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风特别令人舒爽,琉璃玩了一下午,玩累后直接往草地上一趟,仰望着半空中的风筝,手里还握着那一捆线圈。
风筝远远浮在风中,偶尔会打个转,偶尔会摇摆几下,但不管它做出什么动作,只要这根线还在她手里,它就永远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琉璃轻轻叹了一声,忽然把细线放在口中,用牙齿咬断,线月兑了手,迅速飞离,那一只风筝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转眼消失在视线里。
强扭的瓜始终是不甜,放开手,放了他,放了自己,或许,大家都会好过一些。
“既然舍不得,何必放开。”冷清走到她身旁,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好姑娘不应该敞睡在荒郊野岭处,这是对男人的邀约暗示。”
琉璃举目看他,如芙蓉般漂亮的面容,若为女子,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不自觉看得呆了:“真美。”
他眸光一闪,在她身边坐下,不说话。
琉璃侧身看他,“七公主从来就不是个好姑娘,这一点你比我还要清楚。”
一丝怜惜从他眼底迅速闪过,速度之快,就连琉璃也抓不住,他淡然道:“故意让自己名声败坏,是怕了有心人要对你下手吗?”
她乏了乏眼眸,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从前的七公主……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果真就像你说的那样,至于现在的我……其实,这是我的本性,在我们那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冷清只是看着远方,不说话。
看着渐渐往西方而去的夕阳,琉璃侧头朝冷清说:“我好饿,你有没有办法弄吃的?”
“你想吃什么?”
“烤肉。”
于是他们走到一处密林里,看着冷清素白的身影穿梭在周围的大树上,琉璃两眼发光,简直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行走在细枝女敕叶上,如行云流水,来去自如,身形矫健轻盈,墨色青丝迎风飘舞,衣袂轻扬,美得像个神仙一样,勾魂夺魄。
这男人,如果肯委身给凌氏,当他们的首席男模……
敛了敛心神,不再想那个年代的事,往事已矣,她在那个年代的身体早就被毁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回去,就算能回去,也必定不是凌夕了,那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再说,回去对着那两张明着献媚讨好,暗地阴险恶毒的脸,想想都觉得恐怖。
才一小会的功夫,冷清手里抓着四五只野鸟儿,轻飘飘落在她面前。“走吧。”
琉璃跟在他高大的背影后,亦步亦趋追随。
冷清在不远处的小溪边蹲下,取出小刀宰杀起被抓来的鸟儿,手起刀落,每只鸟儿的颈脖间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刀口,血丝在刀子落下后好一会才急剧迸出。
“就你这身手,要不是看你气质这么素雅,别人真会以为你是个杀手。”琉璃对此叹为观止。
冷清手中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一双清淡的眼眸闪过复杂的光。“公主……是不是害怕了?”
“怕什么?”对上他泛着寒气的星眸,琉璃一怔,失声道:“你……你不会真的是个……杀手吧?”
“你说呢?”冷清没有再理会她,拿起咽了气的鸟儿专心清理了起来。
“呃,你……长得这么漂亮,气质这么月兑俗,怎么……怎么可能会是个杀手?呵呵,当我没说过,呵……”如果……如果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可以阳光一些,她能更确定自己这些话。
不过,杀手,和他清透出尘的气质怎么也搭不上边,是她太多虑了。“要我帮忙吗?”
“公主若没事就去生火吧。”
“哦。”她学着电视里看到的画面,从一旁捡来一些枯枝干叶堆放在一起,找了半天才从某处找来两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对着枝叶嗑嗑嗑地敲打了起来。
打了半天,别说生火,就连一丁点火星也敲不出来。冷清回来时就看到她拿着两个石头在磕磕碰碰,玩得不亦乐乎,他抿了抿唇,一丝无奈:“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生火啊。”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成功,但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冷清唇角动了动,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折子便燃烧了起来。不一会,火堆被升起,他取来几根细枝把清理干净的鸟儿串起,放在火堆上细心烤着。
这一连串的动作极其潇洒熟练,手里还拿着两块石头的琉璃红了红脸,干笑道:“那个,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公主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不懂也是自然。”他目光落在渐渐被烤得焦黄的鸟儿上,未曾看她一眼。
“其实你可以叫我琉璃,或璃儿,叫公主太见外了。”她扔下石块,拍了拍脏兮兮的小手,“我去洗手,等我。”
冷清看着她远去的那道倩影,心思有半刻的迷离,璃儿……那是楚寒对她的昵称。莫怪乎就连楚寒也对她特别上心,这七公主……确实很奇特。
那夜吃饱了之后,琉璃说要看星星,冷清只好陪她找了一个空旷的高处,并肩坐着看天边星辰。凉风习习,送来夏末秋初的丝丝凉意,琉璃缩了缩身子,不自觉向他靠了靠。“这年代的空气真好,就连星星都特别亮。”
冷清低头看着她不小心靠近他肩膀的头颅,不说话。换了从前有女人敢这样靠近他,他必定会一掌把那人推开,可这次,他的身体竟然没有对她产生抗拒。甚至,他不自觉地侧了侧身,让她靠得更舒服了些。
“为什么不愿意回公主殿。”他问。
琉璃一怔,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眼眸,一阵心虚:“我……”
“不想见到楚寒?”
她红了红脸,低头躲开他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我……是不怎么想看到他。”
“是不想还是不敢?”
“冷清!”她皱了皱眉,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是你的夫。”他声音很淡,但是,清清楚楚。
琉璃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是她的夫,今天一整天,她根本就已经忘了这件事,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在相处,什么公主什么侧夫的,她想都没想过。
“为什么来公主殿?”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就是会忍不住。
冷清淡淡看了她一眼,之后,遥望远方:“如果不想听谎言,最好不要问。”
凉风拂过,扬起他两鬓几缕青丝,一身冷然绝色无双。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琉璃咬了咬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