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忘了他!”碧瑶又歇斯底里地低吼了一声。
师兄是这一生唯一真心待过她的男人,虽然他后来娶了别的女子,到最后又爱上了温雅,可她忘不了当年的温情,忘不了和师兄在一起时所有甜蜜的时刻。
她看着辰王,冷冷一笑:
“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会疼我,可是你把我抢回宫中之后都把我丢在哪里?你让我夜夜独自一人呆在冰冷而陌生的殿房里,从来不会对我多看一眼,唯有想要逞兽性的时候才会来找我。一个女人如此被人禁锢着,和女奴有什么区别?你的那些妃子们时常会来欺负我,在我生下皇儿之后,她们还巴不得想要把我们弄死。”
“你知不知道,我们两母子有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我若是不把皇儿送出去,他也会像那个留在宫中的假皇儿一样被她们害死的。他是你亲生的皇儿,可你为他做过些什么?”
辰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只大掌一直紧握着:“朕当年冷落你只是为了保护你,你根本不懂得皇宫的生存规则。”
“你住嘴!”碧瑶根本不想再听他任何废话,黑血依然从她的口中不断溢出,她的眼眸也渐渐失去了所有光彩。
可她依然死死盯着他,笑,冷笑,笑得无奈,也笑得凄凉:“今日我败给你是我技不如人,是我有眼无珠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但东篱永和,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忽然她脸色一变,掌中蓄满内力,一掌便向他拍去。
眼见她快要到自己跟前,辰王只是随意挥了挥手,掌风便带着她的身躯远远送了出去。
碧瑶被他甩出去后,如同风中落叶一般,身躯重重倒在地上,倒在了麽麽的身旁。
她动了动唇还想说话,可是身体里所有的气息已经被抽得干干净净了,这时候,就连抬起手去触碰一下麽麽也不行。
她输了,输得彻底也,为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甚至害麽麽惨死。
可她还记挂着她的皇儿,她就要死了,她的皇儿……他会不会也要步她的后尘?
东篱永和根本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没有半点温情,也根本不会在意皇族里那一点所谓的骨肉之情!
她的皇儿还不知道他父皇的真面目,她那个那做事总是心软、总是狠不下心来的皇儿,她可怜的皇儿……
“皇儿……”她动了动唇,微弱地呼唤了一声。
视线里似乎出现了那抹素白的身影,她似乎看到他正急匆匆向自己奔来。
她薄唇微启,想要说话,最后一口气却随着她开启薄唇那个动作而消散无踪。
最终她闭上眼眸,头一歪,再也不能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母妃!”匆匆赶到的江山惊呼了一声,大步向她扑去。
“别过去!她身上有剧毒!”已经恢复神智的东璃拓日忙向他奔去,抱住他的腰肢,把他拉向一边。
“母妃!”江山用力挣扎,“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看看我的母妃!”
“三皇弟,瑶贵妃已经死了!她身上有剧毒,你别碰她!”东篱拓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他只是真的很害怕,他怕连三皇弟也死去之后,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如今他是真的没有半点希望了,父皇看着瑶贵妃死去,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他和父皇虽说有骨肉之亲,可是这么多年以来父皇从来不会多看他一眼,他的父皇根本不喜欢他!
“你放开我!放开!”
“三皇弟,你听我说,她身上有剧毒,你会被毒到的!”他还是死死抱着江山。
江山的激动,也在看到碧瑶那一身漆黑的肤色后,渐渐冷静了下来。
刚才匆匆而来,他确实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看到他的母妃闭上眼,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气息,他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只想着扑过去把她抱起来。
如今虽然心里依然剧痛着,可他已经看清了,他母妃和麽麽身上都是漆黑的一片,所吐出来的血也如墨汁一般,那分明是中毒的表现。
可是,那是他的母妃,他怎么能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连过去抱抱她都不行?
“母妃……”他忍不住跪了下去,死死盯着他母妃那一张被毒素染黑的脸,痛得几乎忘掉了外界所有的一切。
看到他这般,东篱拓日才放开了他,却依然站在他身旁,时刻防备着他忽然又扑过去。
他亲眼看到了瑶贵妃刚才中毒的整个过程,她只是把麽麽抱起来,沾到她的毒血,便因此中了剧毒断送性命。
若是江山现在过去把瑶贵妃的尸体抱起来,他也会像瑶贵妃一样迅速被毒死的。
“三皇弟……”他低唤了一声,视线又从他身上移开,落在辰王没有表情的脸上。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这个父皇了,他和瑶贵妃一样都落入了他的圈套中,外头依然是水深火热的一片,这个安静的内堂里却不见得比外头要安全。
他很慌,真的很慌,甚至看到辰王那张如往常一般和蔼可亲的脸,心里便不自觉升起了浓烈的恐惧。
他的大军会在没有他的命令之下往皇城赶来,那必然是他父皇的阴谋,他早就已经在他身边安插了内奸,如同瑶贵妃身边那般。
瑶贵妃因为怀疑麽麽,错杀了一个忠诚的手下,虽然致命的还是辰王那一掌,可她那一剑却是实实在在刺进了嬷嬷的身体里。
他真的很害怕也很寒心,他自己身边那些所谓的心月复究竟有几个对他是忠诚的?还是说他们全都是辰王的人,早就已经背叛了他?
江山在那一阵剧痛过去之后,总算抬头看了辰王一眼。
他和楚寒从昨夜就已经开始怀疑,怀疑背后的人就在这个皇宫里。
不仅楚寒怀疑过他的父皇,就连他自己也曾怀疑过,可他不愿意相信,他不愿意相信父皇是这一切的幕后主导者。
他是多么信任他,还曾经因为答应了蛊王助他夺得这个天下,而对他的父皇心存内疚,想着将来无论如何要补偿他。
却没想到他们真正要提防的人,竟然是让他一直爱着敬着的父皇,他的生父!
“为什么?”知道不该问,可他忍不住。
母妃从小就教导他,在皇族里生存不管是对谁都不能有任何感情,就算对着母妃也是一样。
母妃常常这样教导他,可他从来都学不会,从来不知道要去防范自己至亲的人。
如今他的父皇亲手杀了他的母妃,在这个世界上,他还能相信谁?
他站了起来,往辰王靠近了两步。
辰王其实根本不怕他,可是在他深寒的目光下竟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退了半步后他再次站直身躯,双手负于身后,掌中渐渐凝聚起一股乌黑的内力。