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琉璃醒来时楚寒已经不在房内,大床被褥上还残余着淡淡的属于他的好闻气息,可人却似乎早已走远了。
想着昨夜里的一切,如梦似幻的感觉,美好得太不真实,竟让她分不清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是真是假。
穿好鞋袜后,她推门走出房间,门外,夜影顶着骄阳站在一旁,身上还有晨露的影子,似乎在这里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琉璃蹙了蹙眉,问道:“你的少主呢?”
“少主夜里收到急报,已经连夜动身出了远门。”夜影垂着首不敢看她的脸,怕多看两眼也会让少主气得想杀人。他没有忘记,昨天自己不小心闯入,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明显能看出他们正在做什么,而少主的目光,冰冷得吓死人。
他心思只是闪了闪,便又继续道:“少主让属下告诉公主,他一忙完该忙的事情就会立即赶回,请公主见谅。”
“他昨夜还在发烧……”她本是担心着他的病,可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心对他来说总是显得多余,他做事从来就不需要她来干涉。她目光黯了黯,看着夜影,“你为什么不跟在他身边?”
“属下送公主回寝房后就会离开。”
她点了点头,往楚苑院门走去:“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大白天的,不会有问题。”
夜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紧跟在她身后,固执完成楚寒交待的任务,把她安全送回寝房。看着她走进公主寝房院门,他才匆忙离开,琉璃回头时正看到他迅速疾走的身影,看来,楚寒这一趟院门之行,要做的事十分重要。
直到再也看不到夜影那道硬朗的身影后,她才举步进入偏厅。由于她个人的喜好,这个公主殿,不论是她的寝房还是她那些夫君们的各个苑,下人和宫娥的数量都不算多,所以基本上不会出现走到哪都被一群宫娥下人拥簇着的繁华场面。
进了偏厅,很意外地看到宗政初阳坐在厅内,似正在等她。还没等她发问,他已站起来走向她,温言道:“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教公主轻功,请公主准备之后,随我到后院练习。”
“可我要先去兰苑看看……”
“冷清今日不在公主殿。”
琉璃漠然地点了点头,便看着他走出偏厅,在门外等待。
宗政初阳竟然真的要教她轻功,这种事,想都不敢去想。
匆忙梳洗一番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她出了门,随他一同去了后院。
后院的空地上,几十个不到人膝盖高度的木桩排列成不规则的阵型,稳稳竖在地上,看来,为了要教她轻功,宗政初阳还做了不少准备。
琉璃盯着这些木桩,纳闷道:“我……该怎么做?”
“从上面走过去。”
木桩一共五六十个,每个之间距离不大不小,长形队伍看起来大概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踩着它们慢慢走过去倒也不难,不过,这样就能练轻功?
她闪着打着问号的眸子,知道他就算肯教自己,心里对她也肯定是不耐烦的,不想更添他的厌恶,只好提着裙子踩在木桩上面,慢慢地走过去。说是走,还不如说她是跳着过去的,跳到一个木桩上,再向另一个跳去,和风吹来,舒爽凉快,好不惬意。
忽然,身后响起宗政初阳淡漠的声音,吓得她几乎一步没有跳好摔了下去。
“走快点。”他的声音里夹着一丝不耐烦。
琉璃头发麻了麻,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每次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头皮发麻,真心不好受。
心里嘀咕着,一个不小心踩在自己的裙摆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这一摔倒也没有摔得多严重,只是小腿处被木桩的边沿摩擦了下,现在火辣辣的痛。
她想撩起裙摆看看小腿是不是磨出血了,又怕宗政初阳说她太娇气,咬了咬唇站了起来,就要重新往木桩踩去。这冷漠的家伙,怎么说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就站在她身后,居然看着她摔下去也不帮忙扶一把,简直是坏透了!
宗政初阳却在她踩上木桩前,一把捞起她的裙角。
“我没事,只是小……”这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嘶啦一声,她那飘逸漂亮的裙摆已经被他一把撕了下来,一条好好的及地长裙,顿时成了难看的半截裙,长度只到她的小腿肚子。
琉璃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凝结,不知该觉得好气还是感到尴尬。还以为他好心地看她的伤,没想人家只是嫌她的裙子碍事!害她硬是自作多情了一把,真丢人!
撕就撕吧,她是不介意露出小腿啦,从前就酷爱短裤短裙,谁会在意这些?只是,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审美观念?就不能给她撕得漂亮点么?撕成这样,不伦不类,像几块烂布片凑在一起,说多难看便有多难看,真是……气死她了!
“公主请继续。”撕了她的裙子,再说了这么句不带感情的话,他转身走到一边,坐在石凳上,悠闲地看着她。
该死的月复黑男,早晚让他吃吃她的苦头!
她咬了咬唇,再次踩在木桩上,往前一蹦一跳走了起来。
“走快点。”
“知道了!”脚下的步伐再一次加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听到她鬼哭狼嚎的尖叫。
宗政初阳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眼时正看到那抹摔了个狗吃屎的身影,脸上淡漠的表情有了丝丝裂缝。他轻咳了两声,声音维持着淡漠:“公主请继续。”
“知道了!”琉璃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白了他一眼,趁着他低头端起茶杯之际,朝他扮了个鬼脸,这才揉了揉摔痛的手腕,再次往木桩上踩去。
这宗政初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整她,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木桩,在她能熟练地跑起来之前,还不知道要摔多少遍,腿肚子要受多少伤!人家是公主也!公主啊!
“走快点。”那一端,依然传来他万年不变的催促。
琉璃咬了咬牙,用力道:“知--道--了!”便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宗政初阳一直淡淡看着她,看她一次次摔倒再一次次爬起来,然后总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对他做鬼脸,抱怨他……大概,少不了还把他诅咒了无数遍,那张总是把心事隐藏起来的俊颜,渐渐溢出了几许无奈。
故意整她?他有这么无聊么?若不是凌晨时受了楚寒的委托,他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不过,这样的七公主倒是有点月兑离了他对她所有的认知,倔强,不服输,小气,爱计较,甚至……调皮,他不知这是她出尘月兑俗的演技,还是她真实的本性。
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踩上木桩的女子,薄唇一勾,声音依旧淡漠:“走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