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太阳像被罩上橘红色的灯罩似的,放射出柔和的光线,照在陈宇民的身上、脸上,使他感觉暖烘烘的。
渐渐地,太阳开始泛起火红的笑脸,使朦胧的校园豁然揭去纱帐。
陈宇民看向身边,恍惚间,觉得他的身旁,玲曾经坐过的痕迹还在。阳光下,仿佛有她的笑容,笑得是那么的灿烂。
此时此刻,可能,世上的某处,一定正在进行着更悲壮的生离死别,但是,此刻的他,一个人,四处皆是回忆,因而处处都在凌迟,这样的极刑,更可怕。
风,吹起破碎的流年,看见远方的寂寞,泪流满面。
最痛苦的是,消失了的东西,它就永远的不见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却偏还要留下一根细而尖的针,一直插在你心头,一直拔不去,它想让你疼,你就得疼,它想让你哭,你就得泪流不止!
记得有一次,陈宇民在打完球回来后,去洗了一个冷水澡,不小心就有点感冒了,咳嗽不断。
他并没有告诉玲自己感冒了,可是在与玲的通话中,还是被玲给听了出来。
当晚,玲背着他,一个人跑到距学校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远的一个亲戚家,给陈宇民煮了一大碗姜汤。
当陈宇民端着这碗姜汤,看着玲,问玲是从哪里弄来的时候,玲只是嘿嘿地笑了笑,催促他赶紧喝下。
后来,陈宇民才知道,那是玲一个人,冒着漆黑的夜色,到她的亲戚家帮他煮的。
他知道,玲是一个胆子特别小的人,可为了他,却冒着危险,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只为了自己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姜汤。
那时的玲,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纯真。
可是,刚刚毕业的她,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就变了心,难道真的是社会所迫吗?
唉,他起身,拍了拍身上残留的一些灰尘。
昨天晚上他在这里过了一夜,可能是有点感冒了,他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
拖着疲惫乏力的身躯,他缓缓地走出了足球场。
温和的阳光照在他那苍白的脸上,使他看起来更加的憔悴不堪。
此时的他,不单单只是蓬头垢面,温和点形容。
全身上下,只剩下眼袋还算丰满。
他似乎已经彻底颓废了,真是,变幻的人生,避无可避。
沿着学校宽阔的路面,他准备先去学校的食堂吃点东西。
一路上,有穿着鲜艳,提着时尚手提包的女生;有背上背着大大的书包,书包已经鼓起来的看起来沉甸甸的,匆匆而过的男生;还有一些穿着成熟,背着一个单间皮包的,像一个职场模样的人。
陈宇民看着他们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他为了能够在大学期间多学到一些东西,每天早上早早的就起床,然后一个人抱着书,跑到自修室,默默地学着那些看起来枯燥无味的东西。
每个学年的期末考试,他都会跻身全班的前三名,轻而易举的,就能拿到学校和国家的奖学金。
大学,他感觉自己并没有虚度,那时的他,真的学到了许多东西。
可,出来后,他学的那些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
现在,以前在学校学的那些知识,在他的头脑中,几乎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些,他感觉自己挺悲哀的。
父母花了那么多钱,让自己进入大学。
而今,什么都没有了。
流去的,不止是财富。
还有自己那,宝贵的青春。
这可能就是现代大学的悲哀吧。
每年,都会有一批批的怀揣着远大梦想的莘莘学子,来到这里。
刚刚来的时候,他们感觉什么都是新鲜的,对什么都充满着激情:竞选班干,加入社团,在老师面前尽力表现……。
大一时,教室里座无虚席,他们在津津有味地听着老师讲课,认认真真的记着笔记。
那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逃课。
他们认为逃课是多么的不好。
他们抱着一本本厚厚的书籍,每天不停地翻阅着,死啃着。
那时,他们想考验,想考博,想了很多。
两年后,他们仿佛换了一个人。
后来,教室里上课的人越来越少。
他们逃课,躲着寝室睡觉、玩游戏,聊着那没有尽头的QQ,玩着纸牌、麻将……。
他们甚至会说,大学不逃课的学生,是不完美的学生,是有遗憾的学生。
可是,他们或许没想过。
他们在浪费的是父母的血汗钱。
已经自己那宝贵的青春。
教室里,老师在滔滔不绝地自顾自地讲着什么。
讲台下面,除了第一排的几个学生像一个个秘书似的,不厌其烦地记着笔记。
后面的同学,都拿着自己那刚刚上市的,时尚的手机,在毫无顾忌地玩着。
教室的最后两排,甚至还能听见几个同学的呼噜声。
大一时的那股热情,早已被磨灭得干干净净。
而学校,进行的仿佛是流水线作业一般的教育,只顾着收钱,来了一批,赚够了钱后,送走,然后又招进一批。
他们看重的不是学生的学业,而是他们的金钱。
所以,现在的大学学费越来越高。
而录取率也越提越高,只为了赚到更多的学生的money。
大学里,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五花八门的、天上飞的、地上游的,只要人间有的,不管再不可思议的专业都有。
而大学里开设的这些专业,只为了吸引学生们的兴趣。
而他们,根本没这方面的资源及人才。
这就造成了一个普遍的滑稽的现象。
教语文的老师,拿来教物理,教物理的老师,拿来教人体,……。
还有,一个外省的老师,对这个省什么都不了解,竟然来上本省的地方志。
课堂上的内容,与所学的专业根本不挂钩。
学校的这种流水线似的教育,不知埋没了多少人才。
不知让多少有志青年,在漆黑的夜里,想着没有出路的未来,流淌了多少无奈的眼泪。
这就是陈宇民印象中的大学。
这就是那些拼了命的学习,然后经过高考的洗礼,才能挤进来的大学。
陈宇民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两声。
走进食堂里,他朝小吃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食堂的左边是卖糯米饭的地方。
抬头望去,那些卖糯米饭的小摊还在,可早已换了人。
他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吃糯米饭。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喜欢这种食物。
只因为,喜欢的是玲。
玲说,糯米饭很养胃。
为了陪玲,他才渐渐地喜欢上这种东西。
他走到摊前,买了一盒后,坐在了有些油油的滑滑的凳子上,开始慢慢地吃起来。
他的对面,是一对小情侣,也在吃着糯米饭。
时不时的,他们就相互喂对方一口。
这让陈宇民看来,尴尬难堪之极。
以前,他虽然会经常和玲在一起吃东西,但他们都是各吃各的。
他们不会相互喂对方。
他们认为,在公共场合,不应该这样。
现在,陈宇民看着对面的那两个小情侣,感觉到的是一阵阵的恶心。
他低着头,脸上带着不悦的表情。
不再看周围,快速地吃着盒子里的东西。
大口大口地吃完后,他起身,离开了食堂。
食堂外面,一眼望去,像蚂蚁似的,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学生。
现在是早上上课的时间,人特别多。
陈宇民没有多做停留,向校门口大踏步地走去。
离开学校,他准备去玲所住的小区。
那里他去过一次,还算熟悉。
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见玲一眼。
可他不想让玲看见自己。
他怕看见玲见到自己后的那种表情,那种眼神。
他想,现在玲应该还没出门吧。
赶到那里的话,可能还可以看见玲。
他想了想,便乘上了到玲家所住的那个小区的公交车。
不知道到时能不能见到玲,他的心里开始有点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