女人一丝不挂躺在那里,就是一条路。”蜜姐冷笑了起来,就跟说别人的事一样,接着又说起来,“凭什么女人就不能玩男人,再说那个男人也不是很讨厌,他给我送花,请我吃饭,我自当身边有了一个二爷,想开了什么都不算事儿,自当拿这个老男人玩玩罢了。女人这一生什么事都可能遇到,一路走过去就是了,就像一个冲锋的战士,趟过地雷,前边有无限风光。”
吴奈笑着为蜜姐叫好
,“蜜姐啊,你可真是了不起,把一切事物的看法,能这样深入的解理,真是叫我另眼看待啊。”
蜜姐说,“我也是这几年慢慢想开的。老公离我而去,其中也跟这件事有点关系,也不知道这事他怎么知道了。他就借题发挥,在外边也找女人了。对男人来说,无论多漂亮的女人,岁数一大,就再也不是年轻女人的对手了,这事用钱是无法摆平的。各自过自己的生活,是给双方一个最好的机会。”蜜姐说到这就不想再说了。
吴奈说,“蜜姐,真是大度,不像有的女人,非跟另一个女人打个高低,多**份啊。”
蜜姐说,“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女人,放弃过去的一切抬眼看前方,别回头,前边定有好景色。我想起一句诗来,过去了的一切,都成为美好的记忆。”
“这话说的太好了,谁说的啊。”吴奈说。
“普希金说的。上大学时我最爱看他的诗了。”这时一个电话打来,蜜姐接了电话说,“谢谢女儿,也祝你春节快了。你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着自己。我没有事儿,很好啊,不是一个人,我跟一个很好的朋友在一起过三十。男的女的,男的吧,你别问了。你自己什么事要当心点儿,需要钱就打电话跟我说,好好,就这样,谢谢女儿。”蜜姐放下电话。
吴奈说,“你女儿打来的电话。”
“是啊。”蜜姐说,“她在美国上大学,我们总是通电话。女儿也大了,也懂事了,只是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真羡慕你,远方还有一份挂念。来来喝酒。”吴奈举着酒杯,听着钟声一起互撞酒杯,为新年再一次来到,干杯。他们在撞杯喝酒时,迎来了新的一年。吴奈给蜜姐又倒了一杯酒说,“祝你新年发大财,滚滚财源如潮涌。”
蜜姐也举杯说,“祝你也新年发大财。”
吴奈喝完这杯酒叹息一声说,“蜜姐,我是发不了大财了,小门儿小户人家跟你比不了啊,还是别祝贺我发财吧。”
蜜姐说,“怎么了,你最近生意不好吗,还摆那个服装摊呢。”
吴夺说,“我不摆服装摊又能干什么啊,难啊,如今儿生意不好干啊,也就能对付着过吧。”
蜜姐说,“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啊,别不好意思,咱们是朋友,你要拿我当朋友就说说看,只要我能帮忙。”
吴奈来了精神说,“蜜姐,我是个大男人,也想干点大事儿,也想把生意做大,可是手里的钱总是周转不开,真是活人叫尿憋死。这么跟你说吧,前些日子,我到路宝雅市场去考察了一下,感觉那里卖服装很好卖,就想在那里租个摊位,你也知道路宝雅市场吧。”
蜜姐笑着说,“知道那个市场,行了,瞧你那样吧,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本质上去,不就是想跟我借钱嘛,这事你早说啊,说吧,借多少。”
吴奈说,“真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你一个人打下这片江山,我怎么好作享你的成果啊。”
蜜姐说,“别跟我转圈子了,咱们是朋友,朋友有困难我能不搭一把嘛。”
吴奈这才开口说,“我想跟你借三十万,开个档口,多进点货。”
蜜姐说,“这不成问题,我还跟你这么说吧,三十万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叫钱,对我来说那叫小钱,你只管拿去,也不用打借条,赔了不用还,赚了你愿意还就还,不还我也不会往你要,这样你放心了吧。”
吴奈有点不知所措,半天没有说了话来,“蜜姐,你可真是大手笔啊,眼下还有你这样的人吗,你就不怕我赔了吗,你就不怕我跑了吗,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蜜姐笑着说,“我说过了,你就是不还钱,赔了钱,全当是打了水漂,钱这东西其实就是用来帮助朋友的。”
吴奈马上说,“那我代表道子谢谢你了。我发誓这钱我要是还不上,今生我就给你打工一辈子,任你怎么消费我都成,变成你家的小狗也成。”
蜜姐笑着说,“行了,行了,瞧你都说什么呢,我帮助人是件快乐的事,我只想用这点钱给我带来快乐,同时也给你带来了快乐,帮你摆月兑困难,这是多么好得事啊。”
三十晚上,他们喝了不知道多少酒。吴奈也不知道去了几次厕所,走过无人的楼道时,一点儿也不害怕,还不时唱着歌,空空的楼道里发出回音。吴奈回到屋里接着喝,也不知道是吴奈喝醉了,还是蜜姐喝醉了,谁也不服谁,喝的通体畅快,一直喝到天色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