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号评委席被挤了个水泄不通,评委们一个个从昨天就空着肚皮等待着今天这光明正大蹭吃蹭喝的机会,不断地有印着“通过”以及比赛席位号码的牌子被大方地送出,侥幸通过的人欢天喜地奔去了挂着自己号码的比赛场地,心神激荡地考虑着预赛的料理。
斟言有些担心地望着云老头的方向,虽然几天前的预言似乎是老头子们威风凛凛地一举夺魁,可他始终有些不敢相信,这群一天到晚打架打成习惯的破坏狂们真的懂得那所谓建设xìng十足的料理么?
云老头一脸睥睨地坐在案板上,手捏着一柄菜刀冷眼打量着远处在他看来全是菜鸟的参赛选手们,金毛正全神贯注地立在一桌子调料罐子旁研究着盐和糖的那一点微小的区别,黑草静静地端着一本兔肉料理大全仔细地揣摩着每一道料理的优势,而贼鱼更加荒谬,因为平时做惯了鱼肉料理,现在正将两具剖好的蓝鲤和兔子尸体仔细地比对着他们内脏的不同之处,妄图从中领悟出相适应全新做法。
看来不能指望这几个老家伙能舀出稍高于菜鸟的厨艺了,斟言有些不忍目睹,看来今天的料理大赛会非常壮烈。
不过这些和他扯不上一点关系。但是,决赛时比赛场地若被封起来,自己这个记录员该怎么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复述给那群突然对预言感兴趣的狂热分子呢?
“妈妈!”
“唉?”
“看料理!”
“这不是看得见么?”
“看不清!”
“尘子,你等我一下。”
“做什么?”
“把儿子放老云头他那儿的案板上。”
“……”
有一对月兑线父母的唯一好处就是在一些常人看来难以想象事情上会进展得分外顺利。
“云兄,我儿子说想亲眼见识你那神乎其技的厨艺。”自从认了老云头这个朋友,斟千语非常的应景地换了种称呼,颇有一副忘年交的架势。
“没问题,把他放那边的案板上就对了!我一会儿会好好教他的!”
“那就麻烦你了。”
斟言诚心地祈祷着他待会儿不会一时手顺地将他当兔子剁了。
“嗬,千语那小丫头片子还真是放心。”云老头一把将小婴儿拎起来,不怀好意地道,“就不怕我将他儿子下锅了?”说着,手也不停下,提起只木桶将水统统倒入锅里。
小婴儿胆战心惊地瞪着他。
“趁早停手罢。”黑草端着手里的食谱淡淡地发话了,“别忘了你还有一儿子在那丫头手上,养得好好的。”
云老头蔫了下去,将斟言端端正正地摆回案板上,“小兔崽子你给我认真点看,不然以后别跟别人说你认识我!”
后者赶紧点头,瞧着云老头又在那堆食材前鬼鬼祟祟地踱来踱去,有些纳闷。还好当事人不久便解决了他的疑惑。
“嘿,黑草,你看这儿的兔子肉这么多,待会比赛肯定够用了,不如我们现在先舀这些材料练习着如何?”
“……”黑草静静地放下书,瞥了他一眼,“你会做什么?”
“兔子汤,烤兔子,红烧兔子……”
“……就凭这些是赢不了的。”
云老头耷拉着脑袋,不一会儿又跳起来,“我不管,你们答应我要舀冠军的,现在想赖账不成?!”
金毛翻了翻眼,“知道了知道了,待会把另几个家伙解决了就完事了吧。”
“还有他们的料理。”贼鱼补充了一句。
“这样太明显了,会引起众怒的。”黑草摇头否决,“被揭发对我们没好处。”
“我的水晶兔子!”云老头悲愤地抱头大吼大叫。
金毛一把将其压下,“大不了比赛结束了将它偷回来。”
“不行,我要全城的人都知道水晶兔子是我赢的!”云老头挣月兑他的压制,不满地嚷嚷,金毛再次将他压下。
“揍翻那几个不识趣的,或是趁夜偷回来,自己选一个!”
“嗯,呃——唉~咦?”云老头挣扎了半响,突然眼一亮,“将那些预赛的评委敲昏,让他们不能晋级!”
“不行,那些评委要多少有多少,你揍不完的。”
“那……让希拉那小子宣布比赛方式改为单打独斗!”
“都这个时候了,有可能么?”
“这样啊……那待会恐吓那几个晋级决赛的家伙,让他们敷衍了事得了!”
“外地人会听么……”
“……”
帕斯提四害正遇上前所未有的难题。一阵风吹来,拂着黑草手中的料理大全翻了几页,斟言伸着脖子看去,“荷叶麻辣兔卷”、“干烧泡椒兔”、“兔肉夹白吉馍”、“鹌鹑蛋银耳炆兔肉”等一些闻所未闻的料理,这群新手真想尝试这种难度的东西?
“你们想吧,我不管了!”云老头放弃地蹲到一边,抢过黑草手上的食谱边看边大流口水。
金毛气得不轻,贼鱼赶忙从背后将他拖住。
“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小屁孩半夜睡不着来偷兔子,我一定将他油炸了!”金毛忍无可忍地锤着看起来有些年久失修的炉灶。
原以为云老头也会跟着义愤填膺地表态些什么,没想到云老头听了这话,不易察觉的抖了抖肩膀,斟言愕然,他该不会真以为是自己梦游吃了吧?!
“不管怎么说,料理还是得完成的,不过绝不能是那种最简单的家常菜。”黑草冷静地从云老头手上再度抢过几乎被拉月兑了线的册子。
“鉴于你的水平我不会指望你做出什么宫廷料理,我看了一下,这道‘干煸兔丁’还是很值得尝试的。”
云老头只看了一眼,“不行,我要做那道‘鹌鹑蛋银耳炆兔肉’!”
“那你就自个儿去做吧。”
“……”
他们争论的结果是,老云头抖手cāo起把菜刀,刀锋朝上,在阳光下反shè着雪亮的光芒,看到的人估计绝大部分都会以为他接下来的动作是将一整块生牛肉潇洒地往上一抛,在它落下来的一瞬间菜刀陡然刺入,一挑一揉一抹一划,牛肉却突然爆开,变成一块一块拇指大小的颗粒,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场魔术。
可这事落在云老头身上,以上这种情况也就只能是想象而已。
“云老头,动作快点,切成宽两厘米,厚三毫米,长五厘米的大片,切完再切大葱和生姜,切细丝。”黑草在身后催促。
“靠,要那么jīng细做甚么……”云老头不满地嘀咕,挤着一块刚控干的小块兔肉缓缓将刀锋压下,半响才削出一小片。
黑草没理他,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对贼鱼道:“将鸡蛋磕进碗里,加淀粉打匀。”
金毛不耐烦地问:“我呢?”
“取小碗一只,加鲜汤十毫升、jīng盐、绍酒、白糖、桂花、味jīng……”
“等等等,我舀笔记着……还有什么?”
“芝麻油拌匀,勾兑成咸甜味芡汁。”
“……黑草,你来看看,这三罐哪些是jīng盐、白糖和味jīng来着?”
“……”
“还有,绍酒是什么,长啥样?”
“算了,你去磕鸡蛋加淀粉吧,记得拌匀……贼鱼,他的工作你来做。”
“喔。”
“等等,黑草,这两罐哪个是面粉哪个是淀粉来着?”
“……”
“完成了!”云老头献宝似地将黑草拉过去,兔肉和大葱、生姜整整齐齐分开摆放,鸀油油的葱叶上闪着晶莹的露珠。
于是黑草模模他的头,“做的不错。”转而又指了指远处堆积如山的兔肉和姜葱,“待会我们做的是一千人的份,那些也麻烦你了。”
咚!云老头倒下了。
黑草沉默地将兔肉片倒入碗中,加清水用苏打粉浸泡。
三十分钟后。
随手施了个水魔法,泡好的肉片飘于空中,被一个篮球大的水球包裹,水球表面传出一阵阵律动,渀佛起了无数个鸡皮疙瘩,内部的肉片狂乱地旋转着,黑草很好地控制着节奏,不让肉片因过大的离心力而断裂。
“这叫做魔法。”难得这种时候他竟想起了要教导小鬼这一点,“是一个宏观的概念,并不是我们平常听得最多的魔法招式,这只是一种控水能力,是魔法修炼中的基础,排名仅次于冥想……冥想一种是修炼jīng神力的方式……jīng神力就是施放魔法的基础……这里的魔法便是指魔法招式了……我说的你都听懂了么?”
斟言消化了好半天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黑草同样模着他脑袋表示赞许。
过了一会儿,他手一抖,水球顿时四散开去,化为水蒸气融入空气中消失于无形,又取出一只碗,加了些料酒和酱油,指挥着空中仍飘着的半干的野兔片坠入碗中,撒了些面粉和桂花。
“贼鱼,金毛,你们那边好了么?”黑草选了只崭新的炉灶,银质的架子上镶嵌着些透明的颗粒物,有点像是水晶,他手指在其上划了一圈,一串小火苗落入颗粒上,立刻像是吸饱了氧气似的壮大起来,熊熊的火苗照得人全身发热。
两人满脸崇拜地端上制好的调料。
黑草端起口锅盖在架子上,待锅加热后开始倒油,烧至五成热后将兔肉片拖入蛋糊后丢入油中,待炸成金黄sè便用漏勺沥油。
原炒锅净后,倒油烧热放入葱丝、姜丝,炒了一阵倒入炸好的兔肉片,烹入勾兑好的调味芡汁炒匀,顺锅边淋入醋,炒匀,洒下余下的芝麻油。
香味勾来了早已倒下不省人事的云老头,只见他眼睛闭着,两手却如sè狼般模过来,嘴里不住地念叨:“儿子,儿子……”
原来大白天也有人梦游来着。
三个老头一阵恶寒,对视了一眼,金毛怀疑的道:“他以前说过兔子萝卜被偷了一半,难不成……”
贼鱼没说话,瞪着云老头猛点头。
黑草更加没有说话,因为他正抱着锅子躲避着云老头泛滥的魔爪。
于是这起兔子萝卜被盗案便划下了在某些人看来非常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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