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巴次仁倒真挺照顾我,去外面没多大功夫就弄了一堆吃的回来,既有肉也有饼还有一坛子酒。
他又从店主那借个小木桌,我俩就围着桌子吃了起来,其实我挺馋肉的,尤其这次**之行自己心里没底,一路花销也都省着来,好久没尝到油花了,看到这明显刚烤完的肉,特想扑上去咬一口。
可我这身子不争气,一闻到肉味反倒直反胃,只好无奈的盯着肉干瞪眼。
拉巴次仁不管我,伸手撕了一大块肉丝放到嘴里嚼了起来,还一边嚼一边嘎巴嘴,有故意气我的嫌疑,趁空又说,“宁天佑,其实你这次来墨月兑门巴算是有福了,我们的规矩牛、猪、鸡这类的都能养,也都能吃,但西部门巴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杀牛、不养猪、不吃鸡,尤其老一辈人连鸡蛋都不吃,我看像你这种天生‘肉食性动物’,去那保准跟受刑无异。”
我瞪了他一眼,抓了一块饼吃了起来,其实我这举动还真是被他馋的,就想借着吃饼缓解一下。
我平常不喜欢吃饼,尤其还没菜只能干噎,但我吃了几口就发现,这饼的风味独特,甜丝丝不说还有种另类的香感。
或许是我一边吃一边抿嘴尝味的动作有些不雅,拉巴次仁看的笑了,“我说哥们,这饼好吃吧?墨月兑有家门巴人开的小店,这饼就是专拿薄石板烤烙出来的荞麦饼,这我又得多说,饼也好,米饭也罢,用金属锅弄出来的绝对没石锅、石板做出来好吃,石锅、石板传热和散热都慢,弄得饭菜也鲜美,来,你再尝尝这酒。”说着他就把酒坛子推给我。
我愣愣看着酒坛,纳闷道,“喝酒伤身,尤其我现在这身板,连肉都吃不了,更别说喝酒了。”
拉巴次仁一咧嘴,拿出一看你不懂的架势跟我说起来,“这叫鸡爪谷酒,是**才有的东西,在外地你都喝不到。”随后他又做了个手势继续说,“**鸡爪谷穗呈爪状,种子朱红,有补中益气的功效,就说那刚生完孩子的妇女同志,女乃水不足时,喝点鸡爪谷酒,女乃水就来了,怎么样,想喝了吧。”
我真想呸拉巴次仁一口,打心里明白他是想告诉我鸡爪谷酒喝了对人身体的调理有益处,可他这举例也太不恰当了,大有让我喝鸡爪谷酒催我下女乃的架势。
我故意往一边靠了靠,专心吃起饼来,拉巴次仁一看我这么坚决的态度也不再劝说,索性自斟自饮起来。
虽说我吃完饼人精神了不少,但拉巴次仁告诉我,去大峡谷的路很难走,如果我非要逞能不调理几天再走的话,保准这番劳累后会留下病根。
我一合计自己找黎征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事,索性就听从了拉巴次仁的建议,安心在这里养起身子来。
本来我寻思在调养期间顺便让拉巴次仁带我在墨月兑逛逛,毕竟这里环境美,自己头次来要不过过眼瘾未免有些遗憾,可我一提出这想法就被拉巴次仁严肃的拒绝了,尤其他拒绝我的理由还很特别,说墨月兑有‘老虎妈子’,专门欺负外来客人,我要是出去真碰到这种怪兽的话保准没命。
当时我被他这理由弄得直愣,其实“老虎妈子”这词我懂什么意思,是北方某些地方的方言,算是一种妖怪,可令我不解的是拉巴次仁怎么知道这词?
但我也没深究,而且以为拉巴次仁是为我好,就老老实实的窝在房间里静养。
可没过两天我就发现不对劲,拉巴次仁每天都出去很久,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香味,尤其有一晚上他回来月兑衣服睡觉,我发现他后肩膀上有个牙印。
我一琢磨,拉巴次仁身手是不错,但也不会变态到能把自己后肩膀咬个牙印出来,前后这么一联系,我明白了,这爷们不带我出去逛的原因是嫌我碍事,妨碍他出去找妹子。
我也没表露什么,心说既然人家嫌我碍事,那索性自己就**些,明天自行出去闯。
我这算盘打得不错,第二天在拉巴次仁出去后没多久,我整理下衣服也出了旅店,可该着我点背,才溜达出一条街就被拉巴次仁看到了,他脸色有些不自然,也没解释什么就把我给劝回去了。
而我这举动也真带来了麻烦,当天晚上,在我躺床上无聊发呆时,拉巴次仁黑着脸回来了,而且进来后他就把房门关死,又卷着旱烟狠狠吸了两口后说道,“宁天佑,咱们被劫匪盯上了。”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反问他,“什么劫匪?”
他掐了烟接着说,“最近有一伙地痞来到墨月兑,他们头子的外号叫驴驹,专门干抢劫的勾当,而且还有个癖好,对长头发男子看不惯,你昨天一出门,被驴驹瞧到了。”
我看拉巴次仁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也严肃起来,“爷们,你在墨月兑认识人多,能不能托人联系到驴驹,递个话过去打消他的主意?”
拉巴次仁摇摇头,“驴驹之所以被起这个外号,就因为他这人不讲理,六亲不认,咱们还跟他一点关系都不沾,联系谁也没戏。”
这下我没话说了,心里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而拉巴次仁沉默稍许后又说,“既然这事化解不了,那咱俩就夜里走吧,只要到了大峡谷,别说他一个驴驹,就是一个加强班的驴驹群过来咱们都不怕。”
我点头赞同,而且歇了这几天我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
等到后半夜,我俩趁着夜深人静悄悄下了楼,拉巴次仁跟旅店老板关系好,那店老板也精明,知道我俩的用意,并未多问就开了店门。
只是外面黑咕隆咚的,再加上对这里不熟,我出去后就有些犯懵,拉巴次仁一把拉着我,辨明方向当前领路。
但我俩没走过久就在一个房子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来,还冲我俩叽里咕噜说起了藏语。
拉巴次仁拍了下我的手背,那意思让我别动,接着他也笑着叽里咕噜说话,还向对方靠去。
我不知道他俩在交谈着什么,但拉巴次仁站在对方身边时,我很清楚的听到一声闷响,随后那黑影像滩烂泥似的软了下去。
拉巴次仁又带着我赶路,但这次他却显得焦急,还催促般的问我,“宁天佑,你能不能跑?”
倒不是我吹嘘自己,尤其自己是当相师出身的,按瞎眼师傅的话说,干咱们这行,能跑可是个基本功。
我撒开腿随着拉巴次仁跑起来,而且这一跑就是一个小时,可我发现,别看拉巴次仁块头大,但他耐力真强,最后我累得都不行了,他也只是微微喘粗气。
我一手扶着他肩膀对他说,“爷们,看出来你厉害了,要不你带我跑吧。”
我的意思是让拉巴次仁背我,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毕竟自己也是个爷们,我就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而拉巴次仁拿出一副明白的表情点点头,说了句好后,就像扛包似的把我扛了起来,尤其在他一扛之下我还大头冲下。
我只看到眼前的地面飞快移动,而且胸口还憋股气,浑身也说不出的难受。
我本想喊话让拉巴次仁停下来,可赶得巧了,这时身后不远处原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用藏语叽里咕噜的叫骂着。
我一猜明显是驴驹他们赶了过来,为了节省时间逃命,我只好打消了喊停的念头,强忍着痛苦任由拉巴次仁折腾。
这样我们两伙人一追一逃又过了半个时辰,拉巴次仁扛着我钻进老林中。
说这里是老林还真有点不太恰当,这里树多不假,但整个林中很阴森,甚至我强行抬头看一眼就能看到阵阵雾气,把这里衬托的异常恐怖。
拉巴次仁显得很有目标,专奔一个方向跑,而且最终在三颗奇粗的老树下止了步。
他大喘着气,一边嚷嚷累死了一边把我卸了下来。
我使劲揉着胸口顺气,咳嗽着抬头看,我发现这三颗老树上都挂满了筐,夜里看不清,但好像是被铁锁这类的东西拉上去的,而且筐外面还缠着白布,把它稳稳的固定在树枝上。
我可不认为这筐里装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扭头问了一嘴这是什么?
拉巴次仁一脸坏笑,没多解释反倒一转话题说,“宁天佑,这里是大峡谷门巴族的入口了,你不要怕,咱们安全了。”
我愣住了,在我印象里,入口也算是门户,不管怎样也得弄点像样的标记出来,阔气就弄个好门脸,像苗寨的寨门,要寒酸的话那怎么也得立个碑在上面写点东西,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在入口的树上挂几个筐吧?
我还想问,可拉巴次仁倒抢先说话,他指着老树底下,“咱俩先歇会,顺便抽口烟,我的旱烟吸没了,你兜里是不是带着卷烟呢,快拿出来分享下。”
我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也强压下心里的疑问与恐慌,甚至又一合计,心说我俩被驴驹追了半晚上,既然拉巴次仁说我们安全了,那我也要看看这驴驹到底长什么样?怎么这么有瘾头追我们追到这来。
我跟拉巴次仁都坐在树下,把红梅烟拿出来分给他抽,就等驴驹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