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靠近了码头,上面有许多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应该就是那些盘踞在此的毒贩子,那些人仿佛知道这艘渡船上是什么人,对慕容笙和顾晚晴十分尊敬,也沒忘眼睛上蒙黑布,客客气气将两人引进了岛上一栋豪华的欧式城堡里,
顾晚晴慢悠悠的走进城堡,眼睛欣赏着四周的装饰,按了按腮帮子,小声嘀咕道:“暴发户,”
尽管她的声音非常小,慕容笙还是看了她一眼,笑道:“俗气是俗气了点,不过,你也不要指望一个沒读过书的土匪头子能有多高雅,”
顾晚晴抿着嘴,捂着腮帮子尽量忍耐不要笑出声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刻薄了,”
慕容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且这也不叫刻薄,叫做实事求是,你看看,哪有人把自己的巨幅画像放到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又不是灵堂,连这点风水知识都不懂,也只能在这个小破岛上窝着,”
顾晚晴听他说完话觉得腮帮子更酸了,抬眸一看,富丽堂皇的客厅摆设确实如他所说有些别扭,尤其是正对着大门的地方,一副巨大的黑白自画像更是让整个房间的布局像一个豪华的灵堂,那里还是活人住的地方,
“文森,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呀,”从楼上下來一个男人,身形高大,一头褐色的长发,雪白的脸上五官如同刀削斧砍一般,深邃而凶悍,嘴唇却殷红似血,和传说中的吸血鬼形象非常相似,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骨感的手掌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
“杰瑞,我说的是事实,你的品位一如既往的让我无法接受,”慕容笙冷冰冰地道,
“这位就是顾小姐了,闻名不如见面啊,”杰瑞热情的走了上來,似乎是想拥抱一下顾晚晴,
顾晚晴往后退了一步,慕容笙插了过去,“杰瑞,你把我们弄过來不会是为了和我叙旧吧,”
杰瑞也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在慕容笙和顾晚晴的身上转了转,笑道,“文森,我听说你爱上了你的猎物,一开始我还不相信,沒想到这是真的,你真的爱上了……”
“如果说废话的话,你就不用说了,”顾晚晴脸上露出一个不明意义的笑容,杰瑞微微一愣,随即往后跳了一步,想起了某个人的告诫,赶紧闭上了眼睛,
顾晚晴挑起嘴角,淡淡地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懂得什么是待客之道,要不要我教教你,”
慕容笙眉头微微皱了起來,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摇了摇头,“杰瑞,找个地方吧,”
杰瑞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顾晚晴,道:“去玫瑰园吧,那里有上好的铁观音,”
慕容笙拉着顾晚晴跟在杰瑞身后去了一个如同笼子一般的水晶花园,里面种植了各种各样的玫瑰,空气中都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顾晚晴看着眼前那被铁观音,连碰都沒碰,慕容笙倒是沒在意,端过茶杯抿了一小口,
“三天前,你妹妹慕容樱找过我,”杰瑞喝了一口茶,觉得太烫吐了吐舌头,舌尖上出现了一个燎泡,“这茶水放了一会儿,不至于烫出泡來呀,”
顾晚晴不动声色的慕容笙手里的茶杯拿过來,抿了一口,“是慕容樱还是顾云飞呀,”
杰瑞一愣,眸子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顾先生看不上我这个小人物,”
顾晚晴嘴角微挑,轻声一笑,慕容笙的手突然握住了她,微微收紧,
“我对慕容樱不感兴趣,”慕容笙的手又紧了紧,“我只对她幕后的那个人有兴趣,”
杰瑞端起茶杯佯装喝茶,摇了摇头,“文森,你这么直接的问出來让我很为难,我只是个小人物,得罪不起你们这些大鳄,我能说的,就是你既然來了,不付出些代价恐怕很难离开,”
“付出代价,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慕容笙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胃口大是好事,不过要小心别撑着,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想都不要想,”
“文森,你是做大事的,应该明白有些事情需要必要的牺牲,”杰瑞低着头,阴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用一个女人换一个能给你利益的朋友,很值得,”
慕容笙冷笑,淡淡地道:“对我來说,这世上沒什么东西值得我用我心爱的人去交换,”
顾晚晴双颊泛红,心里痒痒的,她看着杰瑞,突然伸出一个手指头,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杰瑞的眼睛突然呆滞了,脑子里似乎空了一片,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你现在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你,”顾晚晴拍了拍慕容笙的手,“抓紧时间,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说完,她站起身,走向玫瑰花丛里,
半晌之后,慕容笙面色的阴沉的站了起來,杰瑞还在原地坐着,神情呆滞,双眼下面有青紫色的痕迹,黑眼圈和眼袋都出來了,嘴角流出丝丝的血液,
“问出什么了吗,”顾晚晴看着杰瑞的惨状,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他贩毒害了无数的人,手上也是血债累累,又觉得十分解气,
“沒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慕容笙扭头看着顾晚晴,问道,“你能让他恢复正常吗,”
顾晚晴想了想,点头,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咳嗽了一声,杰瑞仿佛噩梦初醒般,恐惧的看着站在他前面的顾晚晴,“那个人说得沒错,你就是魔鬼,”
慕容笙的眼神沉了下來,顾晚晴一拉他,摇了摇头,“那个人是谁,”
杰瑞长出了一口气,冷淡地道:“和你一样的魔鬼,你们是被神遗弃的人,”
顾晚晴冷冷一笑,眼睛盯着他,杰瑞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双手抓头,“我真的不知道,”
“你说得沒错,我确实是被神遗弃的,从天堂坠落的魔鬼,”顾晚晴敏锐的扑捉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接着道,“所以我能看见,你的身边一直缠绕着鬼魂,”
慕容笙大概清楚顾晚晴想做什么了,无奈的摇了摇头,稍稍转过身去,
“你说什么,”杰瑞突然觉得身边阴风阵阵,他只要一回头,就会看到那些被他杀死的人血淋淋的出现,向他伸出**得长蛆的手,恶狠狠地抓來……
“你看不到吗,”顾晚晴指了指他背后,“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趴在你的肩膀上,她的脖子上有枷锁,脖颈扭曲,眼球还沒了……”
“不,”杰瑞不敢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越來越重,一股血腥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孔,他全身发抖,牙齿颤栗,又被顾晚晴的尖叫吓了一跳,
“那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的月复部都是空的,”
杰瑞本能的顺着她的手指往自己的城堡看去,那阁楼的窗户边上,站着一个女人,仔细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年轻女人,那女人躲在窗户后面,阴恻恻的看着他,眼神恐怖,她的月复部是一个大窟窿,那个女人是……
“罗丝,”杰瑞的神经在看到那双漂浮的脚之后彻底崩溃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慕容笙看着她几句话就把杀人不眨眼的杰瑞逼疯,眉头微蹙,
“你说,他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顾晚晴转过头问道,
“你想说你是在替天行道吗,”慕容笙不赞成的皱眉道,“晚晴,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顾晚晴微微一笑,“我并沒有杀他,只是让他感受一下永远生活在噩梦里滋味,也算是为了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讨一个公道,让他们能够平安上路,”
“晚晴,”慕容笙把她拉到身前,眼睛盯着她的双眸,“你不是恶魔,从來都不是,”
顾晚晴无所谓的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神仙管不了的生灵,才叫做恶魔,”
慕容笙严肃的表情被她的话打破,笑了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别给自己树敌太多,”
顾晚晴点点头,伸出两只保养得又白又女敕的小手,泄愤似的拍了三下,杰瑞突然停了下來,大口的喘着粗气,虚弱又茫然的看着两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从杰瑞的城堡离开,顾晚晴和慕容笙大模大样的走回了码头,上了一艘新的渡船,慕容笙检查了一遍,这艘船沒有任何定时装置,可以安全的送他们到达目的地,
顾晚晴独自站在船头吹风,慕容笙从船舱里走出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你怎么了,”慕容笙微微的眯起眼睛,似乎感受到了她周身散发出的淡淡悲伤,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等我们毁掉了那些资料之后,我能活下來的概率很小,”顾晚晴抬头望天,感到身边的慕容笙迟疑了一下,微微一笑,心说,果然,
“你想得太多了,”慕容笙故作轻松的说道,“而且,谁有本事伤害现在的你,”
顾晚晴一愣,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呀,”
慕容笙拉着她坐在甲板上,任由凉风吹拂他的头发,淡淡地道:“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顾晚晴听到他的话并沒有想象中的感动,只是看着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凤凰小城内一个高雅的俱乐部里,最顶层的素雅包间安静的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对面的人倒了一杯泛着淡雅花香的茶,无声的推到对方面前,
“当年救你的时候,我沒想到你真的能够活下來,还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苍老的声音低沉的响起,矍铄的老人拿起桌上年轻人为自己倒的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四叔,当年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也活不到今天,”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正是许久未露面的沈墨熙,“当年实验室里面,除了我和晚晴,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成功的幸存者呢,”
“为什么这么问,”老人把茶杯放下,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当初只有你和晚晴两个人离开了那个实验室,其他的都死了,沒死的也被扔进了焚化炉,沒有什么幸存者,”
沈墨熙垂下眼眸,低声道:“他们现在去了太阳神殿,我想第二份资料很快就会被彻底销毁,”
四叔轻轻点了点头,“晚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顾卫国才放心把那样东西交给她,”
当年事情的真相远远比顾晚晴所知道的深沉得多,她母亲留给她的那本黑色笔记里记录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却已经触目惊心,让人难以承受,
沈墨熙微微蹙眉,淡淡地道:“四叔,我相信您不会骗我,不过,这次太阳神殿之行危机重重,我收到消息,慕容樱想要借此机会除掉慕容笙,这样势必会连累到晚晴……”
四叔闭了闭眼睛,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老了,有些事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
沈墨熙的嘴角微微上翘,道:“可是,我在这边的人脉并不足够将他们安全的带出來,”
四叔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叹息道:“你也长大了,翅膀硬了,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答应我,阿笙和晚晴都不能死,一定要让他们两个平平安安的找到那些遗落的资料,”
沈墨熙笑着点头,“您放心,我答应您的事,什么时候沒有办到过,”
四叔弯起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一下一下,直到沈墨熙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他的手指才停住,“墨熙,我已经决定归隐,再也不理江湖的恩怨纷争,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对我已经沒用了,我可以给你,今后的路,你自己好自为之,”
沈墨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四叔鞠了一躬,称谢离开,
四叔看着他的背影,无不感叹地笑道:“青出于蓝胜于蓝,沈墨熙,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