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王昭安就带着穿了一身乱七八糟的盔甲以及惊慌失措的神情掀开陆璟桁他们的马车帘子,小跑着嚷嚷让整个队伍的人都听到了。
马车里的两个人都被吵醒了,还有一个已经醒来喝着水的陆璟桁。“你再说一遍。”异口同声。三个人各自停下手中的动作。
珺儿似乎想起什么,停下揉眼的手。“唉,为何不去辕訾那里要人呢?”
“哎?”另外三人的目光转向他。
“是吧……”王昭安似懂非懂地伸手正了正头盔。
随之不远又跌跌撞撞跑来了一个小兵,嚷嚷着:“副将!副将!不好了!”那小兵就像前一刻的王昭安。“报——副将!有几个马贼说要见我们将军,说是他们当家的在我们这里,管咱们将军要人!我和他们说我们将军也不见了,可他们不听。”
下一刻,一群人朝他们走来。
陆璟桁迅速而不是优雅的抬脚,越出马车。“几位,可否听在下说几句话?”身法轻悄,闪身伫于众人眼前。那一刹,众人只觉一角白雪般的衣帏在瞳中一幌而过。
那几个人是辕訾的手下,一看眼前谪仙一般的人物个个都恍了神。“先生,但说无妨。”带头的人有些磕巴地说着。
“大家距今最后一次见到你们大当家是什么时候?”“是饭后,大当家就回房了,大家也没去烦他。”“我们将军也是差不多时候不见的。”王昭安插嘴。
陆璟桁埋头沉思着,珺儿在慢慢的穿着外袍,对众人说道:“昨夜三更时分我准备睡下时,他们还在一起,如果这么说,他们两个在这段时间……私奔了?”语调慢悠悠的将众人的纷飞思绪给揪了回来。这几句话犹如在镜湖投石般在众人间泛滥开。
“什么?!他、他们可都是男人!”“我们将军从来没有龙阳之好!”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珺儿看了眼他们,漠然地继续自己穿衣的动作。而墨紫珲夺过陆璟桁手中的水悠哉一口口抿着,好像这里除了陆璟桁以外的所有人怎样都和自己没关系。
陆璟桁有些困扰地看着一干人等,扭头对珺儿说道:“珺儿,两个男人是不可能……私奔的……”“为什么?!”墨紫珲一下子抓住陆璟桁的手臂,隐约皱着的眉头藏在了刘海之下。
“义父,那墨孜珺和你……”珺儿的话未说完,陆璟桁便把他整个人拽到怀中,捂住那张嘴。“那个和这个不一样。在‘这里’,男男相恋是有违伦理的。如果——”陆璟桁莫名叹了口气,众人被浓重的诡异氛围搅的不知所措。
“事实如此,你要知道世人是不会接受这样的事,甚至相当排斥。那么,人们对于他们所排斥的东西,会做出怎样的事,你、不懂。”安抚般拍了拍珺儿的脑袋,陆璟桁再次叹气。
“我恐怕……他们两个一起失踪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陆璟桁对众人如是说到。
“什么?!”众人失色。
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大家都只听得到带着黄土和风沙的呼呼声。
……
待到意识回笼,辕訾眼皮抖了抖,睁开眼,一片漆黑中有几点萤火闪烁,忽隐忽现。却起不到任何的照明作用。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稀薄,依靠敏锐的嗅觉在第一时刻知道自己正身处在地下,阴凉的空气有些像是地窖,这里并不是很少见,只是在这种地方——
原本就不多的空气还飘散着几缕厚重的陈旧气味,像是腐朽的陈年漆木。
“唔。”身旁传来一声虚弱的嘤咛。辕訾一怔,原来他还在他身边……
在粗糙的石板地面上,尽管沙砾刺的手掌钻心的疼,辕訾还是像拼了命一眼模索着。他焦急地喊着:“夏临渊、夏临渊……你在哪里?”得不到回应后的他越发的不安,额头上的冷汗随着鬓角流下……
终于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别叫了,我在这。这是哪里?”黑暗之中同样传来了急促的呼吸的和无章的模索声。
两个人都像是寻找救命的稻草般寻找着,在终于触碰到彼此的双手时——
夏临渊的心底就像是被狠揪了一下,紧紧抓住了那人的手,就像是那年扬州相逢,他的手还是那么骨节分明的瘦削。手上的皮屑因没有保养和长年练武而粗糙,指缝间还掺杂几层薄茧。可是就是这么不细腻的手,他辕訾的手,这十六年任谁的手也不会像这样温暖他令他安心。
“辕訾。”带着淡淡笑意,他下意识伸手一拽,措手不及的辕訾失了重心顺势就跌进了那个怀抱,扑鼻的烟尘纷扬在空气中。“咳咳、咳你干、干嘛啦!”辕訾对他这个意外的举动很是无奈。“傻瓜,何苦惹这些风尘!”还害得两个人都跌在了地上,滚了一身灰尘。
“你没事吧?受伤了么?”夏临渊拉着他胡乱模着。辕訾被他抱着乱模,急了,嚷嚷道:“笨蛋,哎、哎啊,别、别乱模!我没事……”他一面挣扎着,一面却禁不住脸上红云乱飞。
夏临渊没多想,只是越抱越紧。“那就好。”释然的说着就颓然倒在辕訾身上。他这才注意到夏临渊沉重的喘息,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有种旖旎的情愫。
可是渐渐地,他发觉到了不对劲——
“夏临渊,你怎么了?”连忙转过身,尽管在黑暗中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可是夏临渊在隐忍着痛苦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
“我、不知道,五、脏六腑好像、被灼、灼烧一样。”他再次加重手中的力度,将辕訾的手攥着死紧,还不忘将他护在怀中。
辕訾刚褪去的焦急再次浮上脸庞。“这、这地方不干净!”捧着他敛颔的脸,心急如焚。
“先别管我,你快想办法出去……”
辕訾气急败坏地冲他骂道:“这时候你让小爷怎么找出口!”说着就顿了顿,在扑朔的萤火中他的目光闪烁着:“要是你出事了,我就陪你留在这里,甘愿活活饿死。总比出去了,再分开……要好。如果一个人出去,活着也没意思。”
夏临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听着寥寥几句话语痛苦却减轻不少。
“我辕訾,不怕死,可我怕,出去后你又要娶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我就在那边塞做一辈子马贼,这辈子……再无瓜葛。这样倒不如和你死在这个无人的窟穴,也免得天下百姓对你夏氏一门指指点点,你也不必背负不肖之名。至少,生不能相拥,死——亦能同穴!”思及此,辕訾有些哽咽。
夏临渊在他耳边轻喃:“虽然就这样和你一起化为枯朽也不错。可、还不能死,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也惊觉自己在这种情形下还能扯出笑容。
辕訾倏忽瞪大双眸:“你,说什么?”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我说:我这次回长安,也是为了退亲,傻瓜。”
“你……”
“无论天下人说什么,我夏临渊此生,非辕訾不要……”他靠在他的肩上,蓦然就昏了过去。
辕訾推了推他,把了脉适才知道是晕了过去。
“夏临渊……无论日后你兑现这诺言与否,我辕訾,此生不悔。”他安心地笑着靠着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凭借微弱的光观察四周——
谁知这么一望,因惊愕手中的动作就这样定格在了那里。
……
自两人失踪后,陆璟桁等人这里迫不得已就原地驻扎,等他们回来。幸而粮食和水等物资充足,众人就在此处等待两人归来。辕訾那边的人只好先回去,彼此都在寻找,一有消息就通知对方。
只是陆璟桁不免还是担心,这人还没到,倒把将军自个儿弄丢了。
夜晚三个人住在一个帐篷中,陆璟桁不免向他们提起:“他们两个人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墨紫珲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些凄迷:“或许,辕訾是把夏临渊绑到个没人殉情。那种求之不得的心情……”语罢,叹了口气。
珺儿顺着他的目光,心中了然他在想什么。“不会的。”他出言反驳,似是相当确信的模样:“辕訾的确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可是夏临渊不会让他这样的。最少他会说出稳住他的话。”
“你们也太言之焀焀了。我是想,若是就此他们不见了两三天,趁着众人都在寻人的机会——我们逃走。”陆璟桁抿了口墨紫珲带来的竹叶青淡淡说道。
另外两人都愣了下子,“好!”这话是墨紫珲说的。
“我不能走!”珺儿突然对陆璟桁厉色,不再多说什么……
嗯哼~开学了,祝各位开学的亲、看到这篇文的亲终于要开始苦逼的三点一线式生活鸟~阿夏将在未来的工作日(上学日)内天天想着碎觉鸟……至于文嘛,估计就没时间更新了,要知道,暑假还很远……(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