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周云贵心想,这人生真像是在演戏。上帝是观众,众生是演员。上帝在那里俯瞰众生表演。上帝既编剧本,又当编导,独自在那里自娱自乐。
自己的公司发生了这么多倒霉的事儿,虽说最终还没有个结果,但是这藏藏躲躲都快两个多月了,与外界既不能联系,又不能接触。这完全在考验着一个人的直觉和判断,心里焦虑得太多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女人方面的事情呢?
周云贵这几天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位可怕的张市长。这人在通州根基深,胆子大,人缘广,而且手段比较狠辣。一旦他坐上了书记的宝座,那整个通州还会风起云涌的。这一次陈书记的落马,一定是中了他的圈套。这官场啊,简直就是战场!一旦有人疯狂,必然有人灭亡!
张市长喜欢女人,这在圈子里早已是人人皆知的不公开的秘密了。他常常以开会、出差、考察等名义向各大机关借人,凡是他看上了的,无论人家同不同意,他都会绞尽脑汁,用心良苦地许诺提拔调换好的工作,或者帮忙安排亲属的工作,或者直接许以房子别墅等手段威逼利诱,总之一点,一定要达到他的目的。在通州政府部门里还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要站好队,表忠心。怎么站队?怎么表示自己的忠心呢?在这方面男人肯定是要吃大亏的。至于女人嘛,是会捡到便宜的,尤其是自身还有几分姿色的女干部,只要你有‘上进心’,又愿意陪睡,主动排队等张市长的,你就站好了队,你就很快成了他的人。既然人都是他的了,仕途上当然就会一路小跑,直达巅峰。
市交警一大队的警花黄燕,就是他经过长达半年的冥思苦想,各种手段用尽,才最终弄到手的。黄燕毕业于某警校,今年刚二十出头,人长得白净高挑,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说起话来像撒豆子,叮咚叮咚清脆悦耳,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腰杆笔直,目不斜视,无论着警服还是着便装,都始终保持着在警校读书时练就的标准姿势。一对高高挺拔的**,像是故意要冲破那身警服一样,向旁人炫耀着,示威着。凡是看过黄燕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动心的。当然,凡是动了心的男人,那肯定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张传富是地震那年年底到交警一支队检查工作时认识黄燕的。黄燕当时被安排在会议室忙前忙后,帮忙参茶倒水时被他看上了。那天,张市长没有念事先准备好的讲话稿,而是临场发挥,越讲越来劲儿,偶尔还抬头望望站在他对面墙角的黄燕。两个小时下来,自己都讲了些什么和其他同志都说了些什么,他已不记得,反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儿地对支队领导点头说:‘好好好,就这样办,我同意你们的意见’。因为他的全部心思已不在会议室,都在黄燕那对高高挺拔的**和走起路来一翘一翘的上面了。
张传富神不守舍的样子,早就被交警一支队的几名领导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他们心中一阵窃喜,没想到本单位还有这等人才,着实应该大胆启用。于是,他们该提的要求尽管大胆提,该要的经费尽管大胆的要,每次都特意安排黄燕亲自去找市长签字。
张传富那天从陈书记办公室出来,心中就窝了一团火。每次换届,看上去自己都很有希望,关键时刻就空降一个书记,狗屁不懂,还在老子面前指手划脚的。他干脆借故说身体不舒服,便带着黄燕出去风流了一夜,也算是消了消心中长期积压着的怒火。顺便叫上综治办于主任,让他也带了个女人,完事后跟他布置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利用搞综合治理的名义,暗中跟踪陈书记近段时间都到过哪里?和谁吃过饭?和谁打过牌?和哪些女人出过差?他要求于主任平时少跟他联系,只是每周去他办公室汇报一次情况。
于主任说:“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我就不相信,还抓不住他的弱点?!”
“一个优点鲜明的人,弱点也鲜明。一个工作上出色的人,生活上也会有色。这不,你看我们不也一样吗?”张传富对于主任调侃道。
于主任:“嘿嘿,是的。在这政界混的人,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呢?”
张传富:“你娃儿还算聪明,有点儿悟性!这政治本来就是个婬窟,里面的人个个在卖婬,人人在。无论别人,还是自己被奸,都要忍住,而且还要对你的人露出笑脸,大声地夸他:你干得好!你看我,这每一次换届,别人就奸污我一次,我还不得不笑脸相迎呢。通州这几年,大搞建设,他陈书记难道就是一个省油的灯?我看也未必嘛。几天前,我省委的一个朋友就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我们市的亨利建筑公司董事长刘军就专程去了趟北京。”
于主任:“他去北京,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把耳朵凑了过来,专心致志地听。
张传富:“嘿嘿,这里面有文章啊。我说,于老弟啊,你还女敕着呢。人家是通过刘军出面,到北京去帮忙见了那个人的舅子,那个人的舅子在北京官儿大着呢。”
原来陈书记的夫人王艳有个弟弟,名叫王平,在北京开了个画廊,主要倒腾些各地名家的字画,也兼收一些古董文物。当然,王平开画廊靠倒腾字画赚钱,那只是个幌子,因为通州政界和商界的人,凡是有点儿事要办,都得去趟北京,去王平的画廊坐坐。事情办成了,回来还得说是自己北京的某某关系帮了大忙,其实究竟是谁帮了忙,大家心知肚明的。都不说。
两个人正说的起劲,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于主任警觉地站在了门背后,从猫眼里眯缝着眼睛向外看了看,原来是黄燕。
于主任说:“进来吧”
“哎呀,你们两个把我们凉拌起嗦?”黄燕一进来就趴在张传富的肩膀上。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张传富。
“宝贝儿,我们这不就完了吗,正要叫你呢?”张市长用嘴在黄燕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用手使劲捏了一下黄燕的。
于主任站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顺手就把门关上了。张传富一把拉过黄燕,像拨香蕉皮一样,麻利地月兑掉了她的衣服,一丝不挂。她穿上高跟鞋,光着上身,任凭两只**高高地挺拔着。他要她在室内走起秀来。
黄燕最开始还有点儿害羞,经过张传富一遍又一遍的指导,也就慢慢地变得大方了起来。他让她从窗户走到房间的门口,再从门口绕过床头走到窗户。他给她找来一条白色的浴巾,松松地裹在她的身上,故意把胸部挤得高高的。他退后几步双手抱在胸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深深的里面还缺少点什么。他顺手抓起放在桌子上面花瓶里的一朵红色的玫瑰插在里面。他也月兑光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黄燕的身旁。他抬起右手,让黄燕挽着他的手臂。他昂首挺胸地挽着她在室内转了几圈。他目空一切,显得十分骄傲和自大。他把自己想象成猎人俘获了一只美丽的豹子,又仿佛一位电影明星正走在红色的地毯上面去摘取桂冠。他把她带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室内一下子光芒四射。他举起另一只手,对着窗外那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挥手示意,并抛撒飞吻,吓得树上的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走了。他俨然一位国王,赤条条地挽着一丝不挂的皇后,正接受自己子民们的祝福。
他完全陷入了自我的遐想之中,整个人如痴如醉,做着各种滑稽古怪的姿势。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定要征服整个通州。他要把通州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黄燕看了眼身边这昔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市长大人,竟彻底变成了一只禽兽。她感到十分害怕,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看到了他的想法,她觉察到了他的内心世界,她感到十分恐怖。她想就此打住,立即逃月兑。她认为他就是一座活火山,随时会在通州喷发。她不想自己成为火山口最先喷出来的那一粒尘埃。她要去取她的警服。
他发了狂,鲁莽地用双手把她高高地举起,像抛橄榄球一样,一把将她扔向那张宽大松软的大床上面。她吓得‘啊’了一声,整个身体在席梦思床上不停地弹跳着。他像一头公牛,此时早已两眼发红,兽性大发。
第二天一大早,于主任驾车,四个人趁着天刚蒙蒙亮,悄悄地回到了市政府大院。半路上于主任就叫黄燕和刘小英下车,给她们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她们各自回单位去了。
回去后,于主任专门召开了一次全市综合治理大会,亲自圈点了几名亲信,专门负责盯着市委陈书记的行踪。
当然,安排人去接近陈书记,于主任刚开始内心也在打鼓,觉得这是一步险棋。做好了,自己跟着老张以后吃香喝辣,有福同享;做不好,事情败露,自己也会跟着老张一同滚蛋。都怪自己上了张这条破船,成了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市长大人的要求去干了。他想,官场本就是赌场。赌赢了,鸡犬升天;赌输了,大不了让我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