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一拳轰向杜兰德的鲁格忽然一缩手,一杆乳白色的标枪从他面前急速掠过,险些将他的手臂洞穿。
杜兰德运转冰火两仪眼失控,倒地昏迷的刹那,梅席夫也倒了。梅席夫作为杜兰德的灵魂奴仆,与杜兰德有灵魂上的联系,而两仪眼失控反噬所造成的灵魂伤害太大,不仅让杜兰德遭受重创,当场昏迷,就连梅席夫也遭了殃。
看着倒地不起的梅席夫,和梅席夫在一起的兰、约翰、还有孙孙,都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兰低呼一声:“杜兰德!杜兰德出事了!”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正好看到了杜兰德两眼淌血,仰天倒地,旋即鲁格痛下杀手的那一幕。
“给我住手!!”兰怒啸一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标枪掷了出去!
鲁格虽然不是杜兰德的对手,但毕竟是一名2级预备神,能成为汨罗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战斗力自然也不弱。他反应很快,一缩手躲开了兰的标枪截击,旋即拳头再进,正准备再次痛下杀手,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一抹雷光。
——约翰已在雷霆缠裹之下,无声接近到了鲁格身侧不到一米处,瞬间沉入最深度的无我境界,出招便是一套如风如雷的组合连拳!
鲁格惊怒交加,立刻展开“镜花水月”的效果,试图迷惑约翰的感知,结果却发现完全没用。约翰的感知能力远比一般战斗法师多元,他并不完全依仗洞察之力,嗅觉、听觉、触觉、甚至第感,全都敏锐无比。
两人转眼战到了一起,兰和孙孙奔到杜兰德身边。
兰甩手一个“大光明治疗术”将杜兰德笼罩,一番紧急检查之后,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孙孙将兰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心一沉,低声问道:“他怎么了?”
兰咬了咬嘴唇。语气艰涩道:“灵魂……重创。”
“什么?!”孙孙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低呼道,“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灵魂受创?而且是重创?以杜兰德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会被鲁格伤成这样吧?”
“好像不是被别人打伤的,反倒是自己使用了某些招式,结果遭到了反噬。”兰抹去杜兰德眼角流淌出的鲜血,凝神看了片刻。又在鼻下闻了闻,道,“这血液里甚至参杂着极小的灵魂碎片,看来,杜兰德这次真的伤得很重。”
“你有办法救他吗?”这是孙孙最关心的问题。
杜兰德目前可是孙孙的保护人,他要是出事了。孙孙也就危险了。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也是被迫离开神之预备学院,放弃这里的一切优越修炼资源与条件。
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急转,片刻后眼神重新变得坚决:“我可以试试,但前提是不能被打扰。”
说完转头看向孙孙。
孙孙沉默了一会儿,心异常挣扎纠结。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带杜兰德走,我去帮约翰,一起对付鲁格。”
“拜托了。”兰知道这种时候容不得犹豫,必须立刻对杜兰德进行治疗,否则就算最终保住了性命,也难免留下后遗症。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抱起杜兰德,向孙孙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正和鲁格打得难解难分的约翰。然后几个闪身,刹那远去。
“杜兰德,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兰身上渐渐逸散出奇异的迷蒙白光,将杜兰德笼罩,然后钻入杜兰德的心脏。
杜兰德的气息逐渐趋于稳定,不再像之前那般极度紊乱,但兰的脸色却在一点点变白、变差。渐渐失去了血色……
孙孙最后望了一眼兰的背影,颇为自嘲地喃喃自语道:“原本想找个强大的保护人来着,怎么现在变成我保护他了?还真是莫名其妙啊……见鬼,是不是亏了?”
她轻轻一抬手。掌间浮现出一根火焰凝成的能量长棍,大踏步向约翰和鲁格走了过去。虽然孙孙的伤势还未恢复,但与约翰联手之下击退鲁格,应该还不成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当场斩杀了鲁格,这样才最保险。
否则万一杜兰德重伤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有不少人想要趁虚而入,趁机夺取特别录取信,也夺取两仪秘藏,那才是大麻烦。
而且孙孙多想了一层:为了避免和汨罗家族直接结仇,最好能让约翰杀死鲁格,这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于是很快,林间就响起鲁格的怒吼:“孙孙,你果然已经丢了具象武器,是不是已经把武器交给杜兰德了?没了具象武器,你又有伤在身,还想阻我!”
“废话少说。”
……
……
杜兰德很疼。
说不出是哪里疼,好像不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但就是疼,那种令人发狂好想大声惨叫的疼,却又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
杜兰德感到自己的灵魂与意志正在一点点地沉沦。
痛感依然存在,却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麻木起来,这让杜兰德残存不多的清醒意识隐约感到不妙,他知道,当自己彻底沉入黑暗之时,就是死亡来临之时。
杜兰德顽强地与之对抗着,却只能减缓灵魂沉沦的速度,无法阻止,更无力扭转。
直到一股光明又温润的气息忽然出现,然后温柔地裹住了杜兰德的灵魂。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伤口,让杜兰德感到说不出的熟悉和心安。
他的灵魂一点点从永堕沉沦的宿命被解救出来,却没有立刻恢复清醒。
重新稳定下来的灵魂与意识轻飘飘的,在一团混沌与迷蒙之飞快穿梭,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模糊了,杜兰德的意识好像飞上了霄之上,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超月兑了位面的束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忽然重新浮现出有意义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只有光与暗的世界。
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光”凝成白色的鱼,“暗”聚成黑色的鱼,在这片空间之欢快地游荡,倏而静止不动,倏而追逐游窜。
所有的阴阳鱼,都仿佛是拥有意识的生命,它们成对地出现。又成对地消失,一旦彼此远离超过一定的距离,就会同时消失。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彼此对立,属性截然相反,却又依托着对方的存在而存在。一旦对立面消失。自己也会消失。
杜兰德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周围的成双成对的光暗双鱼忽然安静下来,就好像王者出现,鱼群纷纷安定地表示臣服。
杜兰德看到这片空间的极远方的尽头处,走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粗布麻袍。背负一对黑白奇异兵刃,似刀似剑又似枪戟,这是一个年人,面白无须,笑容温和。
他自极远处而来,却在几步之间就走到了杜兰德面前,上下打量了杜兰德片刻,然后微笑着问了一个问题:“两仪是什么?”
“……”杜兰德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年男人闭上双眼,片刻后重新睁开,双眼各自浮现出一对双鱼。
双鱼绕着他的瞳孔开始旋转。他盯着杜兰德打量片刻,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你还不知道两仪究竟为何。既然如此,你为何能来到这里?”
杜兰德又张了张嘴,最后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又是谁?”
年男人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双手。握住了背负兵刃的握柄,平静地说:“你回答不了我的问题,那我就不能放任你活着离开这里,对不起。”
杜兰德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感到眼前一花,年男人的身形瞬间化为一抹残影,他手的黑白双刃好似化为了两条游鱼,双鱼彼此交缠着,瞬间从杜兰德身边掠过,面对这一对双鱼,杜兰德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等回过神来,年男人已在杜兰德身后,重新站定。
杜兰德呆呆低头,发现自己的胸膛上忽然裂开两条长长的血痕,鲜血飙飞出来,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招受伤了?
“两仪是什么?”年男人又问。
杜兰德转过身来,重新面对年男人,又看了看周围成双成对的游鱼,似乎抓到了什么,却还是说不出来。
于是杜兰德只得再次摇头:“我不知道。”
年男人点了点头,再次出招,移形换位之间,杜兰德又两招。
然后年男人第三次问:“两仪是什么?”
杜兰德捂着伤口,感受着刚才的那一击,他从伤口处拉扯出一黑一白两道残留的气息,低头怔怔看着黑白气息在自己的指尖游走,似乎又多了一份明悟。
杜兰德再次转身,再次面对年男人,依然摇头:“我不知道。”
“两仪是什么?”
“不知道。”
“两仪是什么?”
“还不知道。”
“两仪是什么?”
“快知道了,但还差一点。”
“两仪是什么?”
“是什么?”
“是什么……”
就这样,有关“两仪为何?”的问答,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不断重复着。
而在2级预备区的林间,兰浑身大汗淋漓地坐倒在地,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她用尽全力稳住了杜兰德的伤势,却发现杜兰德并未苏醒!虽然杜兰德的灵魂气息稳定了些,但他依然深陷昏迷之,无论如何都唤之不醒。
而且在稳定之,兰察觉到杜兰德的灵魂气息正在一点点地变弱!
每隔几秒钟,就会变弱一点。
速度与幅度都很稳定,却稳定得让兰感到恐惧。因为按照这样的速度,杜兰德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灵魂消湮。
“杜兰德,杜兰德!”兰已经用尽全力了。
她束手无措地看着杜兰德,看着杜兰德神态平静的脸,感受着杜兰德一点点变弱的气息,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颗颗滴落的汗珠之,不知何时已掺杂着泪水。
“杜兰德,你到底怎么了?回答我……你快点……快点回答我!!”
PS:第一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