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醒来时发现蜘蜘和惟爱正守在她的床边。
两人看见她醒来,想要去呼唤她却又怕自己扰了她的安静,因此也就都紧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看着这两张稚女敕而懂事的脸,琉璃心头泛过一丝酸楚,自己一时的冲动又让她们担心了。
她撑了撑身子,离她最近的蜘蜘赶紧上前把她扶坐了起来。
惟爱走到一旁的桌上端来一碗药:“还是温的,璃儿姐姐,你先喝药吧。”
“我睡了多久?”她把药接了过去,看着碗里那黑漆漆的药汁,一丝闪神。
她想问的不只是她在这里睡了多久,还想问一句自己在这个年代究竟呆了多久?
仿佛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却似乎已经过了几十年那么漫长,一颗心无比苍茫。
“你睡了一个多时辰。”蜘蜘把药碗接回到自己手中,凑到她唇边:“已经快凉了,我喂你喝吧。”
琉璃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把药喝完,任由蜘蜘拿起手帕为她擦去唇边残余的药汁。
她动了动唇,扯开一抹虚弱的笑:“昨夜我做了噩梦,以为厨子是我一个故人,可是今晨去找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吓到你们了,不要介意。”
惟爱很乖巧地给她提来了靴子,“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你是我们的姐姐,还说这种话。”
琉璃揉了揉她的发,一丝宠溺:“怎么样?你们昨天输掉了,今天该要履行承诺了吧。”
这事其实惟爱和蜘蜘已经想了一整夜,正因为纠结这事情,夜里始终没有睡好,直到凌晨时分才睡过去。
如今听她提起来,两人顿时懊恼了起来。
“那姐姐想要我们为你做什么?”惟爱性子最急,忍不住直接问道。
琉璃把鞋子套在脚上,瞟了她一眼:“我还没想好,等想到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你要去哪里?”蜘蜘看着她从床上站起来,仔细看她,才发现她身形太过于单薄,似乎随意一阵轻风就能把她吹倒。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脆弱成这样子了,她总是以一副笑颜出现在她们面前,所以她们从未想过她的身子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等上了岸,必须要找个大夫好好给她看看。
琉璃回眸看了她一眼,浅笑道:“我要去跟厨子道歉,今晨我大概把他吓着了。”
惟爱和蜘蜘互视了一眼,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不知道早晨发生了什么事,就连风和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两个人的好奇心都很重,很想去打听一下,可那个厨子却不是她们惹得起的。
因此看着琉璃出去,她们也只能安静呆在原地,有什么话,等她回来再说。
出了房门,才发现风和火守在舱房外,在他们说话之前,琉璃浅笑道:“刚才我对蜘蜘和惟爱说的话你们也该听到了,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很累。”
风和火本来就不敢多问,如今听她这一说,更是打消了所有询问的念头。
主子的事,不该管的他们不会去管,只要守在她身边确保她的安全就好,有些事情他们想要去管也管不来。
琉璃越过两人径直走到厨子的舱房外,不确定他是不是还留在舱房里,她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在里面吗?”
这个舱房是厨子和舵手一起共用的,虽然明知道舵手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回到船舱后在掌舵,但她还是不能确定里面是不是有人,或者不确定里面的人是谁。
舱房里没有一点动静,琉璃又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去灶房干活去了。
这么想着,转身正要去灶房找他,没想到舱房的门在她身后“唰”的一下被打开。
出现在她眼前的依然是厨子岣嵝的身影,以及他脸上那一副冰冷的面具,琉璃微微怔了怔,看着他:“我能进去坐坐吗?”
厨子有一丝犹豫,她又笑道:“我不会再去碰你,只是想跟你道个歉。”
他摇了摇头,意思大概是没必要因为这事向他道歉。
可琉璃却坚决道:“让我进去坐坐吧,我也有点累了。”
她这么要求,厨子也不好再拒绝什么,只得拉开房门把她迎了进去。
待琉璃在房中的桌子旁坐下后,他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一杯清茶,本想要端给她,可是看着杯中淡而无味的茶水又犹豫了起来。
这里没有她喜欢的青竹,他也做不出来她爱喝的味道,更何况在她面前,他根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见他只是看着手中的杯子失了神,琉璃的目光从他修长的手掌上移开,看着他面具后那双眼,淡然一笑:“我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有一口茶水喝便足矣,有些习惯和爱好那是属于过去的人,与我无关。”
厨子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她的话让他感到一丝诧异,可他没有多想什么,把杯子端好默不作声送到她面前。
琉璃接过杯子浅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确实是淡而无味,可是不知为何喝进她肚子里,心里却是暖暖的。
晕过去的时候她其实没有沉睡,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有一丝互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许世琉璃的灵魂想要回来,所以想着要把属于她的魂魄驱赶到体外。
她又浅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这么荒诞的念头痴笑了起来。
她看了看厨子,柔声道:“你也坐下吧,别总是站着。”
厨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视线本来落在她唇边那一抹笑意上,可是当她的视线向自己投来的时候,他又匆匆别过脸,躲开她柔和的目光。
他本来就扮演着哑巴的角色,因此只要琉璃不说话,舱房内便自然而然陷入一片宁静中。
沉默了半晌,琉璃又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柔声道:“今晨是我冒犯你了,我郑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不要见怪。”
厨子淡淡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其实有一件很怪异的事情不知道找谁说,既然你是哑巴,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或许,你可以听我诉说心中的苦闷。”她忽然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