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多洛丽丝,煜蝶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这几天很累,不知怎么,就是这么累。
“很幸运,你救了他。”
“你在我面前救了他。”
“因为他动了我的猎物。”
“我必须要看好我的猎物,不能让别人抢走了。”
“煜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知道吗?从今以后,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猎物。”
“呵呵你会知道,我是如何来保护我的猎物的。”
闭上眼睛,却在脑海中闪过关于那个家伙的种种。煜蝶笑了一下,“恶魔。”她这样称呼他。不知道他听见了,会不会恼。不过恶魔总比怪物好听吧?——她是这样认为的。被他轻轻啃食过的嘴唇至今还没有完全好,依然看起来红艳艳的,就像抹了什么劣质口红一样。幸好其他人没有看出来,否则又要刨根问底了。
她问他为什么,他说她是他的猎物。
1837年5月24日,亚历山德琳娜·维多利亚正式成年。
煜蝶时常在想,这个混乱的时空里,她即将成为骑士,女王即将继位,之间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女王也是一个悲哀的角色,她将永远被禁锢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囚笼里,拼命地按照皇家礼仪约束自己。或许她本身并不这么觉得,但至少煜蝶是这么认为的。
1837年6月20日,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这消息几乎一夜之间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煜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至尽。
君主逝世了。
出人意料地,多洛丽丝当时正在煜蝶家中对她进行训练,接到通知时,她眼波如水,异常平静,从头到尾她只说了“嗯”这一个字。风清云淡地,似乎即将要死去的,不是她。她重新走回房间,对煜蝶说明了情况,然后用手轻轻一撩头发,就像她曾经一样,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煜蝶,说好了,不许哭鼻子哦。”她与煜蝶击掌立誓,这是煜蝶教她的。
“嗯,说好了,不哭。”
不哭。
不哭。
不哭。
孩子,别要哭,我早就准备了这一天的来临,这无须悲伤。
“多洛丽丝,谢谢你。”她爽快一笑,“煜蝶,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这些,你也不对我哀悼一下,真是不够姐妹!”她第一次在煜蝶面前自称姐妹,以前,她都以为她是她的第二个母亲。煜蝶也笑了,自己恨不得把泪腺摘掉!“对呀,就这么笑着,我最喜欢看你笑了。”多洛丽丝趁机在煜蝶脸上抓了一把,自己轻轻笑了起来。
“煜蝶,答应我,别去看。”言罢,她捂住了煜蝶的双瞳。然后,转身离去。
空中留下闪光的泪珠
煜蝶还是去了,背着父母背着白蝶背着所有人去的。她站在人群中,低下头。直到多洛丽丝和其它十一位骑士站在并不能称之为台的台上。她看着她,依然在笑。狂风吹乱她的发絮,她笑,笑得轻松;烈日刺痛了她的皮肤,她笑,笑得敞心;结实的地板让她恍若隔梦,她笑,笑得傲然!
煜蝶相信,多洛丽丝看见了她。
因为多洛丽丝的眼神在对她说:“煜蝶,你这个不信守诺言的家伙,说好不来看的。哼,下辈子,我不做你的姐妹了。”煜蝶也笑,配合着她笑。“多洛丽丝,如果你不愿意来做我的姐妹,那么下辈子,我去找你!”台上台下,相视而笑,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中所想。
“海洛伊丝,等着母亲,我就来找你了。”多洛丽丝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这个世界,蕴含了她太多的痛苦和哀伤,只愿去了天国,能多一分快乐。唯一不舍的女孩,如今早已无须她担心,因为她长大了,煜蝶,你是个大姑娘了。她就算不依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海洛伊丝,煜蝶·玛格丽塔,我的女儿,我的女孩。
你们,要乖啊。
我的女儿,我的女孩。
我的女儿,我的女孩
煜蝶身为候选骑士,她亲手埋葬了多洛丽丝的尸体。在最后,她对自己说:“煜蝶啊,好好活下去,别让我失望。”她脸上的笑,证明了她并不悲伤,是啊,她可以去找她的女儿海洛伊丝了。煜蝶发誓,她要为此而感到快乐,可是现在,为何却快乐不起来。
黄土掩埋了她的尸体过后,煜蝶跪下去,跪得崇敬,跪得深沉,跪得沉重。
多洛丽丝,走好。
女孩会按照你的夙愿,永远快乐地走下去。
星空下,她在墓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