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簇拥着把邢玉香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人就一直在给她捶背,有人给她端来了一杯热水,让她喝。过了好一阵儿,邢玉香才从恍惚中醒来,她看着众人,忽然显得那么陌生,她带着哭腔问大家:“我的儿子宝宝到底怎么样了!”
“小宝他妈,你冷静一下,小宝现在必须手术,你必须马上做出决定,没有你的授权,医院方面是不能手术的,这对你的儿子很不利啊。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啊。”那个护士又对邢玉香解释道。
“是啊,是啊,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赶快救人要紧啊,小宝他妈,你还是快做决定吧!”旁边的人也附和道。
邢玉香也仿佛忽然清醒过来,她说道:“对,手术,马上手术。”
她又拿起了那张诊断书,看了看,然后又说道:“来,我签字,我同意手术,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邢玉香抓着那个护士的手拼命地摇晃着说道。
“阿姨,你先签字吧,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那护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笔递给邢玉香,然后说道。
邢玉香接过了笔,颤抖着在那张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对那个护士说:“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护士从邢玉香的手里接过纸和笔,然后说了声:“阿姨,你就放心吧!”然后就匆匆地走进了急诊室。在她的身后,一群人还在不停地安慰着失神落魄的邢玉香。没有过多长时间,那个刚刚离开的护士又折了回来,她走到邢玉香的跟前说道:“阿姨,你的孩子手术时需要输血,现在我们医院的血库告急,没有适合他的血型,现在需要找到合适的献血人。”
邢玉香听到这里,马上就卷起自己的袖管,对那护士说道:“我是孩子的母亲,就输我的血吧!”
“好吧,我要和医生说一下,我们需要你的医疗档案,你有医保卡吗?或者提供你的身份证号也行。我们还需要验证你是否可以提供血源。”
邢玉香从口袋里模出自己的身份证,然后就递了过去。那个护士只是抄了一个身份证号码,然后又把身份证还给了邢玉香,然后对邢玉香说道“阿姨,你先等一下吧!”
那个护士说完,就又转身回到了急诊室。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个护士又转回来了,她对邢玉香说:“邢阿姨,我们调用了你的健康档案,你有造血功能障碍,不能献血。我们还需要另外再找其他的人选。”
“我不行啊,我不行,那孩子他爸爸总可以吧?”邢玉香有些急了,她也知道自己本来就贫血,也是有着造血功能障碍的毛病,但是现在这可是救命的事情啊。
“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孩子他爸爸的血当然可以!可是孩子他爸爸现在在哪里呢?在这里吗?”那护士说道。
“好,好,我马上叫他来!”邢玉香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她要打电话叫孩子的爸爸到医院来。也就是到了现在,她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丈夫。刚从超市出来的时候,他想过要给自己的丈夫打电话,但是,她又一想,自己的孩子早上还好好的,不会有什么大的事情吧。这样一想,她也就没有告诉自己的丈夫。现在听护士这样一说,她立刻就火烧火燎地给自己的丈夫打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冲着话筒,抑制不住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玉堂啊,你快到市医院来吧,咱们的孩子出事了!”
不知道她的丈夫到底说了些什么,邢玉香只是不停地说:“玉堂啊,你快来吧,快来吧,算我求你了!”
说到最后,邢玉香又无力地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了。邢玉香的丈夫叫何玉堂,他在市内的一家企业上班,也就是一个按时上下班,到月拿工资的工薪阶层。自从邢玉香和何玉堂结婚后,这小两口按揭自己买了一套房子,这些年为了还房贷,为了孩子们上学,为了这个四口之家,他们一心都扑在工作中,日子一直都过得很是清苦,当然也不乏一些生活的乐趣。
大概过了20分钟的时间,一个中年的汉子就行色匆匆地出现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一到急诊室的门口,刚刚见到学校的负责人和一些老师们,他就开始抱怨起来了:“我说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我把孩子好好地交给你们,你们却把我的孩子弄成这样,你们亏心不亏心。今儿我告诉你们: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们没完!”
“可是,你们的孩子是自己淘气才摔成这样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况且我们还在努力嘛!”有人就解释道。
“那只是你们说的。”何玉堂仍然愤愤不平道。
“还是救孩子要紧,现在就少说两句吧!”有人劝道。
“护士小姐,孩子他爸爸来了。”有人开始冲着急诊室叫起护士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位护士小姐又来到了他们身边。“哪位是孩子的爸爸啊?”那位护士问道。
“我,我就是!”何玉堂走向前去说道。
“好吧,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需要马上查一下你的血,然后决定能否给你的孩子输血。你孩子的手术定在下午进行。你跟我来吧!”护士说着,便带着何玉堂进了急诊室。
不一会儿的功夫,何玉堂就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从急诊室里出来了。他出来就说:“我已经抽过血了,他们准备中午验血,让我下午来看通知!他们说孩子的手术下午必须做!”
紧接着,那个护士又从急诊室里出来了。她对大家说:“好了,现在没事了,下午手术,你们准备一下吧!”
“玉堂啊,我现在回家给孩子拿些生活用品。”邢玉香对何玉堂说道。
“行啊,你下午赶来就行了,我也要回单位请个假,刚才一听你说孩子出事了,还进了医院,我就火烧似的跑来了,还没有请假呢!”
“那我们也走了,小宝他妈,有事的话你跟我们学校联系!”学校来的负责人说道。然后大家就各自散去。
且说那何玉堂从医院里出来,就马上又赶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单位。然后向相关的部门说明了情况。遇到这样的情况,要请假,肯定是会批的。中午,何玉堂在单位食堂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向市医院赶去。中午时分,医院里的人也相对的少一些。当何玉堂赶到急诊室前的时候,他碰巧又遇到了那位护士。那位护士一见是他,就连忙说:“你是何小宝的家属吗?”
“对,我是他爸爸,怎么了?”何玉堂问道。
“现在出现问题了,你的血型和何小宝的血型不匹配,你不能给他输血,我们已经向附近的兄弟医院求助了,希望下午的手术能够顺利进行!”那护士说道。
“什么,我不能给他输血,我又没有什么病,干嘛不能给他输血啊?”何玉堂不解地问道。
“我没有说你有什么病,我是说你的血和何小宝的血不匹配,不能输血,输了会有危险的。”那护士继续解释道。
“没病,不匹配,开什么玩笑,我是他爸爸,我就为什么不能给他输血?”何玉堂不解地问道。
“对不起,我们只管验血,不管其他的。至于为什么不能给何小宝输血,你不应该问我们?”那护士继续道,眼神里明显地隐藏着什么东西。
“可是你们是医生,不问你们,我问谁啊?”何玉堂继续道。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我们是医生,可是我们只管看病,最多也就是接生孩子,可是我们不管谁和谁生孩子。”护士继续道。
“谁和谁生孩子?我和我老婆生的孩子,这有问题吗?”何玉堂还不明白,还不肯罢休。
听了这话,那护士忽然宛然一笑,然后说道:“有没有问题,这要问你自己,或者问问你妻子!”
此时,何玉堂仿佛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什么。他有些迟疑不解地说道:“你是说这孩子不是我亲生的?”
“也许吧!这是你说的。”那护士抛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何玉堂一个人愣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地方。何小宝又不是捡来的,也不是收养别人的,而是他老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现在这孩子竟然被别人说不是他自己的。这可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他想笑,他又想哭。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自己的妻子真地就有外遇。他一下子就瘫倒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悲伤之中。他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妻子邢玉香会有外遇。他宁可相信自己有外遇,他都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有。但是,现在,现在这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来就没有的负荷——一种沉重的负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几近窒息。他象一个小孩一样卷缩在走廊旁边的长椅上,仿佛身外的那个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玉堂,下午的手术怎么样啊?”
他抬起了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邢玉香已经从家里拿来了一大包东西,正站在他的面前。他把邢玉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仿佛他不曾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似的。然后他忽然就站起身来,冲着邢玉香说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我们的,是我们的小宝!”邢玉香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邢玉香,你听着,我是问这孩子的爸爸是谁?”何玉堂园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邢玉香问道。
“玉堂,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就是小宝的爸爸吗?”邢玉香更是不解地说道。
“我是他爸爸,那我为什么不能给他输血?”何玉堂说道。
“这,我不是也不能吗?”邢玉香回答道。
“你不能,那是你有病!……”何玉堂愤怒道。
“也许你也有病吧!”邢玉香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
“你才有病,你是不是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鬼混了,然后才有了这个野种!”何玉堂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